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啟德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的鼻子很靈的。
尤其是對於血腥味是非常的敏感的。
不對勁。
一定是出事了。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關啟德並未想著進門檢視自己的交通員的情況,他立刻轉身就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啪。
槍聲響起。
隱藏在外面暗處的敵人開槍了,關啟德的腿部中彈,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地。
襲擊者拎著三八式步槍朝著關啟德衝了過去。
門也在這時候開了。
一隊日軍士兵舉著三八式步槍衝了出來,領頭的日軍軍曹雙手拄著指揮刀,饒有興趣的看著被擊中小腿的關啟德掙扎著爬起來繼續跑。
日軍軍曹一揮手,一條東洋狼狗衝出去,搶在衝過去的日軍士兵的前面,直接將關啟德撲倒在地,對著他中槍的小腿一陣撕咬。
關啟德發出悽慘的叫聲。
兩名日軍士兵從院子裡拖出來一個人,是鐵橋,他被拖出來扔在地上。
鐵橋掙扎著抬起頭顱,看到正在被狼狗撕咬的關啟德,他張了張嘴巴。
刺刀狠狠地刺進了鐵橋的脖頸,他的腦袋耷拉下來,嫣紅的鮮血染紅了地上的積雪。
……
一個小年輕被日軍士兵帶到了軍曹面前。
“就是這個人,他經常來找鐵橋。”小年輕露出討好的笑容,對日軍軍曹說道。
關啟德已經被東洋狼狗撕咬的喘不過氣來了,那條狗此時才鬆開嘴巴,不過,依然張開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再下嘴。
他趴在雪地裡,充滿恨意的目光盯著那個小年輕,他認出了這個人,這人是維持會會長家的少爺,一個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的惡棍。
關啟德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的手悄悄伸進了右手口袋,找到紙條,直接塞進了嘴巴里。
他的這個動作引起了日軍軍曹的注意,他一揮手。
兩個日軍士兵立刻衝向關啟德。
關啟德沒有停止動作,他又從左手的兜裡摸出餃子,塞進了嘴巴里,然後來不及咀嚼,直接嚥進肚子裡。
日軍士兵粗暴的將他架起來,立刻開始搜檢。
從兜裡掏出來一個已經被扣爛了的報紙,報紙裡包裹著涼了的水餃。
“餃子有毒?”日軍軍曹皺眉。
他首先懷疑水餃是有毒的,這名紅黨是想要服毒自盡。
這令軍曹很懊惱,為沒有第一時間下令搜查此人的身上而懊惱。
“準備送醫院搶救。”日軍軍曹說道,活著的紅黨,比死了的紅黨更有價值,最起碼在撬開此人的嘴巴之前,他還不能死。
……
就在這個時候,日軍軍曹心中一動,他上前探手摸了摸關啟德的右側口袋。
兜裡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並沒有放置過餃子之類的食物的跡象。
“巴格鴨落!”日軍軍曹臉色大變,他的目光中有些猶疑,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直接拔出南部配槍,一槍將關啟德擊斃。
然後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下令士兵將屍體放平穩。
日軍軍曹拔出指揮刀,獰笑著劃開了關啟德的肚皮,然後他蹲下來,在關啟德的胸膛裡摸索,很快,他將肚子裡還未來得及消化的可憐的食物掏出來,仔細翻找。
一張被混合了食物粘液的紙條出現在了日軍軍曹的手中。
……
戴戟一直在龍華寺外面的旮旯角等候,他並未看到宋甫國出來。
這令戴戟有些急躁。
他一把拉住了一個市民,“勞駕問一下,龍華寺有幾個門?”
市民被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現在開了三個門。”
“多謝。”戴戟鬆開手,也鬆了一口氣。
寺廟內並未有槍聲響起,也沒有引發混亂,這說明宋長官應該從別的出口安全撤離了。
戴戟知道不能再停留了,他壓了壓氈帽的帽簷,很快就沒入人群中。
“腦子瓦特了。”被詢問的市民這才敢小聲的罵了句。
然後,市民就被一個人扯住了。
“他問你什麼了?”
“關你什麼事?”市民沒好氣說道。
問話的男子撩起了風衣,露出腰間插著的短槍,“回答問題。”
“問,那人問我龍華寺有幾個門。”市民嚇壞了,結結巴巴說道。
“沒問別的了?”
“沒,就問這個。”
“滾蛋!”
馮孝生立刻打了個手勢,立刻有兩個手下湧進了人群,朝著剛才走開的戴戟跟上去。
……
“馮組長,有問題?”一個手下問男子。
“說不好。”馮孝生搖搖頭,“也可能是準備對龍華寺下手的蟊賊,是來踩點的。”
他早就注意到躲在暗處一直盯著龍華寺大門的男子了。
此人確實是有些像是犯案前踩點的蟊賊。
不過,他的心中有一絲疑惑,如果是江洋蟊賊的話,確認了龍華寺有幾個門,接下來應該做的就是從幾個門分別進去,實地踩點才對。
但是,這個人沒有,卻是直接轉頭離開了,這有點不對勁。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程千帆一家子在眾多保鏢的護衛下,從龍華寺的大門出來,上了小汽車,在保鏢車輛的前後拱衛下離開了。
馮孝生眉頭皺起來。
‘小程總’大難不死,全家來龍華寺還願,這個情況他自然是已經掌握到的。
關於張笑林派人用炸彈刺殺程千帆之事,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而且,他們也聽說了程千帆已經展開了報復,查封了張老闆的幾家鹽館和賭檔。
這是張老闆要採取反報復?
