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仔細凝向若影,他試探地一問:“難道側王妃不怪本官當初那般對你嗎?”
若影聞言淡淡勾唇一笑:“當初柳大人在氣頭上,死的又是柳大人的親外孫,而我和三爺又是最大嫌疑犯,所以柳大人會那樣做也情有可原。”見柳蔚眸光微閃,她又釋然笑言,“就像三爺說的,許多事情過去了若是能有個新的開始也未嘗不可。”
柳蔚怔怔地看著她,有些恍如隔世之感,當初瘋瘋癲癲的小丫頭,如今竟是變成了這般沉穩內斂。
“三爺說得極是。”柳蔚訕訕一笑,“本官還有事,先行告辭,側王妃,小女就拜託側王妃多多照顧了。”
“柳大人好走。”若影轉身給他讓開了一條道,並且讓周福親自相送。
看著柳蔚離開的身影,秦銘道:“側王妃,屬下當真是佩服極了,這一石三鳥的妙計用得果然高明,不但讓柳毓璃自食惡果,還讓柳蔚再次投靠三爺,四爺也少了一個得力幫手,若是四爺得知此事,怕是會後悔對柳毓璃那麼做了。患”
若影卻不這麼認為:“你以為他沒有想到過這個結局嗎?”
“那為何……”秦銘有些想不明白。
若影解釋道:“從他執意要將柳毓璃變成他的女人那一刻,就可以看出他有多愛柳毓璃,甚至為了她和自己的母親反目,否則德妃娘娘怎會做出下毒這種事?”
這件事情安謙然本不願說,是她一直覺得端郡王不可能死於水痘,懷疑是有人蓄意陷害,安謙然這才將真相一一道出。
秦銘看著她,臉上漸漸放大了笑容,然而在須臾之後,他緩緩擰眉問道:“側王妃以後都會這般幫襯三爺嗎?”
若影微微愣忡,淡淡呢喃了一聲:“以後……”
她並沒有接下去說些什麼,只是轉身輕嘆一聲朝荷塘而去。似乎每一次心煩意亂時,她總喜歡站在荷塘邊看著水面愣忡。
第七日,若影和安謙然在寶玉軒茶樓中相聚,安謙然只等若影一句話,而若影卻不再如往日那般堅決地說會回去,只是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了。
“你不是說拿到了夜明珠就離開?現在反悔了?”安謙然擰眉問。
若影漸漸斂回思緒看向他,而後垂眸低聲道:“我……的確拿到了夜明珠,只是……”
安謙然心頭一空,明知道不應該拆散他們二人,可是他和她相處了整整三年,並不比莫逸風與她相處得少,讓他就此作罷,他亦非聖人,如何做得到?
見她始終不直接了當地說要離開,他臉色一沉,從袖中取出了一瓶藥:“這是莫逸風的解藥。”
若影一怔:“調配好了?”
她剛要伸手去拿,誰知安謙然突然指尖一收:“跟我走。”
若影臉色驟然一變,從未料到他竟然會以解藥來做交換的條件。
兩人僵持了良久,若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瞪著他道:“這是你答應我的。”
“離開也是你答應我的。”安謙然將她的話生生逼了回去。
若影咬著牙根沒有吱聲,誰料就在下一刻,安謙然突然開啟瓶塞將藥盡數倒在地上,而那些藥是液體,一接觸地面就全都消失無蹤了。
“安謙然!”若影急得想要去搶,可是瓶子裡卻不剩一滴藥。
“既然你可以反悔,我也可以。”安謙然顯然是被她最近的轉變惹惱了,他也等不了了,總感覺她在這裡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隱患,不單單是因為她會捨不得莫逸風,還因為他心裡清楚,玄帝根本不會放過她,不會放過一個自己的兒子為了她而不惜劫法場的女人。
若影紅著眼眶瞪著他,瓶子重重置在桌面上,而後道:“好,我走,你給他解藥我就走,拿到了夜明珠,我遲早都會離開,去一個你們誰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安謙然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裡漸漸揚起一抹慌亂。
第八日,莫逸風終於離開了祖廟,經過七日的思過,他的臉色略顯蒼白,可是依舊玉樹臨風地挺直了背脊從祖廟大門邁出,說不出的器宇軒昂,只是眼中帶著一抹黯然。
“爺。”門外拐角處,秦銘奔上去喚了他一聲。
莫逸風驀地一怔,轉眸望去,看見秦銘早已駕著馬車在外候著,而站在馬車邊的人不就是他方才以為不會出現的若影嗎?
