澳門,傅氏公館——
作為傅家的龍興之地,傅家在六十年大的賭場大戰中輸給了何鴻申和霍鷹東兩人聯手,甚至連傅家最為器重的“鬼手”葉漢也背棄傅家,成為新的賭壇霸主,接連遭受打擊,傅老榕這才攜家帶口,從澳門舉家遷往香港。
即使如此,傅家在澳門的舊公館依舊保持至今。
傅家公館位於澳門五大堂區中的“花地瑪堂區”,具體位於黑沙環一代。
這個地區是澳門富豪最為集中的地方,也是澳門古老文化最為濃重地方。
在黑沙環,你隨處可見很多古舊的別墅建築,還有很多葡萄牙風格的教堂,以及花園。
作為傅家老宅,傅氏公館的建築顯得更加古舊,更加具有人文風格。
“叮咚!叮咚!”
別墅大門安裝的電門鈴響了起來,用過晚膳,正在書房飲茶看書的傅雲亨沒有抬頭,而是對伺候在身旁的娟姐說:“來人了,去開門。”語氣淡定,似乎早知道今晚會有人來。
娟姐是服侍傅雲亨的老人了,今年差不多四十五歲,她是澳門土生土長的“自梳女”,習慣性地穿著躍月白長衫,下面一條黑色香雲紗長褲,背後留著長長的麻花大辮子。
自梳女在香港和澳門都是一種特殊文化的存在,尤其在這個年代的香港和澳門,幾乎已經絕跡。
而那些有錢人家以前可以高薪聘請一些自梳女做女傭,負責家主的起居飲食,為了留住這些自梳女,除了給高薪之外,甚至承諾幫其養老。於是很多自梳女做女傭之後,實際上就等於跟這家成為一體,忠心耿耿,地位極高。
娟姐就是這樣的“自梳女”,在傅家,即使傅輕盈和傅家俊這樣的子女,也對娟姐畢恭畢敬,不敢真的拿她當傭人看待。
此時,得到傅雲亨命令,娟姐就踩著布鞋,甩著長長烏黑的辮子,徑直來到傅家大門口,開了門,卻見門外站著一個手提打包袋的年輕後生,長相俊朗異常,身材也很好,挺拔帥氣。
“請問傅先生在嗎?”宋志超很有禮貌地問道。
娟姐看他一眼:“傅先生正在看書,如果事情不是太重要,我可以幫你轉達。”
“唔好意思,挺重要的,我必須要見到他。”宋志超說著,把手中提著的東西交給娟姐道:“我還沒食飯,順路買了點吃的,麻煩您動動手,幫忙溫一下。”
娟姐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在傅家這麼多年,一直以來她身份超然,作為自梳女,把自己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傅家,可以說除了傅先生,還沒人敢這樣使喚她,何況還是剛見面的年輕人。不過宋志超的話說得很客氣,再看他模樣,似乎真的還沒吃飯。於是娟姐就什麼也沒說,伸手接過宋志超遞過來的袋子,看了看,卻是澳門的一些特產小吃,倒也容易捯飭。
一踏進客廳,宋志超心中就忍不住讚歎一聲,富貴果然是沒有時代和地域之分的,沒有現代化的那些高檔設施,整個大廳裡裝飾的古香古色,各種上等木材打造的傢俱,珍品瓷器,地上的名貴地毯,角落香爐裡焚著的檀香,唱片機,手搖電話,收音機,見到這些,還以為來到了近代的博物館,每一樣東西幾乎成可以稱之為“古董”,而這些古董的價值加起來,那絕對價值連城,不說別的,單單牆壁上那幅懸掛著的《紅梅怒放圖》,就價值百萬。
就在宋志超打量這間堪稱“古董”收藏室的客廳時,腳步聲傳來,卻是傅雲亨得到娟姐回話,從書房走了出來。
晚間的傅雲亨與白日又不一樣,白日他是身穿長衫,晚上則是一襲絲綢睡服,打眼一看,更顯儒雅。
“阿超,是你來了。今天才見過面,這麼晚又來,看來你是有重要的事兒要告訴我。”
宋志超笑道:“被你猜中了。”
“坐吧,有什麼事情慢慢說。”傅雲亨指了指沙發。
宋志超也不客氣,直接坐下。
須臾,娟姐端茶上來。
宋志超看了一眼娟姐,傅雲亨就說:“不是外人,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
於是宋志超就一五一十地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說話之時,娟姐就站在旁邊,雙眼微閉,似在假寐。
聽完宋志超所說,傅雲亨就笑笑道:“阿超,既然我把重任交給了你,這種事情你無需向我彙報的,只管自己做主就是。”
宋志超也笑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呵呵,我知你來這裡說這些是試探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雖然老了,卻還有用人不疑的膽氣,你可是小看我了。”
“傅先生見諒,事關重大,我必須要確認一下。”宋志超道歉道。
傅雲亨擺擺手,“你不用道歉,這說明你做事穩重,我就更放心把事情交給你。”
“多謝。”宋志超說完,正要開口,這時娟姐進廚房把熱好的美食端了出來,擺放在茶几上,又去取了碗筷。
傅雲亨看一眼,卻是豬扒包,葡國雞,還有一些甜點,忍不住食慾大動;又看一眼那碗筷,卻只有一雙,就對娟姐說:“也給我來一副,剛剛看了點書,肚子竟也有些餓了。”
娟姐搖頭道:“這些都太油膩,你血壓高,不能吃的。”
“沒關係,少吃一點不礙事兒。”傅雲亨像個孩子般對娟姐說。
娟姐就撇撇嘴,去了廚房取了碗筷,卻拿了筷子在美食中挑了幾樣,交給傅雲亨道:“這點還可以吃,其它的不允許。”
傅雲亨就苦笑,“我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活多久,吃又吃不好,你又何必看我這麼緊呢?”
娟姐就慢條斯理地說:“這是我的工作,我要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傅雲亨沒話說了,只能看著其它美食流口水。
宋志超當真是肚子餓了,在傅雲亨和娟姐打趣之際,已經拿起筷子開動起來。
吃得差不多,宋志超這才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對正在細嚼慢嚥的傅雲亨說:“傅先生,現在事情已經明朗,不管是查家,還是何家都對我們富麗華酒店佔據的地皮虎視眈眈。我計算過,再有一個多月,這塊地皮就租賃到期,到時候這兩家一定會花重金參加投標,我們能否獲得續租,至關重要……”
傅雲亨放下青花瓷小碗,將筷子擱在碗上面,看向宋志超道:“那你想怎麼做?”
宋志超笑了,“其實我有說過的——我要拍電影!”
傅雲亨微微一笑,“這個我支援你,不過具體細節——”
傅雲亨話還沒說完,就見宋志超取出一樣東西,交給他道:“細節都在這上面,這是我寫的一份策劃案;當然,因為時間原因比較簡單一些,還有電影的名字我也想好了,你看看先。”
原來,那是一個黑皮筆記本。
“呵呵,原來你是有備而來呀。”傅雲亨很欣賞宋志超的這種做事效率。
接過筆記本,傅雲亨翻開細看起來,卻見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字——《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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