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六百零七章 真兇是誰(1/2)

作者:高月
第六百零七章 真兇是誰

張筠慢慢站了起來,他已經等待多時了,他不急,他要等韋滔把所有的戲都唱完了,他再後發制人。

“各位,我既然請大家前來,就是利用今天這個機會給大家一個明確的交代,關於數天前發生的裴相國的刺殺案,我想,應該是到把這件事總結一下的時候了。”

張筠的話引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張筠一向以慎重不輕言出名,他這樣說,是不是他有什麼眉目了?

韋滔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嘴唇咬得發白,劉晏的表態讓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而張筠的自信使他心中的這種不安更深了,但他不相信,張筠能找到什麼有力的證據,昨天晚上他還沒有呢!

張筠走上了前臺,為裴旻微微一笑,“裴侍郎,請容我佔用此地片刻。”

裴旻連忙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到一旁,空出一片地方,“張相國,請!”

張筠走上前,面對眾人,就像變魔術一樣,他拍了拍掌,眾人一起回頭望去,只見一名官員捧著一隻大包裹快步走進了大廳,沈珍珠注視著得意洋洋的張筠,臉上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

官員將包裹小心地放在桌上,慢慢解開了結,許多人都站了起來,引頸望去,大廳裡傳出一片輕微的驚呼聲。

錦緞包裹已經攤開,只見上面放在幾件物品,一把弩機,一軸聖旨,兩本類似登記薄一樣的冊子。

那把弩機眾人立刻聯想到了現場射殺裴遵慶的弓弩,但那明明是被內衛帶走了,怎麼會在張筠的手中,難道是......

張筠拾起弩機不慌不忙對眾人道:“這具弩機想必很多人都猜到了,沒錯,它就是現場那把作案弓弩,我從內衛借來。”

他又指著上面一行白色的痕跡道:“這是弩機的編號,軍監四三三三五,製造人是孫浩,他現在就在大家身後。”

所有人又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頭發半百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躬身施一禮,“小人正是軍器監弩匠孫浩,這把弩是小人所制,六年前所制。”

“好了!大家請聽我繼續說。”

張筠笑著又把眾人的注意力引了回來,繼續道:“這把弩根據軍器監的記載,是在天寶十年元月撥給安祿山的范陽軍,大家請看記錄。”

張筠舉起一本冊子,“這就是軍器監當時的記錄,有弩機號,有當時官員的簽名,寫得很清楚,撥付范陽,但是.....”

說到‘但是‘兩個字,張筠的聲調忽然變高了,在強調這種轉折,顯示著他後面將有重大情報。

“這批軍器雖然撥付給了范陽軍,但是他們並沒有運走,還來不及運走,只是帳面上做了記錄,軍器依然存放在衛尉寺的倉庫中。”

張筠這句話儼如峰迴路轉一般,使本來簡單的案情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所有人都挺直了腰,專注地望著張筠,連韋滔也被吸引住了,臉色數變,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種憂慮。

張筠慢慢掃了眾人一樣,彷彿在讓眾人消化他這句話的深意,也彷彿在吊足眾人的胃口,他笑了笑,又繼續道:“我想在座的很多人都還記得,天寶十年二月發生了什麼事,誰還記得?”

“是高仙芝奉召去南詔叛亂吧!”一直沉默的顏真卿介面道。

“顏侍郎說得一點也沒錯,天寶十年二月,先帝任命高仙芝為劍南節度使,抽調關中五萬府兵,又招募了三萬軍隊,一共八萬人,開赴劍南補充兵力,這件事是由當時的兵部左侍郎李麟全權負責,我這裡找到了當時的旨意副本。”

張筠開啟旁邊的卷軸,朗聲讀道:“茲募關中健兒三萬,資以軍衣兵器,於涇原操演,四月赴蜀......”

張筠放下了旨意,笑道:“大家聽出端倪了嗎?資以軍衣兵器,也就是說要武裝這支新募軍隊,那武裝他們的軍器從哪裡來,問題就出在這裡!”

