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貝月剛舉起杯子,他又仰首飲盡了杯中酒。她蹙了蹙眉,一咬牙亦是仰首將杯中酒飲盡。
“第一次知道本王的王妃有如此好酒量。”莫逸蕭低低一笑,在蕭貝月伸手之際先一步拿起了酒壺,不但給自己斟滿了酒也給她再次斟上,“再來。”
蕭貝月臉色漸漸泛紅,感覺胸口像有火在燃燒,但是見他有了興致,便也不敢掃了他的興,於是又將杯中的就飲得一乾二淨,只是頭腦一下子暈乎起來。
酒過三巡,蕭貝月終是醉意朦朧,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既然不會飲酒,又何必勉強自己?”莫逸蕭望著醉倒的蕭貝月低低一語,隨後對伸手的侍婢吩咐道,“扶王妃回房。扃”
“是。”兩個侍婢上前一人一邊扶起蕭貝月,怎奈她已經爛醉如泥,腳步根本不受控制,而兩個侍婢又年紀尚小,沒有那麼大的力氣,所以即使兩個人都沒有能耐將蕭貝月好好地扶去房間。
莫逸蕭抿了抿唇,終是上前拽住蕭貝月的一隻手臂,隨後推開侍婢將她往身前一帶,伸手攬住她的腰後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只聽她咕噥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而後便靠在他胸前不再言語。他垂眸望著她的容顏,印象中他是第一次抱她,印象中他從未像現在這般仔仔細細地看她嘆。
只見她娥眉輕蹙雙頰緋紅,唇畔不點而朱,臉上未施粉黛卻膚如凝脂剔透無暇,可是她所散發的卻是超乎她年紀的成熟氣息。
他將她一路上抱向房間,引來府中下人們的錯愕張望,直到他將她放置在床上,她都未曾醒來,看來是醉得不輕。
喚了侍婢進來後給她更衣,並且讓她們去煮了醒酒茶,等她醒來後喝下,也免得因為醉酒而頭痛。
待侍婢們全都出去後,他轉眸看了看她,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伸手將帳幔放下,隨後轉身準備離開。
“四爺,究竟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喜歡我?”
蕭貝月的一句話使得莫逸蕭頓住了腳步,眸中閃過一道驚愕之色,身子瞬間僵硬。猶豫了頃刻,終是輕輕開啟帳幔朝內望去,卻見她依舊沉睡著,方才原來只是夢囈。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莫逸蕭怔怔地望著她,若不是親眼聽到親眼看到,他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話會出自她之口。
她說她喜歡他?她說她很喜歡他?只是基於男女之情,並無政治之因。
雖然他不知道她究竟喜歡他什麼,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對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他更是從未對她用過心,甚至曾經他還在醉酒之時對她用過暴力,只是將她看成了柳毓璃。可是此時此刻聽到她這麼說,他終是心裡產生了悸動,一種難以言喻之感油然而生。
抬手撫向她的眉眼,她雖然沒有傾城之貌,卻也長得較為出眾,更何況還是一國公主,有著良好的出生,若是他心裡沒有柳毓璃,或許她還能成為讓他上心,可是世上沒有如果,就算她當真愛上了他,也只能怪她愛錯了人。他此生恐怕都無法給她所想要的,而現在,恐怕連他原本可以給她的榮華富貴都難以給予了。
指尖微微一顫,他緩緩收回了手,卻在收回之時被她突然扣住。他以為她醒了,卻發現她只是又咕噥了一句,隨後又沉沉睡去,只是眼角緩緩流淌下了一行清淚。
他本是有著七情六慾的凡人,看到這樣的景象又是他的王妃,如何不會動容?
