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敲門聲響起。
“帆哥,嫂子。”李浩在外面說話。
“進來吧。”程千帆說道。
李浩推門進來,看向程千帆,“帆哥,巡捕房那邊出了點事,要向你彙報一下。”
“若蘭, 我沒事,你去休息吧。”程千帆說道。
“是啊嫂子,我陪著帆哥,您去陪著小寶休息一會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李浩也趕緊說道。
白若蘭看了程千帆一眼,又看了看李浩, 心裡嘆口氣,她收拾了一下碗勺, 拎起保溫瓶, 對丈夫說道,“那我過去了,有事情喊我。”
“恩。”程千帆微笑說道,“過去吧,休息一會,別累著了。。”
白若蘭走到了門口,停住腳步,她又折返回來,從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香菸,將香菸和那個金質打火機都收走了。
“欸欸欸,幹什麼?”程千帆連忙說道。
“我問了醫生,不能抽菸。”白若蘭板著臉, 又看向李浩,“浩子,你也不許給他香菸。”
“知道了,嫂子。”李浩趕緊答應著。
……
白若蘭離開後,李浩這才開口說道,“帆哥, 出事了。”
“別慌。”程千帆瞪了浩子一眼,“說吧,什麼事。”
“呂哥那邊出事了,他負責看守被抓的那個槍手,現在人被劫走了。”李浩說道。
“什麼?劫走了?”程千帆雙眼瞪大,滿眼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看到李浩點頭確認,程千帆勃然大怒,“大頭呂幹什麼吃的?蠢貨,看個人都看不住!怎麼做事情的!”
程千帆氣的大罵。
“帆哥,小心傷口。”李浩擔心說道。
“我沒事,死不了。”程千帆冷冷說道,他眉頭一皺,“弟兄沒有沒有傷亡?”
“本來是四個弟兄看守,不過,呂哥弄了些吃的,有兩個弟兄去吃飯了,匪徒趁機潛入、打暈了兩個弟兄,將那個槍手救走了。”李浩說道。
“怎麼打暈的?弟兄們傷的重不重?”程千帆臉色陰沉,問道。
“我去看了下,是被人敲暈的,現在醒了,問題不大。”李浩說道,“金總和趙探長都來過了,把呂哥狠狠地訓了一頓。”
說著,李浩壓低聲音問道,“帆哥,你說會不會是上海站方面……”
“不是沒有可能。”程千帆皺眉思索,點點頭。
……
事實上,在聽到李浩說槍手被人救走了,他的腦海中第一反應也是此事很可能是上海站乾的。
要說這個槍手被抓,誰最緊張,自然是上海站方面,所以,上海站是最有可能冒險來救人的。
程千帆的內心驚訝的。
即便是以他的苛刻眼光來評價,上海站此次的營救非常及時,應急反應堪稱神速,且整個行動乾淨利落。
“大哥?”程千帆在內心裡發出疑問。
行動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動手的時機也把我的很好,說明提前踩好點了,這很像是盧興戈的作風。
“醫院裡有他們的人。”程千帆迅速得出判斷,上海站動手的時機非常合適,絕對不可能是運氣,這說明醫院裡有上海站的人,他們瞅準大頭呂喊兩個手下去吃飯的時機動手的。
等等,大頭呂?
……
程千帆陷入沉思,大頭呂喊兩個手下去吃飯,這件事本身似乎並無什麼問題。
但是,如果從結果來回溯這件事,這似乎未免太過巧合了。
大頭呂和上海站方面有某種秘密的關聯?
程千帆暗自思忖,他搖搖頭。
不太像。
只是,大頭呂做事情素來謹慎,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被抓的槍手的重要性。
即便是吃飯,也可以在病房門口簡單吃兩口的嘛,非常時期,一切從簡。
不熟悉大頭呂的人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程千帆熟悉這個得力下屬,作為巡捕房三巡資歷最老的警官,大頭呂此前一直升不上去,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上面沒人。
當然,程千帆又不能排除大頭呂百密一疏,被人鑽了空子,畢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看不透啊,他搖搖頭。
當然,從內心深處,如果大頭呂真的是特務處上海站的人,願意投身抗日,他心中自然是高興的。
此前大頭呂和日本人一直暗中來往,程千帆對其還一直保持警惕,畢竟身邊若是有這麼一個漢奸,此人還是他手下大將,這對他的工作必然有諸多影響。
咦?
日本人?
程千帆臉色微變,心中一動。
他已經醒了有一段時間了,荒木播磨竟然沒有安排人來秘密接觸他,詢問相關情況,這不符合常理。
他是和長友寸男一起遇襲的當事人,是自己人宮崎健太郎,特高課那邊於情於理都會安排人盯著病房,一旦他醒了,便會想辦法過來接觸。
現在的情況是沒有,特高課沒有派人過來秘密聯絡他。
這不對勁。
唯一可能的解釋便是三本次郎有其他渠道瞭解內情。
什麼渠道?