張筠拿起另一本厚厚的冊子,高聲道:“這是衛尉寺倉庫的登記薄,上面有詳細的記錄,原本撥付范陽的軍器,全部轉撥劍南軍,范陽軍兵器後補,這裡面的編號中,就有這具弓弩。”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驚呆了所有的人,大家都明白了,這具弓弩不是來自范陽軍,而是來自劍南軍,換而言之,刺殺裴遵慶的人,不是安祿山,而是南唐李亨所為。

大廳裡像炸了鍋一樣,喧鬧聲吵成一團,張筠將所有的證據都發放下去,“大家請過目,這就是鐵證如山!”

‘當!’裴旻敲了一聲小鐘,“大家請安靜!”

會議大廳裡頓時又安靜下來,裴旻緩緩道:“張相國抽絲剝繭般地給大家說清了事實,現在真相大白,殺裴相之人,正是南唐所為,朝廷將昭示天下,譴責這種卑劣的行徑,大家還有發對意見嗎?”

眾人一起向韋滔望去,韋滔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這裡面漏洞太多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駁斥,誰能證明弩機就是射殺裴遵慶那把?誰能證明這不是別人陷害李亨?李亨會蠢到拿自己的弩箭作案嗎?他怎麼又知道當時那批軍器原本是撥給安祿山?這些都是天大的漏洞,可是他能說嗎?

那本軍器監登基薄他看了,是真的,這是被內衛拿走的東西,怎麼會在張筠手中,只能說明一件事,張筠今天的表演是李慶安的授意,他是在執行李慶安的命令。

這一刻,韋滔覺得自己就像傀儡小丑一樣,在舞臺上跳來跳去,可線卻是牽在別人的手中,一種從未有過的恥辱將他心臟都快壓爆了,他再也剋制不住血脈賁張,一股熱血湧上了大腦,脫口喊道:“我不服!”

大廳裡安靜得彷彿落下一根針都聽得清楚,一個人都不說話,用一種同情,或者是憐憫的目光看著韋滔,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他還有什麼可爭的,盧奐嘆了口氣,拉了韋滔一下,低聲道:“韋尚書,不用再說了。”

裴旻又問道:“韋尚書,你想說什麼嗎?”

韋滔擺了擺手,疲憊不堪地道:“沒什麼,張相國說得對!”

“那好,這個案子就此了結,中書省將擬旨,遍傳天下!”

就在這時,後面傳來了太后沈珍珠的聲音,“哀家也有幾句話要說!”

她站了起來,在宮娥的簇擁下,向前臺走去,一直走到最前面,她看了一眼眾人,朗聲道:“各位大臣,哀家可以說嗎?”

眾人一起躬身行禮,“請太后下旨!”

沈珍珠點點頭,道:“裴相國已逝,我們當追思懷念,但朝廷自有其綱度,朝政依然要繼續,剛才張相國說得很對,我們與南唐對抗,又要剿滅安祿山造反,前軍將士奮勇報國,而我們當精誠團結,使朝政運作快捷迅速,讓軍糧早去前線,讓將士們不挨餓受凍,可現在的情形並不樂觀,哀家度其根源,皆因右相空懸的緣故,今天藉此機會,哀家提議左相張筠繼任右相,以維持朝綱穩定,這只是哀家之言,右相事大,還須各位大臣商議決定。”

張筠做夢也想不到最後竟是由太后來宣佈他為右相,他心念轉得極快,忽然明白了李慶安的苦心安排,按照上位空虛的慣例,右相和政事堂由五品以上百官選舉,這就是韋滔極力拉攏中下層官員的緣故。

但慣例不是法律,大唐的法律從來都是由皇帝來任免從三品以上官員,在皇帝年幼時,太后也可以代為指定相國,這符合法理,當然,前提是太后要有足夠的權勢。

但今天的情形,李慶安就是不想走百官選擇這條路,所以才借太后之扣來指定他為右相,百官們可以不睬太后的指定,但剛才他張筠的那一段表現,試問誰還會反對?

大廳內一片沉默,最終裴旻先開口了,“我願聽從太后懿旨,支援張相國繼任右相。”

劉晏也站了起來,道:“國一日無相不穩,我支援張相國為右相。”

“我也支援張相國為右相。”這是顏真卿表態了。

幾乎是按著順序,眾臣一個個表態支援,輪到韋滔時,他忽然重重哼了一聲,轉身便拂袖而去。

.......

灞橋軍營,一隊騎兵從遠處飛馳而至,在百步外停下,大喊道:“我是內衛胡沛雲,求見大將軍!”