或許是因為她無意間的訴說衷腸,或許是她的眼淚,或許是想到了她以前對他的種種,第一次,他情不自禁地俯首覆上了她的唇。
莫逸謹在三王府中徘徊了許久,終是沒有去找若影,在這個節骨眼,他也怕若影會惹下話柄,畢竟今日賓客較多,來來往往無不在注意著若影的一舉一動。
原本他對玄帝突然改變心意有些想不透,可是莫逸風卻似乎早已料到了莫逸蕭會有今日,但並不是因為鸞鳳閣一事。
玄帝是聰明人,到最後一定會看出永王府中鸞鳳閣並非莫逸蕭所為,因為沒有人會沉不住氣到做那樣的事情,只是玄帝知道他真正想要表達的並非是莫逸蕭的野心,而是想要告訴他,誰才是真正的儲君人選,誰才能讓朝陽國繁榮昌盛。
作為帝王,不會愚昧到將一個國家交給一個無力抵抗外敵之人,只是這一次這麼快讓他改變心意還是要多虧了蘇幻兒道出真相。若是由他將蘇幻兒帶到玄帝跟前,效果定會適得其反。
只是他千算萬算,終是沒有算到玄帝會讓他娶了柳毓璃。
莫逸謹不懂,莫逸風為何會答應娶了柳毓璃,因為即使沒有柳毓璃,那兵權早晚都會到他們手上,只是需要一些時日而已,可是他一旦娶了柳毓璃,若影定會傷透了心。
他坐在東園中,望著盡頭處的月影閣,心裡忐忑不安。
莫逸風迎親至半路,轉眸望向永王府的方向,對秦銘道:“請帖送去永王府了嗎?”
“早就送去了。”秦銘回道,猶豫了頃刻,又道,“只是現在四爺在禁足,雖然皇上特許他今日可以去給爺道賀,但他心裡定然是不痛快的,屬下想……四爺今日想必是不會出席喜宴的。”
莫逸風擰了擰眉心,眸光一閃,又道:“你親自去請他出席喜宴,就說本王有事找他。”
秦銘微微一愣,隨之點頭應聲後掉轉了馬頭。
柳毓璃坐在花轎內見前方停了下來,微微不安,正當她心頭疑惑之時,迎親隊又緩緩前行,她生怕有什麼變故,對一旁問道:“春蘭,方才發生了何事?”
春蘭看了看前方忙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看見秦護衛掉轉了馬頭好像朝永王府的方向去了。”
柳毓璃聞言心頭一緊,暗暗嘀咕了一句:“去永王府做什麼?”
但是好在迎親隊又朝著三王府前去,所以她心裡的忐忑也緩緩減輕了不少。
跟隨著宮中派來的宮儀嬤嬤,柳毓璃從上轎到下轎,從進王府門到三拜,她不敢有絲毫怠慢,直到她被送入洞房,她的嘴角的笑意更是濃了幾分。
她總算是嫁給他了,她總算嫁給了自己想嫁的人,從今以後,她總算能將那個女人踩在腳底下了。
一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地喜上心頭。
莫逸風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卻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應該是極其痛快的的吧?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想到了他與若影的洞房花燭夜,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誤會若影,更不會因為誤會而傷了她,哪怕是後來她原諒了他,可是他卻依舊難掩愧疚之心。
柳毓璃見他坐在她身側不語,心裡喜悅與忐忑夾雜,感覺一陣陣心如鹿撞。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秦銘的聲音:“爺,四爺到了。”
“知道了。”莫逸風應聲後便站起了身。
“逸風哥哥。”柳毓璃急急開口,卻又下意識地因著自己的身份改了口,“三爺。”
莫逸風蹙眉轉身淡淡開口:“已經入了門,又何必急於一時?”
柳毓璃聞言臉色一白,看似一句寬慰的話,可是在她聽來卻羞辱至極。聽著房門開啟又被關上的聲響,她的心隨之一顫,臉色慘白如霜。
莫逸風讓人將莫逸蕭帶去了書房,房中生了爐火,帶走了初春的寒涼,只是房中的兩人皆是神色冷如寒冬臘月,前來奉茶的丫鬟放下茶杯後嚇得立即退了出去。
“找我來究竟所為何事?難不成是要跟我說你終於得逞了?”莫逸蕭端起茶杯涼涼一句,雖當下處於下風,可是看起來依舊孤傲不可一世。
莫逸風輕睨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四弟覺得三哥需要做那些無謂之事嗎?”
