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姐,這邊請。”
一名特工右手延請,客客氣氣說道。
馮蠻點了點頭致謝,跟隨著此人前行。
復行數十步,在一幢樓的前面,突兀的豎著一道牌樓。
牌樓的門楣上鐫刻著“出入平安”四個大字組成的橫額。
在‘出入平安’的牌樓的後面,暨大門口兩側有兩個小房子,確切的說是兩個小崗亭。
崗亭架著兩挺機槍,任何想要硬闖大門的人首先便要接受這兩挺機槍的洗禮。
“請。”
馮蠻跟隨著對方進了樓,樓梯口在中間,兩側是一樓的辦公室。
她隱約聽到有慘叫聲,似是有人正在受刑。
一樓上二樓的樓梯口的拐角,有兩名荷槍實彈的特工站崗。
兩人似乎正在聊著什麼,看到這麼一位漂亮的女子,皆是露出驚訝之色。
引領馮蠻的特工同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在即將進入到二樓的位置,有一道鐵柵欄門。
柵欄門後面有警衛持槍守衛。
特工掏出證件給警衛。
警衛仔細檢查了一番。
“又不是不認識。”特工半開玩笑說道。
“主任有命令,任何人的證件都要檢查。”警衛悶悶說道。
特工訕笑一聲,心說難怪李副主任選這傢伙來守這道門,這榆木疙瘩簡直是天生當守門神的。
就這樣,馮蠻在這名特工總部特工的引領下,來到二樓李萃群的辦公室。
“這位就是馮蠻小姐吧。”李萃群主動迎了出來,笑容可掬。
“李先生。”馮蠻心中緊張,小心翼翼說話。
“不要緊張。”李萃群呵呵笑道,“是我要感謝馮小姐深明大義,支援和平救國事業嘛。”
他的態度非常好,又是端茶又是遞煙又讓座的,這才使馮蠻從緊張的情緒中緩過勁來。
馮蠻點燃了香菸,輕輕吸了一口,驚訝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香菸,這才意識到這是李萃群特別為她準備的仙女牌女士香菸。
“李先生有心了。”馮蠻說道。
仙女牌香菸是專門為女性設計的香菸,它採用的原料是玫瑰,薄荷等帶有清香味道的植物作為菸草,並且去除掉了香菸裡的焦油成分,吸完之後氣息怡人。
當然,最令馮蠻驚訝且有些感動的是,李萃群有心了。
李萃群微微一笑,“這一路過來,我的手下沒有失禮吧。”
“沒有,對我很客氣。”馮蠻搖搖頭,隨後便笑了說道,“不過到了這兒,想不到又是手槍又是機槍的,差一點沒把我嚇死!”
李萃群微微笑著說:“馮小姐自謙了,且不說馮小姐是見過大世面的,便是以你和正國兄的關係,那也算自己人!”
他看到馮蠻的一支菸抽了一半,便將煙盒朝著馮蠻那邊推了推,示意她自便,然後接著說道,“既然是自己人,來到這裡就是回到自己家了,回自家自然母需害怕什麼咯。”
馮蠻抿嘴一笑,心中卻是琢磨李萃群的‘自己人’的說法,她明白李萃群這話的意思,自己人自然母需害怕,若不是自己人則另當別論了。
“你們最近在做些什麼?”李萃群喝了一口茶水,看似隨意問道,“上海法學院的上海學界救國會是你們的吧?”
馮蠻露出驚訝之色,然後苦笑一聲,“原來李先生都知道了。”
“你們啊,做事情還是老樣子。”李萃群搖頭,嘆息一聲,似乎是在感嘆,“還以為上海灘是以前,做事情並無顧忌。”
他輕笑一聲,“學校校園裡,眾目睽睽之下大肆宣傳所謂抗日救亡。”
搖搖頭,李萃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此明目張膽,我便是捂住了耳朵也是能聽到這喧囂聲的。”
馮蠻露出尷尬之色。
李萃群說得沒錯,中統做事的風格還是太過粗獷,上海淪陷前,確切的說是同紅黨二次合作之前,黨務調查處那是何等的張揚跋扈,這種行事風格在上海淪陷後雖然有所收斂,但是,根子還在,下面做事情還是不夠謹慎。
當然,這些情況馮蠻以前雖然也知道,但是,卻並未放在心上,因為習以為常。
只是現在被李萃群這麼一說,才覺得尷尬。
不過,聽著李萃群這種不是完全以對待敵人的態度,反而更像是朋友聊天的態度說這些,馮蠻也是心中竊喜,她意識到自己下定決心來這裡是對的。
於是,馮蠻便嘆口氣說道,“令李先生見笑了,大家都還沒有習慣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日子。”
“為何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李萃群輕笑一聲。
他擺擺手,阻止了馮蠻要說的話,“我知馮小姐要說什麼,你們錯了,沒有意識到時局的變化。”
李萃群說道,“上海現在確實是日本人的,不過,汪先生正在為和平奔走,我們完全可以期待將來上海重新回到我們中國人懷抱中的嘛,沒有人非得要躲躲藏藏、老鼠一般的生活,完全可以走上街,光明正大、快活的過日子的嘛。”
說著,李萃群點燃一支香菸,慢騰騰的吸著煙。
“是啊,這也正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馮蠻思忖著,嘆息說道,她看著李萃群,“所以我今天下定決心來投奔李先生,還望李先生賞口飯吃呀!”