他心頭驀地一喜,立即朝她走了上去。
若影淡淡勾了勾唇角,笑容卻極淡。
“影兒,你來了?”莫逸風扣著她的雙肩笑問,聲音低醇好聽。
“上車吧。”若影低聲一語,正要側身讓他上去,誰知莫逸風卻是拉著她一起走了上去。
秦銘看著他牽著若影上了馬車,心裡一陣鬱悶,剛才是他迎了上去,誰知道他竟然視而不見,徑直朝若影走了過去,但是最後一想,若是他們的感情當真一直如此
tang,倒也極好。
馬車上,若影看了看莫逸風,說道:“大夫已經在王府候著了,一會兒先讓大夫給瞧瞧,若是傷得嚴重,還是要請示父皇讓太醫前來診治才好。”
莫逸風拉著她的手笑言:“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若影擰了擰眉不作聲,臉上笑意盡無,莫逸風見狀急忙又道:“好。”
回到靖王府,大夫和莫逸風檢查了傷勢,雖然在受鞭刑之後立即上了上好的金瘡藥,可終究還是傷勢比較嚴重,能夠依舊如他現在這般一聲不吭,實在是太能隱忍。
若影看著大夫給莫逸風上藥,看著他緊緊攢著指尖的模樣,她忙道:“大夫,你輕點。”
莫逸風微愣,轉眸看向若影,一瞬間覺得疼痛盡消。
大夫看了看若影,扯了扯唇角道:“側王妃,這藥撒上去就是這個樣子,要再輕點也難,若是不用藥,這個天氣怕是要潰爛了。”不過隨後他又笑言,“側王妃心疼三爺,那是三爺的福氣。”
若影被大夫說得面紅耳赤,卻也不敢反駁,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
因為莫逸風受傷,所以玄帝給他放了七日假,倒是難得清閒。而他也從秦銘處聽說了若影近日的作為,而後淡然一笑。
“她現在在哪兒?出門了?”莫逸風將幾封信箋放入抽屜中後問道。
秦銘道:“聽說又去了荷塘邊餵魚,只是這兩日屬下瞧見側王妃將夜明珠一直拿在手中把玩,還真是擔心會掉入荷塘中去。”
莫逸風不以為意地輕笑:“隨她吧,掉了就掉了。”
秦銘臉色一黑:“爺,那可是進貢的夜明珠,獨一無二啊。”
莫逸風但笑不語。
若說獨一無二,舍她其誰?
荷塘邊,若影拿著夜明珠細細端倪,而後再看向水面,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休息得不好,她總感覺視線總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頭有些昏昏沉沉。
不過拿到夜明珠這麼久了,她都沒有研究出該如何透過這顆夜明珠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推斷錯了,想要回到現代,根本不是一顆夜明珠就能解決的。
就在她滿腹疑雲之際,莫逸風上前環住了她的肩:“這幾日都在想些什麼?瞧你心思沉沉的模樣。”
若影微微一怔,而後將夜明珠放入錦囊中:“沒什麼,只是想看看夜明珠除了價值不菲,放在房間無需掌燈之外還有什麼功效。”
“能有什麼功效,不過是一顆珠子。”莫逸風輕笑。
雖然他不知道若影為何當初要千方百計地拿到這顆夜明珠,但是隻要她留在他身邊,一顆夜明珠又算得了什麼。
若影抿唇未語,只是視線漸漸朦朧。
寶玉軒
莫逸風見安謙然早已候著,他緩步上前問道:“找本王來做什麼?”
