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高先生回來了!”
帳外忽然傳來親兵的稟報聲,安慶緒精神一振,連忙迎了出來。
“先生,如何?父王答應了嗎?”
“一半好訊息,一半壞訊息。”
高尚走進帳坐下,他接過親兵遞來的熱茶,痛快地喝了一口,驅逐身體內的寒氣,他才對眼巴巴望著他的安慶緒笑道:“小王爺想先聽好訊息,還是壞訊息?”
“先生先說壞訊息。”
“嗯!王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小王爺的建議,堅決不肯把軍權轉給小王爺,說給誰都可以,就是不給小王爺,這是他的原話,後來還派人追殺我。”
安慶緒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父親竟然這麼固執,自己掌軍權已是大勢所趨,為了父子間不翻臉,他才派高尚去勸說父親,沒想到他還是不肯答應,居然給誰都不給自己,安慶緒的心被刺痛了,他不由捏緊拳頭,暗暗咬牙道:“父親,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父子關係我也不認!”
“小王爺不想聽聽好訊息嗎?”高尚微微一笑提醒。
安慶緒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他連忙道:“先生請說,我險些忘了。”
“好訊息就是安永真已經表態,願意考慮投靠小王爺。”
剛才高尚給安永真說了一個謊,實際上另外兩個太保並沒有投靠安慶緒,他們都還沒有接觸,安遠國駐軍在南面,但他們過來時卻繞過了安遠國的軍營,安永真沒有想到這竟是假訊息,上了高尚的當。
安慶緒大喜,安永真掌三千軍,就是他父親的禁衛軍,如果他願意投靠自己,那就大事可濟,說實話,他父親最後五千多精銳的戰鬥很強,他也沒有把握用武力拿下。
“這是我的意外收穫。”
高尚便將他路勸安永真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這件事不能拖,一旦他和安契對質,就會發現我在說謊,從而懷疑到殿下的誠意,我們今晚上就要行動,接收安永真的三千軍,控制住王爺!”
安慶緒默默點了點頭,他一樣也是急不可耐了。
“我們天黑後就行動,我的人正好今晚在南門當值。”
........
十一月的天黑得很早,沒有太陽,天空陰雲密佈,夜幕降臨了,夜晚非常黑,幾十步外便看不清情形,藉著夜色的掩護,安慶緒的一萬軍在嚴寒中出發了,他們走得很慢,天寒地凍嚴重影響了他們的行軍速度。
一直到亥時,他們才走到了柳城縣南門,黑暗中,有人去叫門了,今晚在南門當值的守將叫做程新,是一名郎將,是五太保安契手下的一名將領,此人已經被安慶緒重金收買,安慶緒率軍來營州,就是想透過他的內應殺進城去奪權。
今晚正好輪到他率領二百人守南門,他白天已經得到了安慶緒的約定,程新站在城頭,見城外黑壓壓的安慶緒軍隊果然來了,便立刻下令道:“開門!”
城門緩緩開了,安慶緒的大軍開始進城,程新跑下城來單膝跪下行禮,“末將參見小王爺!”
安慶緒笑著點點頭,又問道:“安契今晚來巡邏了嗎?”
“沒有,剛剛聽說,五將軍好像病倒了。”
安慶緒幾乎要笑出聲了,真是老天助他啊!兩個太保,一個想投降,一個病倒了,那今晚還有什麼懸念?
“好!傳我命令,直接進軍燕王府。”
黑暗中,一萬大軍浩浩蕩蕩向燕王府開去.......
安慶緒大軍夜間進城,驚動了住在城門旁季勝等人,他們紛紛透過院牆向外察看,季勝的眉頭皺成一團,他認出了這是安慶緒的軍隊,他也知道安慶緒吞掉三萬新軍,和安祿山的矛盾很深,難道是他們父子和解了嗎?可如果是和解,有必要晚上進城嗎?還不敢點火把,鬼鬼祟祟。
季勝的直覺,這是安慶緒要趁夜奪權了。
“將軍,要不要我們去渾水摸魚。”
身旁的一名弟兄悄聲建議,季勝想了想,情況還不明,能摸到什麼魚也不知道,不過這確實也是一個好機會,說不定能挑起雙方的爭鬥,他的心中也熱了起來,若有機會,他向來不會放過。
他手一招,將第一隊的十名弟兄都叫到自己身邊。
“咱們分頭行事,羅四,你帶七名弟兄去燕王府附近尋找機會放火,千萬不要勉強,不要被發現,其餘兩人跟著我,咱們穿上燕軍盔甲混進去。”
十名斥候的動作非常迅速,季勝帶著兩名弟兄穿上燕軍盔甲很快便混進燕軍隊伍之中,這是燕軍的新軍,大部分都是漢人,黑暗中沒有人會注意到身邊多出了三人。
.......
