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坂亮太郎帶隊撤離了。
臨走之前,石坂亮太郎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程千帆,隨後,一言不發的石坂亮太郎轉身離去,並未留下什麼狠話。
程千帆的眼神眯了眯,冷哼一聲。
看到日本兵撤走了,眾巡捕以及‘小程總’的手下發出一陣歡呼聲。
在日本人咄咄逼人的大形勢下,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被他們逼退,灰溜溜撤走,甚至連一句狠話都不敢說,這還是第一次。
“虎子。”程千帆喊道。
“帆哥。”
“聚財樓包場,你代我招呼好弟兄們和巡捕兄弟。”程千帆說道。
“是!”
“大家吃好喝好。”程千帆朗聲說道,“走的時候每人兩張‘玖玖商貿’的糕點肉票。”
眾人發出一陣歡呼聲。
……
“幹得不錯,沒丟我的人。”程千帆滿意的拍了拍侯平亮的肩膀。
侯平亮嘿嘿笑著,“那不是知道有帆哥在,屬下才敢的。”
程千帆哈哈大笑,用力按了按侯平亮的肩膀。
“你是麥蘭捕房的曾傑?”程千帆微笑著看著曾傑,“傑哥就是你?”
“都是兄弟們亂講的,屬下曾傑,見過程總。”曾傑趕緊向‘小程總’敬禮。
“好啊,你能來,我很高興。”程千帆回禮,微微頷首,“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下次稚康兄過來的時候,你隨他一起來。”
“是。”曾傑面露喜色,趕緊說道,“程總您忙你的,這邊我來處理。”
程千帆拍了拍曾傑的肩膀。
“曉宇。”程千帆朝著常曉宇招了招手。
“程總。”
“你帶人留在這裡,配合麥蘭捕房的弟兄勘查現場。”
“明白。”
“老九,收隊。”他對魯玖翻喊道。
“是!”
“我們走。”程千帆衝著豪仔點點頭,徑直走向侯平亮開來的小汽車。
侯平亮開著車,豪仔陪著程千帆坐在後排座位,前後各有兩輛車頂架著輕機槍的軍卡保護。
“費賢達呢?”程千帆問道。
“在後面卡車裡。”豪仔說道,“手腳捆上,嘴巴堵上了。”
“張笑林既然敢害我,不可能沒有後手。”程千帆看了豪仔一眼,“現在費賢達落在我們手裡,他一定會派人滅口的。”
“明白。”豪仔點點頭,“我會派人嚴加保護的。”
“回去就秘密審訊,先拿到口供。”程千帆淡淡說道。
“明白了。”
“猴子。”程千帆手中把玩著菸捲,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侯平亮。
“欸,帆哥。”
“回去就帶人掃了張笑林在中央區的煙館賭檔。”程千帆說道。
“明白。”侯平亮咧嘴,露出陰狠的笑,“帆哥,霞飛捕房和麥蘭捕房要不要打招呼。”
‘小程總’的勢力範圍不僅僅限於法租界中央區,霞飛捕房的路大章,麥蘭捕房的蘇稚康都是程千帆的好友,可以說,法租界最繁華的三個區都屬於‘小程總’的勢力輻射範圍。
“打個招呼吧。”程千帆淡淡說道,“福熙區和貝當區還有東區也都打招呼,就說,我很生氣,他們看著辦。”
“明白了。”
……
蘇哲手指夾著香菸,站在巡捕房的院子裡,目光盯著巡捕房大門,目光閃爍。
“回來了。”
“帆哥回來了。”
一陣嘈雜聲響起。
蘇哲冷冷的看著兩輛軍卡護衛著小汽車開進了院子裡。
豪仔先下車,守著車門。
程千帆彎腰下車,面色冷峻,環視四周。
“帆哥,你沒事吧。”
“帆哥,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害你。”
一眾巡捕趕緊上前表達關心。
“跳樑小醜罷了。”程千帆淡淡一笑,“想害我,我怕他沒那個好牙口。”
“帆哥說的是,帆哥是有大氣運的,諸邪避易。”
蘇哲冷笑一聲,迎了上來,“程副總,金總說了,請你回來就過去一趟。”
程千帆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哲,他湊上前,壓低聲音說道,“看到我全須全尾回來,失望了吧。”
“程副總說笑了。”蘇哲皮笑肉不笑,“請。”
程千帆微微一笑,拍了拍蘇哲的肩膀,昂首闊步進了捕廳大樓。
有人注意到,蘇哲看著程千帆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還嫌棄的拍了拍被程總拍過的肩膀。
……
程千帆來到金克木的總巡長辦公室。
金克木正在練習書法,對於進門的程千帆恍若未覺,依然低頭奮筆疾書。
程千帆笑了笑,不以為意,他直接拿起金克木辦公桌上的煙盒,彈出了一支香菸,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咔嚓一聲撥動打火機點燃香菸,煞有介事的打量著辦公室的陳設。
“我這辦公室有什麼稀奇的。”金克木沒抬頭,淡淡說道,“可沒有好寶貝被你糟蹋。”
“那鎮紙不錯,侄兒早就踅摸上了。”程千帆微笑著說道。
“給你。”金克木放下手中的毛筆,隨手拿起鎮紙,直接丟了過去。
“謝金叔賞。”程千帆伸手接過,“那侄兒就不客氣了。”
“沒受傷吧。”金克木靠在椅背上,瞥了程千帆一眼。
“嚇得不輕。”程千帆搖搖頭,“若不是侄兒命大,現在已經被炸的七零八落了。”
“這就是你擅自調人,荷槍實彈開進麥蘭區的理由?”金克木面色不善的看著程千帆,“軍卡,輕機槍都上了。”
他看著程千帆,“程副總搞得好大陣仗!”
