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平安的辦公室內。
杭州警備司令宣成吾同餘平安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343團團副駱芝川通日,這件事影響極為惡劣,也讓宣成吾非常被動。
他試圖將這件事控制在軍方手中,要求將包括駱芝川在內的被抓校尉軍官帶回軍營,由軍方軍法處審訊。
餘平安自然不會同意,特務處難得借這個機會將手伸進杭州軍方,豈能輕易放手。
更何況這次可是請了‘尚方寶劍’的。
“宣將軍,殺敵衛國是你們的事情,緝拿間諜、掃清魍魎,這是我們特務處的工作,就不勞您代勞了。”
“你們這是越權,軍方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宣成吾拍了桌子。
“常委員長電令,著雄鎮樓特務處一力查辦‘杭城警備師通日’之事。”餘平安也不著惱,他直接拿出了常凱申在半個小時前剛剛發來的電令。
宣成吾狠狠地瞪了餘平安一眼,面對常凱申的電令,儘管他內心極度不情願也沒有辦法。
涉及通敵大罪,他現在是既無奈又憤怒。
宣成吾是黃埔一期,其父為常凱申青年時代拜把兄弟,故常凱申視其為子侄。
即便是特務處戴春風在他的面前,也要恭恭敬敬的稱一聲‘錫我兄’。
歸根結底,是他的手下出了通日漢奸,被特務處抓住了把柄。
若是其他事情,他都有底氣和特務處叫板,哪怕是打官司到領袖官邸他都無懼。
“餘平安,我希望你能秉公辦理。”宣成吾冷冷說道,“我不相信這麼多軍官都通敵,你明白我的意思。”
這也是宣成吾最擔心的,他擔心特務處會趁機搞擴大化,在杭州警備師掀起‘大案’。
對於特務處,軍方是天然排斥更兼忌憚。
“宣將軍放心,這些人會不日押赴南京,處座會親自過問,將軍不信任我餘平安,難道還不信任處座?”餘平安微笑說。
“希望如此。”宣成吾冷哼一聲。
……
“我們在日特手中搜到了兩份檔案,相信將軍一定很感興趣。”
宣成吾接過檔案,仔細翻閱,臉色變得異常難堪。
他只是負責軍方的抓捕,對恆潤茶肆那邊的情況並不知曉。
“可恥!該殺!”宣成吾勃然大怒,警備師的軍事會議紀要是一級機密,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日特手中,這怎能不讓他震怒。
“駱芝川只是一個團副,他沒有資格出席這個會議。”餘平安緩緩地說。
宣成吾冷哼一聲,他明白餘平安的意思,這意味著還有更高級別的軍官涉案,許是同駱芝川一樣通敵,許是不小心洩露。
宣成吾內心揣測應該是後者居多。
軍隊的情況,宣成吾是比較清楚的,國軍內部的保密意識向來極差。
前些年江西‘剿匪’前線就出過一件事情,某師的軍事行動方案洩密,後來查實竟是師部的一個廚子和朋友聊天吹牛的時候無意間洩露出去的。
至於說廚子怎麼會知道軍事行動方案?
一個參謀去廚房找吃的,和廚子聊天的時候隨口洩露出去了。
“恩?”宣成吾拿起另外那份檔案,初始有些錯愕,‘杭州灣水文資料’?
隨後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日本人要杭州灣的水文資料做什麼?
是要對杭州動手?
選擇杭州灣做突破口?
宣成吾坐不住了,事關重大,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立刻去一趟南京,親自就此事向常凱申彙報。
相比較這份資料所暴露出來軍事資訊帶給他的震驚,343團有軍官通日之事已經算不了什麼大事情了。
“餘副主任,好自為之。”
“我餘平安做事問心無愧,宣司令還是管好你的手下吧。”
“哼!”
看著宣成吾面色陰沉,急匆匆的帶人離開,餘平安也是表情凝重,嘆了口氣,‘多事之秋啊’。
他明白宣成吾擔心什麼,這也是他的擔心。
距離淞滬抗戰幾年過去了,日本人終於要再次在浙滬動手了嗎?
“主任,您對宣司令的態度是不是……”一個副官小心翼翼說,“畢竟宣司令是委座愛將,執掌一方軍權。”
餘平安轉過身,瞪了此人一眼。
“屬下多嘴了。”
“記住了,我們是特務處。”餘平安沉聲說道。
特務處是領袖之爪牙,有監督地方、軍方之使命,地位超然的同時,也為各方忌憚。
和這些人關係打成一片的話,你想做什麼?
還有一句話,餘平安不會說出來:
特務處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和宣成吾坐下來和和氣氣的攀交情、談事情,那就是戴春風處長。
其他人都不可以,包括他餘平安。
不僅僅是資格不對等的原因。
其他人怎麼做,他不知道,也不想理會,他餘平安須時刻隔謹守本分。
“餘副主任,程武方來了。”
“讓他進來。”
……
聽了程千帆的彙報。
餘平安面露笑容,他非常滿意。
他現在是越看這個年輕人越喜歡。
成功抓捕川田永吉,已然立下大功。
此番又成功破獲了日人一個潛伏小組,更是起獲了電臺和密碼本,可謂是再立新功。
特務處此前和日特的廝殺,成績並不如人意,甚至可以說是死傷甚重、其功微薄。
程千帆來了杭州後,接連破獲日特大案,這是程千帆的功勞,更是他餘平安的成績。
即便是處座,也受益匪淺,川田永吉之案,據說委座聞訊頗為欣喜,很是誇獎了處座一番。
“萬組長已經向我彙報了,他對你是極力誇獎啊。”餘平安笑了說,“幹得不錯。”
“全賴主任運籌帷幄、萬組長指揮有方,屬下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程千帆畢恭畢敬說道。
“不驕不躁,很好。”餘平安看著程千帆,更加欣慰,年輕人勝不驕、得志不自滿,很好。
“你認為突破口在誰的身上?”餘平安問程千帆。
“顧長友。”程千帆立刻回答說。
漢奸不是日特,沒有日特之頑強抵抗精神,能出賣國家和民族、甘當漢奸的,都是為了利益,都是數典忘祖、自私自利之輩。
這種人貪生怕死,受不了拷問的。
……
“你去,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巴。”餘平安說,“明天早上,這些人會被押送南京。”
程千帆頗為驚訝,他此前以為自己只是有份參與審訊,現在聽餘平安的意思竟是由他來負責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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