“以馮小姐的才幹,此番前來是來幫我的呀,是李某人要感謝馮小姐!”李萃群一邊吸著煙,一邊微笑說道。
他欣賞面前這個女人。
就在大約兩個小時前,這個女人主動找到了一名在華懋公寓附近‘執勤’的特工,說她是重慶方面的人,同時是董正國的妻子,要見特工總部的李萃群副主任。
這話就頗為有意思了。
董正國的妻子要來尋董正國,這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她卻沒有說要先見董正國,而是提出來要見他李萃群。
而現在見了李萃群,這個女人並未講因為董正國的關係要如何如何,而是直言她本人要來‘討口飯’吃。
這是在表忠心,她來這裡,不僅僅是因為丈夫在這裡,其本人也有‘棄暗投明’的想法的。
這個女人很聰明。
“走。”李萃群突然站起來說。
馮蠻一怔,“去哪裡?”
“我帶你去看看,參觀參觀正國兄的辦公室。”李萃群微笑說道,“給他一個驚喜。”
聞聽此言,馮蠻的眼眸中閃過驚喜,不過,她沒有起身跟隨李萃群去見董正國,而是看著李萃群,“李先生為何沒有盤問我在中統那邊是做什麼的?亦或者知道哪些機密情報?”
“我相信馮小姐來這裡的誠意。”李萃群彈了彈菸灰,微微一笑,“馮小姐認為該說的時候,自然會主動說的,不是麼?”
“我是中統上海區電報組組長。”馮蠻微笑著,緩緩說道,“電臺,密電碼,還有蘇晨德現在的位置——”
她指了指自己,“我都知道。”
李萃群的臉色變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馮蠻先不要說話,轉身來到辦公桌後面,按下了桌面上的響鈴。
張魯飛快的帶了幾名手下衝了進來。
就要上去抓捕馮蠻。
馮蠻花容失色。
“胡鬧。”李萃群一拍桌子,“馮小姐是自己人。”
“是!”張魯趕緊停手,甚至還向馮蠻敬禮,“馮小姐是自己人。”
“你立刻集合手下人待命。”李萃群沉聲說道,“等我通知,隨時準備出動。”
“是。”張魯看了馮蠻一眼,然後帶著手下趕緊轉身離開。
……
“蘇晨德現在在哪裡?”李萃群給馮蠻的杯子續水,問道。
他作思索狀態,“自來火行街?五角地?福熙路?還是臺斯德朗路?”
馮蠻大驚,旋即苦笑一聲,“我還當作是給李先生的見面禮,卻是沒想到原來李先生早就知曉。”
“不,這確實是見面禮。”李萃群搖搖頭,表情誠懇,“我的手下只是發現蘇晨德曾經在這些地方活動,至於說確切的地點,暫時還沒有查到。”
那一天,丁目屯假惺惺的再三拒絕後,終於正式答應合作。
兩人正好目睹了仙樂都夜總會門口的盛況。
先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李萃群以及丁目屯都認識的蘇晨德。
得知有這麼一條大魚潛入上海,李萃群、丁目屯便安排手下暗中打聽。
一切以不驚到蘇晨德為第一準則。
事實上,在李萃群、丁目屯的心中,蘇晨德是早晚能夠抓捕的囊中之物,區別在於什麼時候抓到。
不過,馮蠻能夠主動交代出蘇晨德的確切地址,這還是令李萃群非常高興。
一方面是可以抓人了。
另外就是,蘇晨德這個見面禮也足以說明馮蠻的誠意了。
當然,還有馮蠻口中的電臺和密電碼。
“人在那裡?”李萃群問道。
“福熙路三十九號。”馮蠻說道,“如果不在這裡,就在五角地的通達旅社406房。”
她皺眉思索,“在福熙路三十九號的可能性大一些,那是蘇晨德後來為自己租下的洋房,居住環境好。”
“為什麼你會覺得他現在在福熙路呢?”李萃群好奇問道。
“蘇晨德清晨剛從巡捕房放出來。”馮蠻說道,面露譏諷之色,“他這個人喜歡享受,兩天不洗澡、不換衣服就渾身難受,在巡捕房被關了好幾天,出來後還不得洗個澡、換身衣服,吃飽喝足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巡捕房抓他做什麼?”李萃群問道,“巡捕房發現他的身份了?”
“不是。”馮蠻搖搖頭,“抓蘇晨德的是程千帆,‘小程總’說蘇晨德要謀刺他。”
“程千帆訛了你們多少錢才放人的?”馮蠻這麼一說,李萃群瞬間就懂了。
馮蠻露出驚訝之色,這李萃群好懂程千帆啊。
“一萬大洋。”馮蠻說道。
“他怎麼不去搶?”李萃群哼了一聲,“最後給了多少?”
“兩千大洋。”馮蠻苦笑一聲,“好說歹說,那邊才同意的。”
她看著李萃群,“李先生怎麼一下子就知道程千帆是要勒索錢財的?”
李萃群笑了笑,“貪財好色‘小程總’嘛。”
蘇晨德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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