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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迎戰安賊(下)(1/2)

作者:高月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迎戰安賊(下)

平高縣距離長安不過數百里的距離,李慶安和安祿山第一場戰鬥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長安,傳遍了關中大地,尤其是安西軍佔領了蕭關,扼斷了安祿山進入關中的道路,這更使得長安人歡欣鼓舞,各個街坊敲鑼打鼓,爆炸放得震天響,這一刻,安西軍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成了關中民眾的保護神。

隨著安西軍的參戰,長安米價暴跌,從最高鬥米八百文跌至跌至鬥米一百五十文,令上百戶屯米的大商家傾家蕩產,長安民眾無不拍手稱快。

而另一方面,李慶安下令斬殺三千俘虜的決定卻又引發了一場大爭論,幾乎所有的酒肆都在談論這件事,有人贊成,有人反對,有人憂心李慶安殺戮太狠,但更多人卻堅決支援,安祿山大軍所過,洗掠城池,姦淫婦女,殘殺老弱,各種暴行令人髮指,尤其薛蒿這支軍隊更是殘暴無比,所經過之地,皆夷為平地,尤其馬嶺縣的一千三百戶平民無一逃脫,近千婦女被輪暴而亡,正如李慶安給朝廷的上書中所言,‘不懲罰他們的罪行,上天都不會饒恕。’

大明宮,李豫慢慢將李慶安的奏摺放在桌上,長長鬆了一口氣,安西軍能夠截斷范陽軍的南下之路,這無疑是一個好訊息,這兩天他的心情不錯,好訊息一個接一個來,王珙的反間計奏效了,荊州軍撤離了漢中,孟雲和羅正義的軍隊正在返回長安的路上。

雖然李泌勸李豫趁蜀中空虛的機會,命孟雲的軍隊直接殺入蜀中,斷高仙芝的後路,但左相王珙和兵部尚書陳希烈卻堅決反對,陳希烈認為關中軍訓練不夠,一旦高仙芝回防蜀中,就是這支軍隊覆滅之時,王珙也直言,以高仙芝用兵的謹慎,他絕不會傾巢而出,蜀中應該還有備兵,現在長安空虛,應該引兵保衛長安。

李豫最終接受了王珙和陳希烈的建議,命孟雲大軍回保長安,第一次沒有聽從李泌的勸告。

李豫得到的另一個好訊息是李硯傳來,李硯和長孫全緒率五千軍在涇陽縣和雲陽縣一連攻破七座大莊園,挫敗了三起組織莊丁造反的圖謀,主謀者儀王李璲自殺未遂,被押解回京,在這七座佔地遼闊的莊園中,李硯抄獲糧食近五百萬石,尤其在雲陽縣的白水河莊園,士兵們意外起獲了長安十八戶宗室藏匿在這裡財富,共計錢四百二十萬貫,各種金銀珠寶無可計數。

這個訊息令李豫欣喜若狂,他下令將錢糧悉數運回國庫,數萬頃土地將重新分配給自耕農。

李豫看了完李慶安的奏摺,對李慶安提出要一百萬石軍糧和一百萬貫錢的請求,他毫不遲疑地提筆批准了,他現在有的是錢糧,只要李慶安能替他徹底殲滅安祿山軍,他絕不吝嗇。

李豫放下筆笑道:“朕發現自從李慶安參戰後,形勢大變,朝越來越有利於朝廷的方面發展了,這個李慶安倒是朕的福星。”

李豫見李泌沒有吭聲,他便走到窗前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望著蔚藍的天空,他躊躇滿志道:“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再給朕兩個月時間,朕就完全可以解決關中的土地兼併問題,然後對河南府下手,朕相信只要一年時間,就能增加兩百萬戶自耕農,給朝廷帶來穩定的財政收入,大唐將在朕的手上重新走向中興。”

相對於李豫的躊躇滿志,李泌卻感覺不太樂觀,他發現李豫已經走上了一條與宗族對抗決裂的不歸之路,在一次次抄家和沒收土地,他似乎得到了一種搶掠的樂趣,並樂此不疲,這絕不是一種正常的帝王思維,倒像是底層的造反派頭子,李泌感覺李泌正一天天走向眾叛親離之路,為此,他幾次勸說李豫,但李豫卻不置可否。

“朕既然已經抄了一個霍國公主的家,就不在意再抄一百個霍國公主的府邸,在朕看來,兩者沒有區別。”

這就是李豫給他的回答。

“師傅,你在擔心什麼?”李豫見他一直不說話,終於忍不住先問了。

李泌苦笑一聲道:“陛下既然這麼看重李慶安,那他提出的條件,陛下是否答應呢?”

