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天突然下起了雨。
春雨綿綿,情意綿綿,他與柳毓璃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不過是來自異空的插足者,又有什麼資格計較?
可是即使這般安慰自己,為何心依舊痛得快要窒息?
只聽轟隆一聲悶響,雨開始雨開始越下越大,但是她已經分不清哪裡才是她該走的路。
經過東園,她就怔怔地坐在石凳上,任憑雨水將自己淋得溼透,可是身上在冷也比不過她現在的這顆心,原本千瘡百孔,此時已經開始滲血。
見若影離開後,莫逸蕭冷哼一聲笑道:“解藥是有,可是我不會給你,諒你也不敢對毓璃怎樣,畢竟她是父皇賜給你的王妃,還是兵部尚書的女兒,你能奈她何?”
莫逸風早知他會如此,倒也不慌不忙,緩步走到一旁坐下,淡淡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香茶,方言道:“你說得沒錯,她是父皇賜婚,更是兵部尚書的女兒,不僅有著好的靠山,更是滿身榮譽,只是如今她既然已經加入了三王府,我就有的是辦法讓她身敗名裂。”
莫逸蕭先是臉色微變,而後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你讓她身敗名裂,豈不是打自己的臉,畢竟她是你的王妃,是你的新婦。”
莫逸風淡笑著睨向他:“不,我會讓人打你的臉,讓你與她一起身敗名裂。”
莫逸蕭嗖地瞪大了眸子闊步走到他跟前:“你說什麼?”
“你若是沒做虧心事,又何必這般害怕?”莫逸風抬眸淡淡睨著他,依舊笑得雲淡風輕。
莫逸蕭張了張嘴,雙唇微微顫抖,卻始終說不出半句話來。
莫逸風緩緩起身與他四目相對,淡淡勾唇:“奏摺我都擬好了,到底要不要呈上就看你的表現了。”
莫逸蕭心裡明白,若是明日宮中來人拿不到有落紅的喜帕,以後難以做人的可不是他莫逸風,而是柳毓璃,若是莫逸風再一道聖旨呈上,柳毓璃必然會被冠上淫婦的罪名,柳蔚也會受牽連,而兵權仍是落在莫逸風的手上。
當初他並非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對策,洞房之夜他會設計讓莫逸風醉得不省人事,而後將有落紅的喜帕隨之調換,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禁足,所以一切的計劃都沒有兌現。如今莫逸風這般與他談條件,就吃準了他不會棄柳毓璃而不顧。
“考慮好了嗎?”莫逸風淡淡開口問他,眸光卻凌厲如豹。
莫逸蕭緊了緊指尖,雙頰緊繃咬牙切齒:“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喜歡毓璃嗎?難道你娶她只是為了她父親手上的兵權?還是為了替那妖女拿解藥?”
莫逸風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不屑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他的眸光始終一瞬不瞬地凝著他,只要他的答覆。
莫逸蕭亦是緊緊凝著他,也同時得到了答案。
“我的確有過兩粒解藥,一粒在我這裡,一粒我給了毓璃。”莫逸蕭深吸了一口氣,終是做了妥協,“但是藥不在我身上,明天我會派人送來。”
“不,最遲今夜。”莫逸風輕啟薄唇涼涼一句。
他一刻都不能等了,想到十五將至,她很快又要被冰蚊針折磨,他便不能再等了。
莫逸蕭凝著他半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失笑起來:“其實你我還真是想象。”
“哦?”莫逸風輕笑。
莫逸蕭搖頭笑言:“原本父皇對我說時我還不信,如今倒真信了,父皇說,人一旦有了情,也就等於有了弱點,也就會無可奈何任人擺佈。所以要想不被人利用,就要斷情絕愛。不過我終究是沒能逃過這七情六慾,所以才會任你擺佈。”見莫逸風笑而不語,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低聲道,“你也不例外,只不過如今我不如你風光,所以你才能擺佈我,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翻身,你也會因為你的那根軟肋而任人擺佈。”
說完,他轉身朝著門口而去,開啟門的同時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一個時辰內,我會親自把藥送來。”
看著莫逸蕭在雨中離開的背影,莫逸風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
人一旦有了情,也就等於有了弱點,也就會無可奈何任人擺佈?