營門上紅旗落下,胡沛雲翻身下馬,牽馬向大營快步走去,胡沛雲是隱龍會成員中進入安西軍最深的一人,他已經官至從三品,內衛左將軍,掌握著安西軍的情報大權,是李慶安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一,在李慶安分派給諸將覲見的金牌中,他的金牌號排名第五,僅次於段秀實、李嗣業、封常清、李光弼四人之後,由此可見李慶安對他的信任。

但今天胡沛雲心中卻有一點苦澀,他真真實實感受到了李慶安的帝王心術。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他快步來到帥帳前,卻得知李慶安在後面的寢帳,寢帳是由大小兩個帳相套,裡面還有個內帳,一是為了保暖,但更重要是為了安全,按照他的身份,可以直接走入寢帳外帳。

他剛挑簾進了外帳,守在內帳門口的兩名親衛連忙‘噓!’了一聲,低聲道:“大將軍還未醒!”

胡沛雲一愣,李慶安可從來沒有睡到中午的情況,“出什麼事了?”他驚訝地低聲問道。

“大將軍昨夜進城了,凌晨才回來。”

“哦!”胡沛雲不敢多問,這時,內帳裡傳來了李慶安有些疲憊的聲音,“誰在外面?”

“大將軍,是我!”

“進來吧!”

胡沛雲走進了內帳,裡面只有李慶安一人,沒有侍候他的女人,這是李慶安和其他諸侯不同的地方,其他諸侯寢帳內至少有兩個女人,而李慶安從來不帶女人進軍營,這是他的原則。

內帳裡光線很暗,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幽香,沒有金碧輝煌,也沒有珠玉相砌,只是鋪了一條厚厚的波斯地毯,這是大食皇帝送他的禮物,裡面一點放著幾個靠墊,靠墊上鋪著一條火紅色的狐狸皮,這火狐皮胡沛雲倒知道來歷,是段秀實兩年前親手所獵,獻給了李慶安,沒想到李慶安竟用作隨身鋪睡所用,可段秀實卻遭了貶,從安西主管貶為關內道節度使。

李慶安雖貶段秀實,卻依然用他所獻之物,從這件小事便可以看出李慶安用人寬厚的一面,想到這,胡沛雲心中的一點點不滿,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進帳便躬身道:“卑職參見大將軍!”

李慶安斜躺在火狐皮之上,看得出他臉上依然帶有倦色,似乎睡意未醒,他擺擺手道:“朝中事如何了?”

“回稟大將軍,政事堂和樞密處都通過了太后的提議,正式冊封張筠接任中書令右相,已經向朝廷下旨。”

“嗯!”李慶安不太關心此事,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顯然更關心裴遵慶一案。

“那件案子有結果了嗎?”

“回稟大將軍,朝廷已認定是南唐所為,已發牒全國,譴責南唐暗殺裴遵慶的卑劣行徑。”

“我不是說朝廷,我是說你,你的調查有結果了嗎?”

“既然朝廷已經下結論,那卑職再調查下去,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卑職特懇請大將軍,準卑職停止調查。”

李慶安沒有說話,目光冷冷地看著他,胡沛雲也不解釋什麼,他相信李慶安應懂他的意思。

事實上胡沛雲已經無意中查出了真相,昨天晚上,他按照李慶安的命令給張筠整理東西時,無意中發現了那把弓弩竟然曾經是他的戰利品,是兩個月前他清剿安祿山在長安的探子時所繳獲,當時的清單裡就有這把弩,他苦苦查找了四五天,原來這把弩竟是來源於他這裡。

可更令他震驚的是,這把弩和當時的一些戰利品一起,悉數交給了李慶安,也就是說,兇手的弓弩是來源於李慶安的手中,這是什麼意思,這讓胡沛雲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今天一早,另一條線索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那個兇手喝的酒也查出來了,這是胡沛雲最得意的地方,他的手下無所無能,在旁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也能找出答案,但這一次的答案卻令他難以接受,那個兇手喝的是窖藏三十年以上的三勒漿。

而胡沛雲知道這種酒長安只有一個地方有,西市的熱海居酒肆,酒肆的東主就是常進,那裡也就是隱龍會在長安的據點。

如果沒有發現那具弓弩秘密,胡沛雲或許還不敢相信這件案子和隱龍會有關,隱龍會殺裴遵慶做什麼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页>>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