程千帆猛然想起被捕的‘槍手’被同夥營救這件事。
真的是上海站的人將此人營救出去的嗎?
程千帆表情變得嚴肅且認真,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慣性思維:
聽到被捕的槍手被人救走,他也和浩子一般下意識的認為極可能是上海站出手營救。
且可以想象,即便是金克木等人也大多會認為是槍手的同夥來劫人的。
但是,若是不是呢?
如若是——是日本人動的手呢?
……
是啊,為什麼不可能是日本人動的手?
從三本次郎對長友寸男的態度,可見長友寸男的身份非同一般,現在長友寸男遭遇襲擊,生死未卜,特高課那邊必然震動,首當其衝的便是三本次郎,他受到的影響最大。
不管長友寸男是生是死,三本次郎必須查清楚這件事,給上面一個交代!
李浩看帆哥陷入思考,他不敢打擾,在一旁安靜等待。
程千帆抬眼看李浩,“浩子,煙。”
李浩露出愁眉苦臉的樣子,“帆哥,嫂子不讓。”
“拿來。”
浩子無奈,從身上摸出煙盒,取出一支菸放進帆哥的嘴巴里,劃了一根洋火點燃。
程千帆猛吸一口,滿足的眯著眼,吐出一道煙氣,繼續思考。
槍手被巡捕房抓住,剛剛完成手術,巡捕房這邊暫時還沒有對其進行審訊。
而即便是後期開始審訊,日本人那邊也無法涉入。
若是此前的話,巡捕房還有宮崎健太郎,三本次郎可以透過他來隨時掌握審訊進展和及時獲取情報。
但是,現在他受傷住院了,三本次郎的情報渠道不暢。
最重要的是,三本次郎極可能等不及了,他沒有多少時間耽擱,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來查清這件事。
還有一點,他和長友寸男一起遇襲,要說三本次郎對他沒有一絲絲懷疑,這是不可能的!
或者說,也許三本次郎願意相信宮崎健太郎的忠心,相信宮崎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作為一個狡猾的老牌日特,懷疑一切是銘刻在他的骨子裡的。
正如同程千帆他自己,他的骨子裡也是懷疑一切的。
三本次郎這個時候,最相信證據,相信口供。
這個被捕的槍手的口供是最能說明一切問題的。
程千帆易地而處,假若自己是三本次郎的話,如果要劫走此人的話,必然也是連夜動手,因為也只有這個時候,犯人在醫院裡,看守不嚴,這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而且,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大頭呂一直暗中和一些日本商人來往,程千帆此前便懷疑大頭呂可能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如此,似乎也可以解釋素來謹慎的大頭呂,為何會突然將兩個看守調離,這更像是在暗中配合日本人行事。
李浩遞過來一個菸灰缸,程千帆將菸蒂摁滅。
他的腦海中已經浮現了一個完整的鏈條。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還需要證據來印證。
“浩子,你現在離開,秘密去見一個人。”程千帆說道。
“好的,帆哥。”李浩點點頭,“我去見誰。”
程千帆的口中說出了一個名字,李浩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記住了,一定要注意別被人發現。”程千帆叮囑說道。
“明白。”
……
“什麼?人已經被救走了?”鄭利君一下子起身,滿眼的震驚之色。
“報告站長,確實是被救走了。”陸飛點點頭,“就在今天凌晨兩三點鐘的時候,有人潛入醫院病房區,打暈了巡捕,將燕暢兄弟救走了。”
“什麼人乾的?”鄭利君立刻問,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是搖搖頭,這個蠢貨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他來回踱步,思考。
到底是何方人馬出手救了燕暢?
其他的抗日團體?
不太可能。
他們這次針對茅岢莘的行動是極為隱秘的,即便是行動成功之後,也還沒有如同以往那般大肆宣傳除掉了某個漢奸、日本人。
所以,其他抗日團體並不知道警察醫院門口的襲擊案是他們做的,即便是知道巡捕抓了一個槍手,也不可能想著幫忙搭救。
那麼,會是什麼人出手的呢?
“站長,屬下剛才一直在琢磨這件事。”陸飛小心翼翼說道,“您看,會不會是上海特情組的人乾的?”
“上海特情組?”鄭利君皺眉頭,和‘前任’上海站站長鄭衛龍一般,他對於這個上海特情組也是態度冷淡,甚至是有些排斥和厭惡。
無論是鄭衛龍,還是他鄭利君,都認為特務處在上海的所有力量都應該由上海站來掌控,對於這個一年半前突然冒出來的上海特情組,他們是態度很冷淡,特別是當肖勉帶領上海特情組屢立奇功,他們對於上海特情組的態度由冷淡逐漸演變為排斥、厭惡:
上海站是特級甲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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