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昆果然吃了大虧!”劉芳亮興奮地在中軍帳中來回踱步。他得到訊息,羅玉昆撞上了青、萊交接處的釘板,損失慘重,數萬人的大營頭瞬間被打得粉碎,只有三千餘人逃去了南面的兗州。
“我早就說了,朱太子那支人馬不是等閒之輩,兩三百人就敢衝敵陣斬大纛的,你想,那是可以隨便就往上撞的?”劉芳亮大笑道:“張洪,你立刻整備人馬,他打不了,咱們去打!就走他走的那條路!”
“他過去的時候人馬也不少,恐怕沿途不好收糧吧?”張洪是劉芳亮麾下重將,劉芳亮離開保定之後就是由他鎮守。這回李自成徵兵東進,張洪只留下了嫡系親衛,將其他人馬都派去了北京,結果劉芳亮存了拾遺撿漏的心思,將他召到了青州。
張洪雖然覺得保定空虛有些不妥,但又想保定南有任繼榮守著真定,北有京師作為屏障,斷不至於被人偷去,這才整理所部人馬,南下與劉芳亮在青州會師。
“我已經徵調糧草,不用沿途徵糧。只要打下萊州,不怕沒吃食。”劉芳亮又哈哈笑道:“有道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有羅玉昆當咱們的馬前卒,正好去收了這個便宜太子。”
張洪知道朱太子手下兵士不足,否則也不用一路從汝陽退到山東。眼看著天下大局已定,爵位也都大體定下了。日後要想立功封侯,恐怕就得去遼東地界打滿洲東虜了。不如先跟著磁侯把山東打下來,也好給子孫找個立身之所。
萊州有金礦可不是什麼秘密。
兩人雖然各有圖謀:一個在乎不世之功,一個在意家族福地,但打下萊州卻已經成了共識。既然軍略達成了合意,只等後面糧草到了。大軍便浩浩蕩蕩從青州開往萊州,走的正是羅玉昆送人送物的那條老路。
……
崇禎十七年的五月初八,大順軍踩著乾燥的大地,塵埃飄起足足三丈高。密佈在山林中的瞭望員,手持千里鏡,第一時間發現了大軍來襲的徵兆。
而在此之前。因為徐惇提供的情報,蕭陌的第一近衛營已經做好了迎戰準備,就連蕭東樓也派出了一個火炮局,想借此機會練練兵。
很快,山中樹上冒出股股黑煙,緊接著附近的村寨中便響起了叮叮噹噹的急促鐘聲。在田間勞作的農夫聽到鐘響,當即扔下手中的活,抱著農具趕著牛就往村寨裡跑。
村寨中的民兵和守軍推著裝有輪子的“牆車”衝向第一道防線,熟練地將車輪滾入早就挖好的土坑之中。墊磚埋土壘石,轉眼間便是一截牢固的胸牆。
如此百十段胸牆相接,中間留空,只是片刻之間就在村寨之前豎起了第一道防線。
劉芳亮很疑惑,沿途走來並沒有看到大軍廝殺的痕跡,甚至連一具散落的屍骨都沒有。當探馬來報前方有村寨攔路據守的時候,磁侯更是意外這世上真有敢擋車的螳螂。
“可傳了檄牌?”劉芳亮問那探馬。
“回侯爺,不等我部靠近。那些亂民便放銃放箭,顯然是要死抗到底。”探馬答道。
劉芳亮心中疑惑。部將張洪上前道:“侯爺,待末將去將此寨踏平!”
劉芳亮微微頜首:“也好,多帶些人馬,不可大意!”
