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程千帆所言。
萬德隆、何歡皆是臉色一變,後背直冒冷汗。
想到剛才程千帆暴力開鎖,直接拉開了電臺箱,都是後怕不已。
“狗日的,太陰險了。”何歡罵了句,還朝著程千帆抱怨了句,“程武方,你剛才險些害死大家。”
程千帆看了一眼何歡,沒有理會此人。
他本可以不提這件事的。
不過,程千帆知道自己今天鋒芒畢露,提及此事也好,表現的略有瑕疵,這才是一個學員正常該有的表現。
他自己也確實是後怕不已,剛才他確實是大意了,不夠謹慎。
這讓他暗暗警醒,特工工作是半分馬虎不得,今天要不是運氣好,結果不容樂觀。
對於萬德隆,他心中暗自警惕,剛才他開啟電臺箱子的時候,此人突然後退了好幾步,正好避在幾個特工以及櫃檯後面。
他不知道萬德隆是故意沒有提醒他,還是突然想到只是來不及提醒,想來最大的可能是後者。
但是,萬德隆用手下當盾牌的舉動,還是讓程千帆心寒,對於自己所處的環境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
也許手下可以相對信任,上峰嘛……
對於何歡,且不說此人一直對他隱隱有敵視,確切的說,此人對雄鎮樓的態度一直不太好,雄鎮樓的存在,極大的削弱了杭州特務處的地位,上面有這麼一個太上皇,杭州特務處自然心中不爽。
觀其行,此人心胸狹窄,遠離為妙。
他是特訓班的學員,本來就不需要理會何歡,此人也管不到他頭上。
萬德隆卻是上來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程武方,好樣的,今日若非你,要鬧出大事情的,我會親自向餘副主任為你請功。”
他剛才突然想到電臺可能有問題,來不及提醒程武方,只能下意識的‘自保’。
幸而電臺沒問題。
他也鬆了一口氣。
卻沒有想到陷阱不在電臺,而是出在密碼本那裡,大意了。
‘程武方’剛才起獲密碼本之時的謹慎,是切切實實的救了眾人一命,更保護了密碼本。
他萬德隆自忖不是心胸寬廣之輩,也沒有那麼心胸狹隘,還是拎得清好壞的。
況且,萬德隆看的出來餘副主任對這個程武方較為照顧。
此外,他還得知處座此前蒞臨杭州雄鎮樓,都秘密接見了程武方。
這麼一個有才華、被大佬看中的年輕人,以他的地位,當不必刻意交好,但略作親近之意也是結個善緣。
且平心而論,他對程武方確實是比較欣賞的,今天的行動,程武方確實是表現非常不錯。
“屬下不敢居功,都是萬組長指揮有方。”程千帆恭敬的說,這次,他沒有提何歡。
餘平安對何歡顯然大有意見,這種人只想好處,旦有差池就翻臉不認人,程千帆自然毋需捧他的臭腳。
對於現階段的他來說,與何歡鬧翻,有利無害。
最重要的是,要緊跟上峰的腳步。
……
“老萬,你帶一批人,守在此處。”萬德隆吩咐自己的副手說道。
“明白了。”老萬是個悶悶的人,悶聲說道。
恆潤茶肆是日特的一個據點,特工守在此處,運氣好的話,看看能否再抓到自投羅網的日特。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此次行動雖然沒有開槍,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動靜依然不小,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萬德隆帶著手下眾特工將捆綁著、堵住了嘴巴的日特以及漢奸顧長友押解上車,直接駛往雄鎮樓。
何歡狠狠地瞪了程千帆一眼,終究是拿他沒辦法,冷哼一聲也帶人離開了。
程千帆看了一眼跟在何歡身後、一如既往的悶悶的羅六。
他想起了溫長健,他隱約得知此人被特務處收編了,不過,那次抓捕之後,他再沒有見過溫長健。
也不知道這個叛徒的存在對杭州本地紅黨是否還能帶來威脅。
‘蝴蝶花’應該轉移了吧。
“長官,我可以走了嗎?”馬希文哆哆嗦嗦的問。
程千帆冷冷看了此人一眼,從豪仔打探來的訊息,此人涉賭成性,還逼死了自己的妻子,雖然膽小怯懦,卻實非良善之輩。
不過,今天的行動還多虧了此人。
他已經瞭解過了,這個馬希文不虧是憊懶無賴,吐了‘劉濤’那一口濃痰,簡直是神來之筆,直接吸引了眾多日特的注意力,堪稱立下奇功。
程千帆從兜裡掏出幾張法幣,遞給馬希文,“乾的不錯,多賞你的。”
“謝謝長官,謝謝長官。”馬希文接過法幣,滿眼堆笑,諂媚的點頭哈腰。
“去吧。”程千帆擺擺手,也沒有說什麼‘好好過日子’之類的話,這種賭徒,本性難移。
看著自己的手下,程千帆將手中的一疊法幣,抽出一半,遞給豪仔,“大家都辛苦了,好生樂呵樂呵。”
“謝長官。”幾人大喜。
……
一個小時後,程千帆返回雄鎮樓。
他立刻覺察到整個雄鎮樓的氣氛非常緊張,工作人員行事匆匆。
小白樓更是戒備森嚴。
程千帆來到小白樓,他要親自向餘平安彙報。
先行回來的萬德隆自然已經彙報過了抓捕經過,不過,萬德隆是萬德隆,他是他。
這是一個親信下屬該有的態度。
程千帆請衛兵為自己通報。
不一會的功夫,武元芳出來引他進去。
“餘副主任正在開會。”武元芳帶著程千帆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還親自為程千帆倒了一杯茶水。
“怎敢勞煩武副官。”程千帆笑著說。
“你小子,接連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武元芳開玩笑說,“指不定哪天我就得向你敬禮了。”
“那不能。”程千帆喝了口茶水,“元芳兄是餘副主任親近之人,小弟還得倚仗兄長多多照應呢。”
說著,他放下搪瓷杯子,低聲問,“那邊,成了?”
“唔。”武元芳點點頭,“宣成吾將軍親自出面,親自逮捕了343團的團副駱芝川,還抓了一批尉官以上軍官,沒看整個雄鎮樓都戒嚴了麼。”
“宣成吾將軍要將人帶走,餘副主任不同意。”
說著,他努努嘴,“這件事少打聽,軍方的事情,咱哥倆參乎不起。”
“明白。”程千帆點點頭。
“對了,餘副主任讓我通知你,讓你準備一下,參與這次的審訊。”武元芳說道,言語中滿是羨慕。
……
馬希文從恆潤茶肆離開。
一路小跑,到了一個巷子角落,才停下來,長舒了一口氣,雙腳發軟,坐在地上。
用衣袖胡亂擦拭了額頭的汗水。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小心翼翼的瞥了瞥四周,這才伸手進兜裡,摸出一把銀元,貪婪的看了看,又趕緊收進兜裡。
一個勁的傻樂。
“這次一定要翻本。”馬希文嘟囔著說,眼神中散發光芒。
此時,一直尾隨他的一名特工,嘴巴里罵了句‘囊球的,爛賭鬼’,隨後才悄悄的離開了。
過了十幾分鍾後,馬希文警覺的看了看四周,臉色變得無比嚴峻。
他從地上爬起來,又走了幾個巷子,翻過一個矮牆,從另外一個街角出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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