對於安謙然,他始終心存敵意。
安謙然低笑一聲:“三爺既然來了就坐下慢慢聊。”
莫逸風擰了擰眉,負手走上前掀開衣角落座。
“想與本王談什麼?”莫逸風凝向安謙然問。
安謙然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而後笑言:“來談談我們共同在乎的人。”
莫逸風微微吸了一口氣,其實早已料到他會提及若影,但他親耳聽到安謙然說出口時,心裡仍是有些不舒服。
他抿唇不語,看了看茶盞,須臾,端起飲了一口。
安謙然一聲輕笑:“靖王果然是靖王,就不怕我在這茶中下毒?”
莫逸風淺淺勾唇:“能與影兒相處三年,自然不是做這種小動作的小人。”
安謙然動作一頓,不著痕跡地擰了他的茶杯一眼,而後輕笑搖頭:“有時候為了一些目的,也是會不擇手段的。”
“哦?難不成是本王高估了你?還是影兒錯看了你?”莫逸風笑得雲淡風輕。
安謙然笑容微斂,而後又淺淺揚起一抹弧度。
兩人喝了一會兒茶,安謙然不開口,莫逸風也沒有出聲,就好似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知己,又好似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陌路,秦銘雖然沒有進去,只是在寶玉軒樓下對面的攤位便抬眸注意著安謙然的一舉一動,也覺得這樣的氣氛很是怪異。
“三爺就沒有想過影兒為何一定要拿到夜明珠不可嗎?”一盞茶後,安謙然終是先開了口,和莫逸風比耐性,他似乎還是欠缺了火候,否則也不會在當初他選擇逃離這些紛紛擾擾,而莫逸風選擇了隱忍,最終成就大業的也只會是他。
莫逸風拿茶杯的指尖微微一緊,抬眸凝向安謙然,帶著一絲疑問,卻並沒有急著追問,而是淡淡一笑:“為何?”
安謙然道:“拿了夜明珠不過是想離開你而已。”
“可是她現在已經拿到了夜明珠,人卻還在靖王府,這又如何解釋?”莫逸風笑容未變,仍是淡
淡飲著茶。
今日的茶似乎味道不似往常,增添了淡淡的甘甜,淡淡的苦澀,淡淡的香氣。
安謙然笑著搖了搖頭:“只不過尚未尋到出路,只要尋到了出路,便可帶著夜明珠一起走。”
“一起走?莫不是還要帶上你?”莫逸風的笑聲中帶著一抹諷刺。
安謙然漸漸斂住笑容蹙了眉心,語氣驀地一沉:“她一個人。”
莫逸風一怔,卻又聽安謙然繼續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她說她並非是這裡的人,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那顆夜明珠,魂穿異世,只要她再拿到夜明珠,就能想辦法找到途徑回她的家鄉,我們誰也不知道也找不到的地方。原本我是不該信她這些瘋言瘋語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信了,而且深信不疑,因為她平日裡與我所說的話和事情是我聞所未聞之事。”
“魂穿異世?”莫逸風臉色微變。
安謙然點了點頭:“是,她說,她的身子或許是她的前世,因為她隱約有著一些她不應該有的記憶,而且那副面容也是她幾年前的模樣,可是,這並非是現在的她,所以她要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去。”
莫逸風聽得心頭慌亂不堪,因為曾經他聽若影問過,如果她不是那個他在宮中荷塘邊看見的小女孩,他還會不會待她如現在這般。當時他只覺得她在胡思亂想,可是現在聽了安謙然的話之後,他的心裡開始慌亂起來。
她平日裡的言行舉止,雖然似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是她有時候說出的話,就如同安謙然所說的那般聞所未聞,獨特至極。
“屬於她的地方?”莫逸風再次重複著安謙然的話,似乎此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慌亂的心境。
安謙然輕轉著茶杯道:“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裡,但是她說是在千年之後。”他突然自嘲一笑,“是不是很荒唐?但是我卻信了。”
莫逸風張了張嘴,微閃了眸光,臉色一陣陣失去血色,緊了緊指尖凝向安謙然:“什麼千年之後?人怎麼可能從千年之後來到千年前?她以為自己是神仙不成?這種鬼話你也信。”
安謙然輕嘆:“我也不知道,只是她這麼說了,再結合平日裡她的言行舉止,我便從將信將疑變成全然相信了。”他微眯了眸光望著遠處回憶,“我只記得有一次她說從使臣的驛站盜取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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