這個蟊賊盯著龍華寺,這是要衝著程千帆來的?
他想起來,方才那個形跡可疑的傢伙,正是在程千帆來到龍華寺後,那人就急匆匆的從寺廟裡出來,然後卻並未離開,而是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盯著寺廟大門的方向看。
這確實是有點符合他方才的猜測的。
……
青島日軍陸軍醫院。
青島憲兵司令部情報室室長古谷幸三郎帶人來到了太平間。
他彎下腰,盯著抬屍床上的屍體看。
被開膛破肚的屍體安靜的躺在那裡,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室長。”日軍軍曹柴崎幹雄雙手將紙條遞給古谷幸三郎。
“幸好柴崎動作迅速,紙條還未被胃液侵蝕。”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日軍軍醫說道,“已經用藥劑處理過了,上面的字跡基本上可以辨認。”
古谷幸三郎點點頭,他看著紙條上的內容,露出古怪的神情,然後他的表情變得嚴肅。
“這個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嗎?”古谷幸三郎問道。
“已經查清楚了。”柴崎幹雄說道,“這個人是怡中捲菸廠的工人,名字叫關啟德,已經派人去頤中捲菸廠那邊搜捕調查了。”
“頤中捲菸廠去年曾經發生過工人罷工事件,很顯然,紅黨對捲菸廠的滲透很嚴重。”古谷幸三郎說道,“以此次事件為契機,深挖線索,一定要將隱藏在頤中捲菸廠的紅黨分子一網打盡。”
“哈依。”
古谷幸三郎又詢問了幾個問題,隨後急匆匆離開了。
……
青島憲兵司令部,司令官辦公室。
“說一說你的看法。”米田公一郎看了匆匆趕來請求彙報的古谷幸三郎,說道。
“這份情報,應該是關啟德的上線傳遞給他的,他剛剛和上線見過面,從這人的手裡拿到了情報。”古谷幸三郎說道。
“對於關啟德的這個上線,你們有什麼線索沒有?”米田公一郎問道。
到了他這個級別,抓捕紅黨地下黨,已經不需要他親自過問了,但是,古谷幸三郎彙報的這個情況,卻引起了他的格外重視。
紅黨廖華被懷疑與紅黨滿洲特科有關聯,且牽扯到關東州數年前的嚴重洩密案件,此人已經被秘密押去了上海,現在卻在青島發現了關於廖華的情報,確切的說,是上海那邊洩密了。
這不由得不引起米田公一郎的注意。
“暫時沒有什麼發現。”古谷幸三郎說道,“司令官閣下,事實上我們對於關啟德在紅黨中的身份和地位,都暫時一無所獲,此次抓捕行動也本來只是一名親近帝國的良民,向帝國舉報他的鄰居有可疑所引發的。”
米田公一郎點點頭,他問道,“廖華被押往上海,這是秘密進行的,現在卻被紅黨知道了,對此,你怎麼看?”
……
“情報洩露,首先要排查洩露的源頭。”古谷幸三郎沉吟說道,“具體到這件事上面,要麼是青島這邊洩露的,要麼是上海那邊洩露的。”
“不過——”他停頓一下,這才繼續說道,“關啟德的紙條,很顯然是從其上線那裡獲得的,也就是說,情報最可能的洩露源頭,應該是青島這邊。”
米田公一郎沒有說話,他看向一旁的警備室室長柴山羊寺,“柴山,說說你的看法。”
“紅黨廖華,是被上海方面秘密押走的。”柴山羊寺說道,“事實上,在當時上海那邊來人後,廖華就被移交給他們了,審訊工作也是上海的千北原司和佐上梅津住負責。”
他對米田公一郎說道,“也就是說,在廖華還未被押往上海之前,此人的情況就已經是絕對保密的了。”
“別說是有人想要從憲兵隊這邊打探情報,就是我們的刑訊室人員,當時也已經無法掌握廖華的相關情況。”柴山羊寺說道,“當時除了我以及小野寺君之外,就是憲兵隊內部的很多人,也都是接觸不到廖華的。”
“至於說廖華被押往上海,更是高度隱秘。”他對米田公一郎說道。
“所以,你認為廖華在上海的情報,不可能是我們這邊洩露的?”米田公一郎問道。
“是的,司令官閣下。”柴山羊寺說道,“如果問我個人的意見,我是傾向於情報的洩露源頭,極可能是在在上海那邊。”
“如果果真如柴山君所分析的這樣。”古谷幸三郎思忖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關啟德從他的上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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