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幫手,朱榑就更加賣力氣了。此時的朱榑已經有點瘋癲了,哪怕鬥不過朱老四,也要噴他一臉血,讓他知道老子的厲害。
反正你朱老四已經不要臉了,不在乎多一個!
來啊,弄死我啊!
我讓你一輩子活在指責之中。
朱榑發狂大叫著。
當他看到其他兄弟都趕來的時候,立刻衝了過來,未曾開口,先擠出兩滴淚。
“兄弟們啊,你們可算是來了!”
朱榑動容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重情義的人,願意跟小兄出生入死,可小兄實在是不能害了大傢伙,為了咱們這口氣,就讓小兄跟他們周旋吧,你們只管看著就是了,萬一小兄死了,你們,你們千萬別給我燒香啊,就看著我橫屍法場就行了。”
這位越哭越動情。
蜀王幾個人差點罵娘了……你丫的是勸我們嗎?那是人話嗎?你分明要逼著我們跟你一起送死啊!
這幾個人也是為難,就拿蜀王來說,他覺得靠著夫人的關係,怎麼也能留下來,不至於發配海外。
畢竟他和伊王不同啊,那小子年輕,啥也沒有,一個人出海方便,他不行啊,一家上下,大大小小,這要是出海遇到意外,就徹底斷子絕孫了。
可問題是朱棣根本不給他選擇,既然如此,那就鬧個魚死網破,反正都已經夠壞了,還能怎麼樣!
“七哥,事到如今,兄弟們也沒什麼可說了,當著父皇的面,咱們向四哥討個說法吧!”
此話一出,朱榑大喜!
太好了,等得就是這句話。
朱榑不覺得他能扭轉朱棣的心思,但是幾位藩王加在一起,尤其是有蜀王在,事情就好辦多了。
朱棣要是敢一口氣把大傢伙都趕出去,還不朝野大亂啊!
“兄弟們,咱們什麼都不怕,有父皇給咱們撐腰呢!”
朱榑說著,招呼大傢伙,就在朱元璋的神像前面,圍成一圈,席地而坐。他們一個個沉著臉,鼓著腮幫,面帶悲壯,彷彿要拼命似的。
……
“陛下,太廟裡情況就是這樣。”木恩低聲向朱棣介紹,此刻朱棣緊咬牙關!氣得抓狂!
“好啊,漲本事了,敢去太廟鬧事了?看起來朕真是太客氣了!”朱棣切齒咬牙,“去,調集錦衣衛,把他們揪出來,一個不許放過。然後全都削去王位,發配海外!”
你們不是不願意去嗎,這回還不去不行了!
見沒人動彈,朱棣哼道:“怎麼?連朕的話都沒有聽到?”
柳淳只好道:“陛下,暫時稍安勿躁。明明咱們有理的事情,何必著急呢!”
朱棣臉色凝重,說實話,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要解決宗藩,沒什麼錯,可那些反對他的人,就會藉機生事,不管他怎麼辦,都沒法完全杜絕議論。
既然如此那就快刀斬亂麻。
可偏偏柳淳不願意,讓朱棣格外鬧心。
“你也怕擔罵名是不是?”
柳淳忙道:“陛下誤會了,臣只是有更好的辦法。”柳淳瞧了眼木恩,老太監很懂事退到了一邊。只剩下君臣兩個,柳淳伏在朱棣耳邊,低聲道:“陛下,你知道定國公的本事不?”
提到了小舅子,朱棣怒氣衝衝,“他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鬥雞走狗,吃喝玩樂這一套。”
柳淳笑道:“陛下,雞鳴狗盜之術也有用處。本事不分大小,只看有用沒用。”頓了頓,柳淳又湊得更近了,“定國公能模仿各種聲音,惟妙惟肖,精彩絕倫!”
朱棣哼了一聲,“我知道,他還會女裝呢!丫的哪是堂堂國公爺,根本就是個戲子!”
柳淳道:“戲子好啊,讓他學什麼像什麼,這可是了不起的能耐。”
朱棣從柳淳似有若無的笑聲中,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你打算讓他假扮……”
柳淳急忙擺手,“臣可沒有!”
朱棣已經明白了,忍不住冷笑,“你沒有,那朕也沒有。”
“君臣都沒有,那就是誰都沒有了。”
朱棣點頭,“沒錯,這是天意!”
君臣倆露出比狐狸還奸詐的笑容,不遠處的木恩嚇得縮脖子,前往別多話,這時候知道越多,下場就越慘,老奴什麼都不知道!
太廟裡面的幾個人絲毫不知道一個超級大坑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
這幾個人正在互相鼓勵,準備死扛到底的時候。
突然從外面邁著堅定的步伐,伊王朱?邁步走了進來,他繃著臉道:“諸位兄長都在,小弟有禮了!”