“師傅是指他要右相一事嗎?”

“是!你真的準備封他為右相嗎?”

李豫緩緩地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正是這樣,朕確實準備封他為右相國,朕心裡很清楚,朕的土地改制離不開軍隊強有力的支援,李慶安雖然有野心,但有一點他和朕一樣,都是反對土地兼併,從他在安西的所作所為,朕就看得出來,他一定會支援朕的土地改制,有了他的軍隊支援,朕就一定能重建貞觀大唐。”

李豫又望向窗外,望著天空的朵朵白雲,彷彿天空的白雲連成一片,構建成了他的理想天國:耕者有其田,居著有其屋,一年處斬者不超過十人,人人禮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民者家有餘糧,子孫滿堂,官者糧庫充溢,輕徭薄賦,天下敬仰大唐之藩國雲集長安。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帶著一種傷感的語調道:“只要再給朕三年的時間治理,那麼,只要他提出要大唐社稷,朕願意把江山讓給他。”

李泌說不出一句話,他彷彿到今天才真正認識了李豫,就彷彿他變成了一隻鳳凰,為了實現理想他寧願燃燒自己的生命。

半晌,李泌才低聲問道:“既然陛下決定封他為右相國,那陛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豫也不回頭,冷冷道:“下一步,朕準備對楊家下手。”

.........

這幾天,安祿山大軍內軍心不穩,李慶安斬殺三千戰俘,極大地震撼了范陽軍,有人憤怒大罵,但更多人是卻是惶惶不安,一般而言,雙方交戰都會善待戰俘,以期讓更多人投降,但李慶安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斬殺戰俘的氣勢表現出了他強大的自信,而這種自信卻讓安祿山計程車兵們恐懼,他們會是安西軍的對手嗎?

安祿山的心情也一樣沮喪,爭奪蕭關失敗,安祿山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還不僅僅是因為李慶安扼斷了他進入關中的道路,而且他背靠黃河,八萬大軍只能依靠黃河舟楫返回河東,可李慶安會給他這個機會從容渡河嗎?其實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徹底擊敗李慶安,他才可能回到河東。

雖然是這樣希望,但安祿山卻沒有一點自信,他的一萬精兵就這麼被輕易地消滅了,誠然是因為爭搶城堡心切中了埋伏,但據逃回來的軍士描述,安西軍的死傷最多隻有兩三百人,還是在攔截逃兵時雙方有交手,而在伏擊過程中,安西軍至始至終沒有露面,只用弓箭射擊,還有大量計程車兵都是死在自相踐踏上,以一百人的死傷換取一萬人的全軍覆沒,他不由又想到李慶安手中最神秘的武器天火雷,這麼多年,他怎麼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據說是蔥嶺山體中的一種石頭,用火點燃後能爆炸,可是誰又能告訴他,這種石頭藏在蔥嶺何處?

諸般不利的訊息讓安祿山沒有了一點信心,他把自己關在大帳中,甚至也不想去安撫軍心。

“大帥,高先生來了。”帳外傳來了親兵的稟報聲。

安祿山悶悶道:“讓他進來吧!”

帳簾一挑,他的謀士高尚走了進來,他前幾天去黃河邊催糧了,今天上午才回來,一回來便聽說薛蒿慘敗的訊息,在高尚看來,勝敗是兵家常事,薛蒿這蠢貨一路劫掠,耽誤了軍機,焉能不敗。

高尚並不在意兵敗,他在意的是軍心不穩,還有安祿山的意志消沉,這才是不妙的大事,一進帳,高尚便道:“大帥可是被李慶安打怕了?”

安祿山長長嘆了口氣道:“我悔不該當初不聽先生之勸,固執要渡黃河,現在看來,西渡黃河是一個極大地錯誤,我太性急了。”

高尚瞅了安祿山一眼,這個安祿山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經不起挫折,遇到一次挫折就像整個人都崩潰一樣,全然不管後面如何,高尚便耐住性子勸他道:“其實這回並不是李慶安有多厲害,我聽說史思明派薛蒿為先鋒去搶佔蕭關,我就知道他必敗無疑。”