金克木手指點了點程千帆,“嚀阿曉得,我這邊的電話都快被打爆炸了,先是坦德先生,後來費格遜閣下的電話都打來了。”
“他們問我,出什麼大事了?”金克木越說越生氣,“問我中央巡捕房出什麼大事了,是不是日本人打進來了?”
他一拍桌子,“程副總,‘小程總’,程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回上峰的話?”
“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中央巡捕房的副總巡長!”程千帆彈了彈菸灰,目光毫不畏懼的與金克木對視,“金叔,金總,這個理由充分嗎?”
說著,他起身,拎起暖水瓶給金克木的茶杯續水,微笑著說道,“金叔,有人要害你侄子我啊,還有你這更膽大包天,更惡劣的事情嗎?”
……
金克木盯著程千帆看,忽而笑著搖搖頭,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總歸是你有道理,事情是你弄出來的,你自己親自向費格遜閣下打電話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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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兒明白。”
“真的是張笑林的人乾的?”金克木淡淡問道。
“抓到活口了,是張笑林的人,正在審訊。”程千帆說道,他露出踟躕之色,最終還是說道,“抓到一個日本人,說不好還有日本人摻和其中。”
金克木臉色微變,“日本人?”
他看著程千帆,“你不是和日本人關係不錯麼?”
“侄兒與人為善,和所有人關係都不錯。”程千帆笑了笑,“可這也擋不住想殺我的人那麼多啊。”
“那個日本人呢?”金克木問道。
“斃了。”程千帆正色說道,“他罵我,我氣不過,開槍斃了。”
金克木明顯錯愕,他盯著程千帆看,須臾,點點頭,“斃了好,斃了好啊。”
……
嘩啦。
“嚀只小癟三!”
“氣死我了!”
張笑林氣壞了,他揮舞著文明棍,將目光所及之處的花瓶、碗碟砸了個稀巴爛。
就連那個新換的義大利進口的大魚缸,也被張笑林一棍子敲爛,魚缸裡的水傾斜而下,他最喜愛的龍魚在地板上拼命的蹦躂著。
張笑林面色陰狠,兩步上前,直接一腳將龍魚踢飛出去。
可憐的龍魚落地,在地板上吐著泡沫,眼見得活不了了。
他剛剛接到手下的彙報,他在中央區的一個賭檔,兩個煙館被巡捕房查封了,手下和顧客也都被巡捕抓走了。
不僅僅如此,霞飛區以及麥蘭區那邊的場子也被巡捕房上門搜查,攪的一片狼藉。
此外,貝當區以及福熙區和東區那邊,巡捕房的電話也到了,先是道歉,然後說治安檢查,免不得要驚擾他的場子。
張笑林氣壞了,質問對方要做什麼,對方陪笑著說例行檢查,不過,在他的逼問下,貝當區的總巡長還是小心翼翼說了句‘張會長既然要做,怎虎頭蛇尾’?
他這才知道,是程千帆藉口說他被自己這邊派人暗殺,現在在報復。
“欺人太甚!”張笑林坐在沙發上,雙手按在文明棍上,猶自氣的氣喘吁吁。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雖然早就恨不得弄死程千帆,但是,有日本人再三警告,他確實是沒有安排人動手。
在張笑林看來,這是程千帆欺人太甚,是故意找藉口搞事情。
“老爺。”隋二椋看到張笑林發洩完畢,這才走上來小心翼翼說道,“剛得到的訊息,程千帆確實是在麥蘭區捱了炸彈襲擊。”
“死了沒?”張笑林先是錯愕,然後驚喜問道。
“沒有。”隋二椋搖搖頭,“炸彈安在汽車底盤的,爆炸的時候程千帆不在車上。”
“嚀只癟三命大!”張笑林遺憾不已,氣呼呼說道,“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麼?”
然後,他就看到管家沉默了。
張笑林面色一沉,“說。”
“炸彈安放在一個叫費賢達的糧商的車子上,費賢達的車子停在了程千帆的車子邊上。”隋二椋說道,“炸彈爆炸的時候,程千帆正在聚財樓吃飯,他的車子被炸燬了,傷了一個手下。”
“費賢達?”張笑林皺眉。
這個名字他沒有什麼印象,但是,看隋二椋的表情,似乎這人和己方有些瓜葛。
“費賢達的生意有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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