齊王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啐了口濃痰。
“你還有臉來見我們?不要臉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捧柳淳的臭腳?”
伊王面色如常,十分平靜。
“七哥,小弟是來拜別父皇的,只是湊巧跟幾位兄長相遇。”
“拜別?你真的打算去海外了?”朱榑呵呵冷笑道:“柳淳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連命都不要了?”
伊王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太傅沒有給我任何好處,小弟只是覺得身為父皇之子,應該有所作為才是!”
“空話!扯淡!”慶王跟著噴道。
伊王點了點頭,“兄長這麼看,小弟也沒有辦法。我年紀小,好些事情都是聽別人說的。父皇起自微末,困頓之時,要過飯,當過和尚,為了生存,父皇投身軍伍,十幾年苦戰,取金陵,滅陳友諒,擊敗張士誠,北上驅逐蒙元,恢復華夏河山……想起來就跟做夢似的。古往今來的帝王,又有幾人能比得上父皇,只怕連秦皇漢武也多有不如吧?”
肅王哼道:“這些我們都比你清楚,父皇英明神武,不用你廢話!”
齊王冷哼道:“沒錯,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來這太廟求見父皇,讓他老人家給我們做主。”
伊王深深吸口氣,“諸位兄長,我倒是不覺得父皇會給你們做主,相反,父皇會以你們為恥的!”
“你胡說!”齊王勃然大怒,伊王好不畏懼,迎著齊王的目光,冷哼道:“想父皇何等英雄,看到兒子們這麼不爭氣,他老人家豈能不氣?”
“父皇孤身一人,什麼都沒有,就打下了這麼大的江山。四哥答應給咱們兵將錢糧船隻,還給咱們充當後盾,不過是讓我們去經營海外。你們莫非連對付蠻夷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你?”
朱榑豁然站起,怒吼道:“朱?,你也配教訓我們?乳臭未乾的東西,還看不明白嗎?根本是朝中奸臣要陷害我等。既然他們瞧宗室不順眼,就讓他們來殺人好了,何必找那麼多借口?”
“就是!”肅王沉聲道:“我們不怕死,可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對,要死也要死在大明,我們是父皇的兒子,不能流落海外。”慶王如是道。
伊王瞧了他們半晌,嘆口氣,無可奈何道:“既然諸位兄長執意如此,小弟也沒有辦法,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願意留下來,小弟無話可說。可小弟已經請求四哥將天竺封給我。很快我就要離開大明,前往封地。此次來拜祭父皇,還請你們不要攔著。”
齊王眼睛冒火,這個該死的東西,簡直鬼迷心竅了。
諸王一起對抗朱棣,最關鍵是要心齊,造成一種眾志成城的態勢。
偏偏出了伊王這個叛徒,讓他們的計劃幾乎瀕臨破產。
齊王咬著牙,“二十五弟,你真的寧可相信外人的胡言亂語,也不願意相信我們這些親哥哥?”
伊王翻白眼,我是小,可我不是三歲孩子啊,這套把戲就別玩了。
“七哥,小弟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為光大我朱家的基業,做點不辱沒父皇的事情。我決意出海,如果不幸死在路上,或者失敗了,讓天竺人打回來,只怪小弟命不好。但若是小弟贏了,能站穩腳跟,並且不斷擴大疆土。這對大明來說,也是好事。對父皇更是安慰,小弟身為父皇的兒子,沒有給他老人家丟臉!”
“你胡說八道!”
齊王怒喝道:“海外蠻荒之地,父皇怎麼會在乎?”
伊王毫不客氣回擊道:“這你就錯了,父皇曾經承認過前朝的統治,為了什麼呢?就是要把草原納入大明的版圖,如今四哥正在完成父皇的願望,小弟不才,也願意去天竺開拓。有朝一日,必定讓大明疆域遼闊,超過前朝!”
齊王被懟得嘴唇鐵青,卻也沒有辦法,只能怒視著,大口喘息。
伊王想要近前施禮,他伸出雙臂,攔住伊王。
“不許動!”
伊王咬了咬牙,“七哥,你不要欺人太甚!同為父皇的兒子,你不過早生了幾年,憑什麼仗勢欺人?”
“就憑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陛下也是我四哥,他還是你的四哥,你怎麼不聽陛下的?”
“你!”
齊王拼命給其他幾位王爺使眼色,要他們一起上,這幾位卻在猶豫。伊王仗著年輕力壯,身體靈活,竟然推開了齊王的阻攔,衝到了神像前,直接跪倒。
“父皇在上,兒臣不孝,要前往天竺,只怕往後不能時常拜祭父皇,還請父皇見諒。”
說完,他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磕頭。
這時候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帶著濃重的鳳陽口音,“真吾子也!朕心甚慰!”
一瞬間,太廟大殿半點聲音都沒有了,大傢伙都傻了,難道是幻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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