他的父皇果然是隻老狐狸,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弱點,更是一眼能看破對方的弱點究竟為何。
而因為他平日裡隱藏得極好,更是故意放出了許多風聲,所以玄帝以為他根本無心坐那張龍椅,也就利用了他的軟肋讓她娶了柳毓璃。不但是因為柳蔚對他有恩,更是因為他現在知道誰才能做這江山的掌舵人。
只是玄帝不知道的是,他後來答應娶柳毓璃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因為下雨,眾賓客都在前廳內等待開席,而下人們因為忙著傳菜,所以沒有人發現如今在東園淋雨臉色蒼白的若影。
“側王妃,奴婢找了您好久,您怎麼在這裡啊?”紫秋的一聲驚呼打破了此時的寧靜。她慌忙上前為其撐傘,可是她早已從頭到腳都淋得溼透,紫秋忍不住又是念叨起來,“側王妃快隨奴婢進屋去換衣衫,瞧都溼透了,若是得了風寒三爺該責罰奴婢了,側王妃是怎麼了,下這麼大的雨竟然也不知道躲雨,難道您忘了上次因為淋雨而高燒不退喝苦藥的事了嗎?還是快些進屋,奴婢讓廚房煮些薑茶。”
若影被紫秋扶起身後愣愣地望著她,紫秋還本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可是見她站在原地這般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倒是被她看得不自在起來。
“側王妃……發生了何事?”直覺告訴她,方才她一定是碰到了什麼事,或者想起了什麼事,又或者是因為今日是莫逸風娶妻之日,她心裡難受,所以才在這裡尋個清淨,只是突然下起了雨,她一時想得出神才忘了回去。
若影看著她關切的神色,鼻尖一酸,顧不得此刻溼透的衣衫便朝紫秋撲了上去緊緊地將她擁住。
“紫秋,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她更咽地說著,眼淚再一次滑落。
在整個王府,或許只有紫秋才是真正心疼她的人,此生有這麼一個體己的人,是她的福分,只是她們的主僕之情要就此做個了斷了。
“側王妃……”紫秋因為若影的反應而為之一驚,“別難過了,咱們先換衣服好不好?身子是自己的,可要好好照顧著,否則咱們拿什麼去和那姓柳的去鬥?以後的日子還長著,無論如何,奴婢都會幫著側王妃的。”
鬥?
若影苦澀一笑,只可惜她連斗的力氣都沒有了。
自從中了冰蚊針,若影的身子較之往常羸弱許多,所以淋雨之後她便開始發起了高燒,莫逸風立即命人冒雨請了大夫,也顧不得宴席中的賓客,一直守在若影身側,直到大夫說因為受了涼才得了風寒,只要服用幾幅湯藥便可痊癒,他這才想到了前廳中的賓客,於是吩咐秦銘讓莫逸謹代為陪同賓客飲酒。
賓客得知此事皆是一陣唏噓,沒想到一個毫無身份的側王妃在三王府的地位竟然能高過身為兵部尚書之女的正王妃,也幸虧此時柳蔚正在自己府上辦酒席,否則定然覺得臉上無光,也絕不會這般輕易放過莫逸風。
而此事也很快傳到了柳毓璃的耳朵裡,結果可想而知,柳毓璃氣惱地扯下了紅蓋頭一把摔在地上。
“王妃喜怒。”春蘭急忙拾起了地上的紅蓋頭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側勸慰,“王妃還是將紅蓋頭戴上吧,若是三爺知道了會生氣的,那若影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側妃,將來王妃有的是時間讓她懂得規矩。”
柳毓璃氣得身子發顫:“懂規矩?三爺都沒讓她學規矩我又能奈她何?一個女人要的就是男人的寵愛,只要有了男人的寵愛,她就算上房揭瓦都沒人敢說一句。”
“三爺只是因為她病了才過去的,一會兒三爺就會過來了,畢竟今夜才是三爺和王妃的新婚夜不是嗎?”春蘭戰戰兢兢地說道。
柳毓璃走到門口透過那一層薄紗望向窗外,除了擾人心神的雨,哪裡有莫逸風的身影。
“那妖女分明就是故意的!趁著我與三爺的新婚夜,她就讓自己淋病了博取三爺的同情,說不定這是她早就計劃好的,妖女!”她咬牙切齒地望著窗外聲聲咒罵,恨不得現在就去將若影給撕碎了。
春蘭看著柳毓璃因為憤怒而扭曲的容顏,嚇得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月影閣
莫逸風望著躺在床上雙頰因為生病而緋紅的若影心始終緊緊揪著。
明明心裡難受,她卻對他強顏歡笑,明明中了冰蚊針,卻因為怕他擔心和自責而隱瞞著,明明渴望自由,卻寧願陪他呆在這個了無生趣的王府中。
