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曾傑審視的目光盯著,蔣平平心中有些發慌,他做出尷尬不安的表情,說道,“這不,這不是看到程總對上的是日本人,有些發慌麼。”
“日本人又怎麼了?”曾傑身後的蕭一鵬冷哼一聲,“咱們端的是法國人的飯碗,法蘭西曉得伐,歐羅巴第一強國,日本人在法國人面前也不敢造次。”
曾傑深深的看了蔣平平一眼,一巴掌拍在蔣平平的腦袋上,“腦子靈光點撒,要曉得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咱們即便不幫程總,難道還幫日本人?”
他嘟囔著,“幫了日本人,且不說小程總一定不會放過咱們,蘇大哥也得收拾咱們。”
蕭一鵬看了曾傑一眼,“傑哥的意思是,誰都不幫?咱們就在這裡幹看著?”
他露出猶豫之色,最終還是說道,“傑哥,兩不幫可是兩邊都得罪了。”
“冊那娘。”曾傑將口中的菸屁股吐掉,罵了句,“怎麼讓我碰到這倒黴事。”
蕭一鵬看著悶悶的又點了一支菸的曾傑,湊過去,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制服,說道,“傑哥,咱們是巡捕啊!”
“你到底要說什麼?”曾傑瞪了蕭一鵬一眼。
蕭一鵬環視了眾人一眼,說道,“阿拉也曉得,大家怕日本人。”
他嘿笑一聲,“要說平日裡,咱們不敢得罪日本人,現在不是有程總出頭嘛。”
“程總對自己人講義氣,這個就不必我多說了,有程總在,日本人也奈何不得。”蕭一鵬笑著得意笑道,“傑哥,咱們不是去幫程總打日本人,咱們是去維持治安啊。”
“就你小子鬼靈精怪。”曾傑打了蕭一鵬一下,然後說道,“不過,你小子說得有道理,兩邊不幫,兩邊都得罪了。”
“那不一樣。”一個手下嚷嚷道,“幫日本人打小程總,那不就是漢奸了麼?”
“你給老子閉嘴!”曾傑瞪了手下一眼,他環視了眾人,“都給我記住了,咱們不是去打日本人,都給我注意點,咱們是去幫程總,是去救人。”
“曉得嘞。”
“傑哥說的有道理。”
“程總對巡捕房的弟兄不錯,他敢動手,咱麥蘭捕房就幫場子。”
一眾手下三三兩兩嚷嚷道,卻是都笑嘻嘻的,看向日本人的目光也沒有那麼怕了。
不過,也有幾個巡捕沉默不語,眼神閃爍。
曾傑將這幾人的反應暗暗記在心裡。
“傑哥,動手吧。”一個巡捕著急說道。
他早就看日本人不順眼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明目張膽’的對日本人動手,心中猶如貓爪子撓癢癢一般。
“動什麼手?”曾傑瞥了一眼還在對峙的雙方,不緊不慢再次強調,“咱們是維持治安,是去幫小程總。”
“等著。”曾傑粗聲粗氣說道,“聽我號令。”
……
“帆哥,那個班子亮又來了。”豪仔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冷笑一聲,說道。
“讓他過來。”程千帆淡淡說道,“做好警戒。”
班子亮戰戰兢兢的站在程千帆面前。
“阿班是吧。”程千帆微笑著,他拍了拍班子亮的肩膀,“說吧,石坂亮太郎又叫你來做什麼?”
“程總,日本人,日本人說了,限,限你,五分鐘,五分鐘內交人。”班子亮結結巴巴說道。
他不敢看程千帆,生怕程千帆一怒之下把怒火發洩在他身上。
“五分鐘?”程千帆看了對面的日本兵一眼,表情陰冷,“不交人會怎麼樣?”
“石坂說了,不交人,就要動手。”班子亮趕緊說道,“程總,好漢不吃眼前虧,要不……”
“滾!”程千帆橫了班子亮一眼,“回去告訴石坂亮太郎,人我是不會交的,讓他麻溜帶人滾蛋!”
他冷哼一聲,“告訴他,這裡是法租界!”
……
“巴格鴨落!”石坂亮太郎氣的哇哇叫。
程千帆的強硬態度令石坂亮太郎感覺受到了挑釁和蔑視,他憤怒異常。
他瞥了一眼小森敏右,小森敏右帶了幾個憲兵和偵緝隊員試圖從側翼包抄,不過,他們此時此刻被程千帆的增援武裝對峙、阻截,雙方正在僵持中。
石坂亮太郎心中大恨,又頭疼不已。
他不認為程千帆有膽量下令手下向己方開槍,但是,石坂亮太郎卻也不敢賭。
對於程千帆,他也是有所耳聞、瞭解的,此人極為惜命,今天捱了炸彈襲擊,險些喪命,此時的程千帆就如同那暴怒的公牛,很難說盛怒之下的程千帆會不會吃了熊心豹膽敢動手。
而且,程千帆與川田篤人是好友,這在憲兵隊內部不是什麼秘密。
此外,石坂亮太郎隱約聽說了,程千帆此人透過玖玖商貿與帝國這邊一些人有了利益牽扯,這傢伙背後是有人的。
也就是說,一旦雙方發生衝突,程千帆那邊也並非全無辯解轉圜之能力。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小汽車疾馳而來,這引起了雙方的注意和戒備。
小汽車一個甩尾,急停。
“帆哥!”車門直接被用力開啟,侯平亮手持短槍衝了出來,“帆哥,你沒事吧。”
他來到程千帆的面前,左看右看。
“我還好。”程千帆面露滿意的微笑,“你怎麼來了?”