莫逸蕭背脊一僵。
他的確從來不需要跟別人證明什麼,卻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控於手心,往年的與世無爭,不過是為了當下對他的一擊即中。他這次的確是輸了,可是沒到最後一刻,他也不會認輸。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如今我等同階下之囚,可沒有厚禮奉上。”莫逸蕭緩緩將茶盞置於桌上,起身準備要離開,卻因莫逸風的沉沉一笑而頓住了腳步。
“四弟怎會沒有厚禮。”莫逸風緩緩起身走到莫逸蕭跟前,見他沒有想起什麼,他便開口提醒了他,“冰蚊針的解藥。”
莫逸蕭緊緊地凝著他,方想起若影此時中了冰蚊針,雖然山蘭谷的溫泉水和莫逸風命人找來的藥能緩解病發時的疼痛,可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只是他沒有想到莫逸風會忍到今日才向他討要解藥。
不過轉瞬一想,若是在之前莫逸風開口向他要解藥,他自然是不會給的,即使給,他也會與莫逸風交換條件,不過他憑什麼認為此刻他就一定會將解藥雙手奉上?
“你都把我的女人搶走了,我憑什麼給你?”莫逸蕭冷冷盯著他。
原本他想要對莫逸風說柳毓璃已經與他有了夫妻之實,可是他終究不忍心,因為如此一來,她在三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莫逸風雙手負於身後勾唇一笑:“就憑你喜歡的女人如今在我手上。”
他知道莫逸蕭性子孤傲,此時此刻他只有這樣一個籌碼。
當初玄帝拿若影的命威脅他娶柳毓璃時,他想要拿出那塊免死金牌。當初他征戰有功玄帝賞賜了他一塊免死金牌,而莫逸蕭則得了封號並且賞賜了府邸,當時他心裡縱然是不痛快的,一塊免死金牌怎比得上帝王的恩寵,一個封號就能抵過十塊免死金牌,卻沒想到竟然能救若影一命。
可是他而後一想,卻又沒有拿出那塊免死金牌,因為若影還中著冰蚊針,而解藥只有莫逸蕭才可能有,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想放過,所以他只有娶了柳毓璃才能與莫逸蕭交換條件。
莫逸蕭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咽不下心頭的怒火一把拽著他的衣襟警告:“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你想對她做什麼?”
莫逸風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甩,而後理了理衣襟道:“你都說了,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你說我對她做什麼不可以?”
一句話,使得剛到書房的若影腳步一頓,背脊僵硬。方才聽說莫逸蕭來了,她擔心他會找莫逸風麻煩,在房間裡許久始終不放心,所以她才趕了過來,卻沒想到卻是聽到了莫逸風的這句話,還沒圓房他就已經承認了柳毓璃是她的妻子。
莫逸蕭氣得身子微顫,剛要開口,餘光看見門外的一個身影,努力壓下心中的怒氣道,隨後輕笑一聲道:“莫逸風,眾人都說我無情,我發現最無情的就是你。”
“哦?”莫逸風微微揚了揚眉。
莫逸蕭輕哼一聲道:“至少我心裡只有一個人,而你,看著對你的側王妃寵愛備至,可是轉眼又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馬,你就不擔心你的側王妃會傷心難過嗎?”
“這與你有何關係?”莫逸風轉身走向案几,隨意翻開了昨日擬好的奏摺。
莫逸蕭凝了門外的身影一眼,冷冷一笑:“我不過好奇,當初你以為毓璃是你兒時夢中的女孩就對毓璃呵護備至,後來你又認為那若影是那個小女孩而又對她呵護備至,你喜歡的究竟是誰?我相信毓璃與你十年的青梅竹馬必定是有感情的,只是那若影……難不成你先是將她當成了毓璃的替身,而後又將她當成了那小女孩兒的替身?想想她還真是可憐可悲。”
莫逸風重重合上奏摺,轉眸看向他不想與他繞開話題,走到他跟前冷聲道:“我對誰如何都與你無關,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若影抬手捂唇,眼淚簌簌落下,踉蹌著腳步轉身離開了書房,卻發現整個身子都開始虛浮。
莫逸風,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我為了你甘願放棄了尋找回去的路,你卻只給我留了一條死路。
我為了你甘願不要正妻的名分,只想留在你的身邊,因為相信你是被逼無奈,誰知卻是你讓玄帝將我從正妻之位拉下做了妾。
我為了你在臨走之時仍不放心地來看你,你卻讓我知道這麼殘忍的真相。
替身……替身……原來她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走出書房院落,她抬眸望向天際,卻發現天地都在旋轉,身邊人來人往,耳邊熙熙攘攘,她只覺嘈雜,卻聽不到一切,看不清一切。
不知不覺臉上、身上滴滴答答落下水跡,再次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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