“為什麼?”安祿山一下子有了精神,連忙問道。

高尚微微嘆息道:“用兵當知將,如果是去鎮壓造反,殺人樹威,用薛蒿不錯,此人心狠手辣,每戰必縱兵大掠,對付民眾則像蝗蟲一般兇狠,可讓他去千里奔襲,搶佔關隘,就用錯人了,大帥可見他一路上燒殺姦淫,最多三天的路程卻走了四天三夜,在馬嶺縣還屠城一夜,這樣的人,他能搶到關隘嗎?一路上胡作非為,耽誤了時間,可當他發現要誤軍機時,便急不擇路地狂奔,甚至連斥候的沿路探查都等不了,這樣的人焉能不敗?如果換成田乾真去奪關,我相信,最後失敗的一定是安西軍,所以我說,我們其實不是被安西軍打敗,而是被自己打敗了。”

高尚的分析頭頭是道,令安祿山連連點頭,他的信心又在一點點聚攏了,他一拍桌子大罵道:“好個史思明,我派他為前軍,可他是怎麼派的人,連最起碼的用人之道都不懂!”

高尚暗暗搖頭,苦笑一聲道:“其實大帥命史思明為前軍大將,也是用人不當。”

安祿山愕然,“先生這是何解?”

“大帥忘了嗎?史思明可是逢‘安’必敗啊!”

安祿山恍然大悟,這個安可不是他安祿山的安,而是李慶安的安,史思明懼怕李慶安,就像老鼠怕貓,自己怎麼把這個茬給忘了,他一拍腦門,連忙道:“我知錯了,立刻就把史思明招回來。”

安祿山也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從諫如流,只要他的謀士說得有道理,他一定會遵從,高尚見他聽從建議,心中大慰,便笑道:“我有一計,可讓李慶安失去地利之優勢。”

安祿山大喜,連忙道:“只要和李慶安在平地上作戰,我不懼他。”

高尚眯起小眼睛,微微一笑道:“我揣摩李慶安,是想借擊敗大帥來振聲威,而不是把大帥趕回河東那麼簡單,既然如此,我們便可以利用李慶安想殲滅范陽軍的這種野心,將他引蛇出洞。”

“不知先生想怎麼個引法?”

“很簡單,可在周圍州縣中散佈謠言,說契丹進攻范陽,切記,這個謠言決不能讓軍中知曉,只能在州縣傳播,讓安西軍斥候知曉,然後大帥召回史思明,開始徐徐撤軍,屬下相信李慶安一定會追來。”

安祿山眉頭一皺道:“如果被他看破怎麼辦?”

高尚搖搖頭,笑道:“只要他想殲滅范陽軍,就算被他看破了,他也一樣會追來。”

“可如果他不追呢?”

“那我們就此撤軍回河東,儲存實力。”

.........

次日下午,駐紮在南面安定縣的史思明軍撤軍北歸了,與此同時,安祿山大軍收拾駐地,開始拔營東撤。

訊息如同風一般地傳到了平高縣安西軍駐地,同時傳來的訊息還有契丹進攻范陽,范陽軍人心惶惶。

李慶安的大營裡,嚴莊也從會州趕來了,一進帳他便大笑道:“大將軍,這必然是高尚的主意,讓范陽軍佯裝撤退,吸引安西軍前去追趕。”

嚴莊見李慶安在地圖前用炭筆尺子仔細計算著什麼,便繼續道:“我對安祿山瞭解太深,如果他真的要撤退,那他必然是命令史思明進軍平高縣,而不是撤回去,這是他的一貫策略,大將軍不可上當。”

李慶安放下手中炭筆,抬起頭嘆道:“可不管他是真撤退,還是假撤退,我都不可能置之不理,這個高尚看透了我的心思,我確實不能讓安祿山跑了,我承認我賭不起。”

嚴莊這輩子最恨的一個人就是高尚,他聽李慶安有點讚揚高尚之意,心中不舒服,便道:“大將軍不要長他的威風,我有一計,可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李慶安看出了嚴莊心中心中的不喜,便微微一笑道:“先生請說,我洗耳恭聽。”

嚴莊沉吟一下,便道:“高尚此計有一個最大的忌諱,那就是他的謠言不能讓自己軍中知道,否則會造成恐慌,大將軍可命斥候想辦法把這個謠言傳進安祿山大營中,讓他自食其果。”

李慶安點點頭笑道:“先生此計好是好,但氣魄不夠,我此戰的目的,不僅要全殲安祿山的九萬大軍,還要收復河東,讓天下人看一看安西軍的實力,所以不管高尚用什麼計策,我都會步步為營,先生或許不知,我早在張掖就安排好了一支奇軍。”

停一下,李慶安又笑道:“不過先生之計可以作為輔助,玩一玩安祿山,倒也其樂無窮。”

嚴莊沉默了片刻,忽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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