“虎子安排人打電話到巡捕房,知道你有危險,我著急就先趕來了。”侯平亮說道,“老九後面帶人馬上趕到。”
“好,好啊。”程千帆拍了拍侯平亮的肩膀,他看向對面的日本憲兵和偵緝隊員,面色轉為陰冷,冷笑不已。
然後‘小程總’環視了一眼眾手下,發出得意洋洋又意氣風發的笑,“世人都說我程千帆張揚跋扈,我憑什麼得意?不是巡捕房的一紙任命書!也不是什麼虛頭巴腦的!”
程千帆朗聲說道,“靠的是我程千帆講義氣,能帶大家一起發財,靠的是我對眾弟兄一視同仁,靠的是我對大家好,大家對我好!”
“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你們帆哥。”他指著對面的日本憲兵和偵緝隊員,輕蔑一笑,“你們怎麼做?”
“弄死他們!”
“滅了他們!”
一眾手下揮舞著手中的槍支,齊聲喊道。
……
程千帆看著對面的石坂亮太郎,他冷冷一笑,他一偏頭,侯平亮遞了一支菸過來,幫帆哥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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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嘴巴里咬著菸捲,輕輕抽了一口,他夾著菸捲的右手手指指向石坂亮太郎那邊,突然沉聲說道,“所有人注意!”
“舉槍,目標前方、側翼!”程千帆吼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眾手下雙手舉槍,槍口對準日本憲兵和偵緝隊員。
“小猴子!”程千帆對侯平亮說道,“給你個任務,敢不敢去做。”
“帆哥儘管下令。”侯平亮朗聲說道。
“去,告訴對面的石坂亮太郎,限他五分鐘內帶人撤離。”程千帆冷笑著說道,“五分鐘一到,我將以攜帶武器,非法武裝進入法租界的罪名,將他們拿下。”
“是!”侯平亮向程千帆敬禮,大聲答應。
然後,他就那麼一個人徑直、闊步走向對面。
石坂亮太郎面色陰沉,目光死死地盯著走過來的侯平亮。
方才程千帆那一番鼓舞士氣的話所引起的動靜,石坂亮太郎聽在耳中,他的心中是憤恨不已,同時難免有些緊張。
石坂亮太郎不承認自己是害怕,只是緊張。
程千帆的舉動令石坂亮太郎意識到自己遇到麻煩了。
這樣的公開鼓舞士氣的程千帆,只可能有一個態度:
那就是毫不退讓!
對於程千帆這樣的法租界梟雄來說,面子有時候不重要,有時候卻比什麼都重要。
此時此刻的程千帆,是不可能退讓的。
而他,大日本帝國蝗軍憲兵隊軍官,更是不可能被程千帆嚇退、逼迫退讓的!
但是,現在這種形勢——
這讓石坂亮太郎感覺有些坐蠟了。
……
石坂亮太郎盯著對方走過來的這人看,他倒要看看程千帆派此人過來,到底會說些什麼。
“石坂,你聽著。”侯平亮就那麼大馬金刀的站在那裡,指著石坂亮太郎喊道,“帆哥說了,滾蛋!”
他的槍套斜挎著,顯得有些吊兒郎當,手指指著石坂亮太郎,“五分鐘不滾,全抓起來!”
侯平亮咧嘴,笑的殘忍,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頸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死啦死啦地!”
程千帆注視著這一切,聽到侯平亮這般喊話,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指著侯平亮,朝著身旁的豪仔、陳虎等人說道,“這猴子又調皮了。”
笑容背後,他的眼眸卻是隱蔽的閃爍不定。
石坂亮太郎眼睛瞪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然後他面孔漲紅。
出離憤怒的石坂亮太郎幾步走出來,他關閉槍支保險,舉著南部手槍就來到侯平亮面前,槍口對準他。
“來,這裡!”侯平亮非但不害怕,不逃避,還將腦袋往前湊,“打這裡。”
他冷笑著,“死猴哥一個,你們全得陪葬。”
“巴格鴨落!”石坂亮太郎氣急敗壞,食指扣在扳機上,一副下一秒鐘就要扣動扳機的樣子。
侯平亮眯著眼睛,輕蔑的看著石坂亮太郎,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石坂亮太郎,嘴角是淡淡的冷笑。
“巴格鴨落!”石坂亮太郎氣的肺都要炸了,卻是始終沒有扣動扳機。
也就在這個時候,轟鳴的馬達聲響起,兩輛軍用卡車嘶吼著衝來了,當前的軍卡上面的沙捷里拉M1924輕機槍對著空中就是一梭子。
“帆哥,我們來啦!”魯玖翻親自操縱輕機槍,打了一梭子子彈,得意洋洋的衝著程千帆喊道,“程副總,中央巡捕房三巡代巡長魯玖翻奉命趕到,請指示。”
……
“瘋了麼?”曾傑看著馬達轟鳴而過的軍卡,他的目光停留在軍卡上面的沙捷里拉M1924輕機槍,還有那車廂里長短槍荷槍實彈的巡捕,不禁張大了嘴巴。
程千帆這是真的要和日本人開打?
‘小程總’不是親近日本人的麼?
他怎麼敢的?
“傑哥,別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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