張洪振甲而出,點起本部親兵人馬,約有一千之眾。揚鞭放炮,往那座連名字都沒有的小村寨殺了過去。
……
朱慈烺在沙盤上簡簡單單劃了一條線,各部參謀卻要騎著馬帶著當地嚮導奔走數日,實地考察所有路口、要隘,有民居的村子設為寨。沒有民居卻又險要之處建軍堡。考慮到當今主要威脅來自北方,所以建材人工也都更偏向於蕭陌的轄地。之前讓羅玉昆走這條路線,在這座名為“封家村”的村寨前交人,也有對劉芳亮進行心理暗示的意圖。
羅玉昆後來南撤兗州,除了完成東宮佈置的任務,也是為了防止劉芳亮不按常理出牌,攻打樂夏防線的南段。
在這個由東宮設計好的戰場上,客軍是絕對佔不到便宜的。
張洪的人馬很快就衝到了胸牆防線。步兵搭起梯板,開始衝牆。
村寨中響起轟隆巨響。
弗朗機炮吐出實心鐵彈,飛過胸牆,砸入人群之中。
這道牆不僅僅遏制了馬兵的衝鋒,同時也標識了火炮的射程。炮手只要讓瞄準方向,根據隔板上的刻度,選擇好角度,填入定量的炮藥,就能將炮彈打到預定落點。作為每天都要進行的實彈訓練,炮手做得十分嫻熟。
轟!
第二門火炮在短暫的間隙後跟著發射了炮彈。
實心彈落在乾硬的地上,高高彈起,呼嘯著將身邊的順軍撕成碎肉。
張洪還是第一次碰到裝備有火炮的村寨,心中已經寒了一半。他大約知道羅玉昆為什麼會“損失慘重”了。
“衝過去!”張洪拔出刀,高聲催道:“先破門者賞五十兩!”
炮聲再次響起,吞沒了張洪的聲音。
黝黑的鐵彈丸破空而來,直接將一個順軍的腦袋砸得粉碎。炮彈重重落在地上,旋即彈起,接連撕裂了周圍四五個人,一時間只見血雨漫天,慘號聲聲。
胸牆只有一尺寬,不能站人。順軍衝上胸牆的同時,就必須從這六尺高的牆上往下跳。雖然不算高,但牆下已經準備下了密密麻麻的竹槍木刺,斷然討不到好。前面的人在上面站不住,又不能轉身逃回去,被後面的人推得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跳。
這些竹槍木刺又稱“虎落”,除非倒黴得被刺中要害,否則輕易不會死,只會致殘。戰陣上熱血衝頭,不怕死的人到處都是,但對於肢體殘疾卻有著更深的恐懼,簡直是生不如死。後面的人不知道牆對面到底有些什麼,只聽到聲聲慘叫,軍心自然動盪,遲疑不上,只是與督戰隊周旋。
張洪親自衝上前,砍死了兩個想抽身逃跑計程車卒,命人鋪開戰線,從胸牆中間留空處衝殺。
胸牆的留空處也一樣有拒馬、虎落,能防騎兵卻不能防步兵。在付出了少量犧牲之後,大順軍順利衝過了胸牆,也看到了牆後自己同袍的悲慘遭遇。不等他們心生哀憐,箭矢破空聲響起,朝他們頭上落下。
面對這樣的箭雨只有頂盾衝擊,進入拋射盲區。
“三十步!舉~!”
“二十步!放!”
火銃整齊地吐出槍焰,送出一蓬蓬彈丸,形成密集的著彈面。
大順軍衝在最前面的兵卒瞬間被打成了篩子,慘叫著倒在地上。後面計程車兵踩著倒下同袍的屍體,口中喊著無意義的音素為自己壯膽,挺著兵器繼續衝向火銃隊。
“放!”
第二排填充完畢的火銃手整齊劃一地扣動了扳機,射出子彈。
又是一排身穿藍色箭衣計程車兵仆倒在地,在血流中抽搐哀嚎。
“殺啊!”
血腥氣刺激了後面的順兵,爆發出更快的速度,朝明軍陣前衝了過來。他們似乎想起自己曾經打過這種硬仗,只是喚醒這份記憶的代價實在太過高昂。
為了保證最大密度射擊,近衛營的火銃隊並沒有採用三段射,而是用了兩段射。射擊之後的火銃兵按照之前操練的路線撤退變陣,讓後面的鴛鴦陣司頂上前。
劉肆身穿三重甲,手持藤牌,終於再次站在了敵人正面。這一回,他身上的傷已經基本好了。養病期間又重了幾斤,撐得盔甲越發飽滿。
劉肆一手藤牌一手熟鐵棒槌,威風凜凜地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微微弓了弓身,後腿一蹬,整個人彈射而出,高聲吼道:“殺啊!”
剎那之間,殺聲震天,大地顫鳴,紅色的洪流勢不可擋地卷向膽氣盡喪的敵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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