燕王府,一萬軍隊將王府團團圍住,王府內只有五百士兵當值,其餘軍隊都駐紮在王府西面的一座軍營內。
儘管安慶緒的軍隊已經包圍了燕王府,但軍營內依舊靜悄悄的,沒有軍隊出來保護安祿山。
主將安永真已經決定投靠小王爺,他已經得到了安慶緒的親筆信,他們只是兵諫王爺,絕對保證王爺的人身安全,得到這個保證,安永真便下令軍隊不準妄動,留在軍營內。
燕王府門前火光獵獵,數百名近衛士兵堵在在大門前,警惕地望著對面騎在馬上的小王爺,儘管這是小王爺,但一萬軍隊包圍了王府,讓他們十分擔憂。
“王爺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士兵們紛紛閃開,只見幾名侍衛抬著安祿山的坐榻從府內出來了,後面跟著張通儒,他神情十分緊張,他害怕安慶緒的軍隊殺進府去,便勸安祿山出來教訓逆子,在他的慫恿和隱瞞下,安祿山大發脾氣,親自出來了。
“逆子在哪裡?”
安祿山一出來便厲聲大喊,他看不見外面的情形,張通儒告訴他,安慶緒只帶了五百甲士入城。
但安祿山立刻感覺到了不對,不像是隻有五百人,他心中也開始打鼓,便回頭問張通儒,“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周圍都是親衛,張通儒不敢當面扯謊,便道:“我也不清楚,外面人好像很多,我不知道哪些是小王爺的人,哪些是三將軍的人。
“父親!”
騎在馬上的安慶緒開口了,他離安祿山很近,只有二十幾步遠,“我是來請父親去平州養病,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所有燕軍將士的心願,安永真、安契、安遠國他們三人都贊成了,請父親收拾一下,隨我動身吧!”
安祿山一愣,他隨即勃然大怒,竟然敢投降了,“安永真在哪裡?讓他來見我!”
一名親衛稟報道:“王爺,三將軍還在軍營,沒有過來。”
“什麼?”安祿山有些意識到不妙了,他連忙問道:“逆子帶來了多少人。”
“回稟王爺,至少一萬人,已經將王府團團圍住了。”
安祿山大吃一驚,一萬人,那豈不是大勢已去,他心中的怒火頓時熄滅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該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心中有點害怕起來。
季勝就站在第二排,面前有一個空擋,他選的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安祿山,安祿山被侍衛用盾牌團團圍住,惟獨脖子以上露在外面。
季勝沒有端弩瞄準,那樣會被被周圍人發現,但他還有另一種秘密武器,那就是微型手弩,被他的披風遮住。
這種手弩當年李慶安曾在長安明德門洞中使用過,射進了馬的肛門,狠狠教訓了囂張的楊家,後來又幾經改進,用精鐵打造,成為一種頗具威力的秘密暗殺武器,三寸長的小箭矢可以射出五十步,有效殺傷距離三十步,不在於箭矢殺人,而是箭矢上塗有劇毒。
此時,他離安祿山的直線距離是二十五步左右,可以使用手弩,他已經準備好了,就在等待機會。
這時,他忽然發現東王府上空開始有火光出現,他的手下得手了,機會來了,他立刻給身旁兩名掩護他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名手下立刻指著王府東面大喊,“大家快看啊!王府失火了。”
所有人都向東面望去,只見東王府上空火光沖天,就在所有人被轉移注意力的一瞬間,季勝出手了,從隊伍的黑暗處忽然射出一支弩箭,弩箭很短,箭矢快疾得讓人看不清,只見一點綠光閃過,‘噗!’的一聲,箭矢射進了安祿山肥碩的脖子。
安祿山大叫一聲,拼命掙扎,肥碩的身體像一隻大肉球般從坐榻上滾落,一直滾下臺階,趴倒在雪地上,他兩隻手拼命抓住雪團,痛苦萬分,突然他雙腿一蹬,手上抓緊的雪慢慢鬆開了。
王府外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驚呆了,愣愣地望著身體漸漸僵硬的安祿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察看,眼前的情形,來得實在是太突然。
一代梟雄安祿山就此死去,死得不明不白,但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死在兒子安慶緒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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