他虧欠了她許多,卻始終找不到償還的方式,而這一次總算是替她拿到了解藥,她卻又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若不是他準備去東園散心,也不會發現被紫秋扶得東倒西歪的她。
伸手將她的手執起包裹在手心,心再次陣陣抽搐。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真正的情緒,卻總是選擇這種自傷的方式。
紫秋煎好藥之後立即送了過來,莫逸風將她扶起後親自給她喂藥,誰知她剛喝完藥,就猛地嘔吐起來。紫秋嚇得忘了動彈,只是怔怔地望著被吐了一身的莫逸風。
“去打盆水。”他沒有紫秋預想的惱怒,而是低聲吩咐著,仿若怕將她驚醒一般。
“是。”紫秋應聲後急忙轉身走了出去,也很快端著一盆溫水跑了進來,將錦巾擰乾後跪在地上準備給莫逸風擦拭他身上的喜服,畢竟這套喜服是不能換下的。
誰知她剛伸手過去,莫逸風便立即將錦巾接了過去,輕輕給她順了順背脊後用錦巾替她擦拭著嘴角,並且吩咐紫秋端來溫水讓她漱口。
若影病得迷迷糊糊,只知道有人吩咐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而後便感覺身子軟軟地被放在床上並蓋上了被子。
安置好若影后,莫逸風伸手擦了擦衣襬上的汙跡,並且命人清理了地上的穢物。
對於眼前的莫逸風,紫秋疑惑叢生,卻始終不敢多言。
“三爺,時辰到了。”
門外響起了喜娘的聲音,最終還是到了莫逸風去與柳毓璃洞房的良辰。
莫逸風轉眸看了看沉睡中的若影,輕嘆一聲後吩咐紫秋好生照顧著她,隨後走出了月影閣。
聽到房門再次被關上的那一刻,若影的睫毛微微一顫,卻依舊輕闔雙眸。
時間一點點流逝,房中寂靜無聲,因為若影素來不喜歡紫秋在她睡著的時候近身伺候,所以此時此刻房中只有她一人。
她努力支撐起身子從床上坐起,頭依舊昏昏沉沉,因為之前吐得厲害,此時此刻幾乎已經沒有力氣下床。可是她只有趁今天這個機會才能離開,所以她根本沒得選擇。
暈眩之中,她踉踉蹌蹌地披上外衣走到衣櫃前,可是她發現在這裡根本沒有屬於她的東西,身上穿戴的都是莫逸風給予的。但是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許多,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了幾張銀票將包裹紮緊。
正當她準備整理一下準備離府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微微急促的腳步聲。若影心頭一急,立刻跑到床邊脫了鞋和外衣躺了回去。
門吱呀一聲被開啟,一陣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
若影心頭猛然一撞,不敢相信他會在洞房之夜回來。若不是從小的訓練有素,她定然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影兒。”莫逸風輕輕地喚了她一聲,見她沒有反應,便從桌上拿來一杯溫水並將她從床上扶起。
正當她心頭疑惑之時,口中突然被他塞入了一粒藥丸。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藥,但是她已經毫不畏懼,即使是死又如何?
感覺到杯沿抵在她唇上,有溫水緩緩灌入她口中,她和著溫水將藥吞了下去,可是嗓子卻幹疼得要命,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莫逸風放下茶杯輕輕給她順著氣,也不知是因為心裡委屈還是因為身體不適,她一邊咳嗽一邊眼淚流了下來。
“沒事的,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他的唇抵在她的額頭沉聲寬慰。
若影心頭暗笑,的確沒事,到了明天,一切都會好了。
渾渾噩噩中,只聽門外又一次響起了人聲,她已經分不清是誰,只知道莫逸風將她放下去後幫她蓋好被子,隨後走出了房門便再也沒有回來。
明明說好了放下一切,可是她還是不爭氣地低低哭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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