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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風雲驟變(1/2)

作者:高月
第二百六十二章 風雲驟變

李琰遇刺使原本風清雲淡的朝局驟然間變得緊張起來,李隆基震怒,左羽林軍大將軍長孫全緒因失職被降一級,調東宮六率府,命京兆尹王珙徹底調查刺殺一案。

刺殺案立刻傳遍朝野,滿朝文武議論紛紛,不少人都意識到,這次刺殺案將點燃東宮之爭的烈火,很明顯,棣王被刺殺,其他入主東宮呼聲同樣很高的榮王、穎王和永王將面臨極大的嫌疑。

而且這次刺殺案是在聖上眼前發生,驚了聖駕,貴妃娘娘也嚴重受驚,這就意味著兇手有刺聖的嫌疑,一旦被查出,後果將極其嚴重,到底誰是真相,長安城內無論官員還是平民都在猜測,各種各樣的說法流傳市坊,小道訊息滿天飛,下午,京兆尹又爆出訊息,服毒身亡的刺客竟然就是通緝了一年的大盜劉雲,京兆府貼出了懸賞五千貫抓捕劉雲同夥的佈告,很快便有人告發,說不久前曾在平康坊的河東客棧聽見有人自稱劉雲,一時間,關於這個劉雲的各種猜測又成為各大酒樓間的第一話題。

下午,一隊隊金吾衛和巡查營和士兵出現在長安街頭,平康坊內更是官府關注的重點,河東客棧的客人、掌櫃和夥計全部被帶回衙門詢問,衙役們在平康坊挨家挨戶盤問,來歷不明的人一律帶回衙門。

同樣受影響的還有安西軍的入城式,考慮到李隆基的安全問題,入城式便被暫時取消了,下午時分,李慶安在三百親兵的護衛下進了長安城。

天寶十一年的長安城和從前沒有什麼區別,坊牆還是一樣的黯淡,大樹還是一樣的濃密,朱雀大街還是一樣的寬闊筆直,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還是一樣的自信和豔麗。

李慶安已經忘了自己是第幾次踏上這座歷史上最輝煌的京城了,當他天寶六年第一次進入長安時,他曾經想到過安史之亂,但當時他認為還很遙遠,可現在已經是天寶十一年,離安史之亂只剩下三年,李慶安卻困惑了,安史之亂還會發生嗎?歷史上,安祿山很大程度上是被楊國忠所逼,在猶豫之中舉起了造反的大旗,而現在呢?

有了自己這個超越時空的闖入者,楊國忠原本應該指向安祿山的嫉恨卻轉向了自己,而安祿山卻始終沒有得到河東節度使一職,儘管他已經被封為東平郡王,但在河東節度使這個最核心的職務上,他始終難以如願,一旦安祿山成不了三鎮節度使,他還有可能造反嗎?

但土地兼併侵佔並沒有因為他前年在河南道的一次清洗而有所好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一路進關中,所見之處都是一座座田莊,莊田製取代了均田制,關中的自耕農幾乎喪失殆盡,繼而聽到的是一次次關於土地的抗爭和起義,儘管都被鎮壓下去了,但反抗的力道卻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規模浩大,李慶安開始懷疑安史之亂會不會被大規模的農民起義所替代。

可是昨天他會見李隆基,李隆基卻絲毫沒有提到此事,難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各地爆發農民起義之事嗎?

各種疑問和盤根錯節的複雜問題在他腦海中交織著,一時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將軍,你看!”

一名親兵的叫喊聲打斷了李慶安的沉思,他抬頭望去,只見二十幾名牽著駱駝的粟特商人迎面走來,他顯然也看到了自己,都變得激動起來,紛紛圍攏過來。

“李將軍,我們遇到難處了。”他們七嘴八舌地訴苦道。

李慶安笑著擺擺手道:“大家不要急,慢慢說,遇到什麼難處了?”

一名年老的粟特商人道:“就是銀錢的使用,長安各個商鋪都不肯接收銀錢,我們便去黑市兌換,剛開始還很順利,可是因為換的人太多,銀錢量太大,黑市上也不好兌了,要麼就是低價兌換,我們損失可就慘重了,求李將軍給我們做主。”

李慶安微微一笑,高聲對眾人道:“大家不用急,昨天聖上已經同意銀錢可以在全國流通,估計再過幾天戶部的方案就會出臺了,另外,這兩天東市和西市將開出兩個新櫃坊,就是專門兌換銀錢,大家再耐心等一等,我一定會給你們解決這個問題。”

粟特商人們都歡呼起來,紛紛道:“那我們得回去通知大夥了,不要賤賣銀錢。”

眾人興奮異常,牽著駱駝急向東市走去,李慶安想了想,取出一張名帖,交給一名親兵道:“你去一趟西市的熱海居酒肆,找到李回春,就說是我的命令,令他加快進度。”

士兵接過名帖向西市而去,李慶安又繼續向前,很快便來到了翊善坊的高力士府前。

出乎李慶安的意料,高力士居然在府內,聽到李慶安到了,高力士親自迎了出來。

“七郎,我們快兩年未見了吧!”

高力士的笑聲依然和從前一樣爽朗,但他卻比從前蒼老很多了,頭髮幾乎全白,從前那種掩飾不住的自信感也沒有了,目光從容而平靜,充滿了一種看破權利場的淡然。

李慶安上前深施一禮,“參見阿翁!”

“不用客氣了,快進去府去吧!”

高力士命管家安排好士兵,他親熱地帶著李慶安向內府走去。

進了高力士的書房,兩人分賓主坐了下來,李慶安笑了笑道:“高翁怎麼會在府中,我以為興慶宮會亂成一團,高翁一定忙碌不堪才對。”

高力士苦笑了一聲,反問道:“你昨天在華清宮可看見我了?”

李慶安搖了搖頭,高力士便道:“那不就清楚了,現在聖上面前根本就不需要我了,有一批年富力強的宦官比我更能幹,還需要我做什麼?無非是向世人表示,他是個念舊的人罷了。”

“那高翁索性退仕回家養老,不更好嗎?”

高力士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想啊!只是總覺得有些事沒做完,就這麼退下去,心裡著實不甘。”

“阿翁是指前太子吧!”

“不!”

高力士緩緩搖頭,“以前或許是,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我只是希望他能立太子,不要讓大唐江山社稷的延續處於一種危險之中,只有立了太子,大唐的基石才能穩定下來。”

這時,一名侍女端了茶進來,李慶安接過茶,慢慢喝了一口,又問道:“那高翁以為,最終是誰為東宮之主?”

高力士笑而不答,半晌才道:“那你認為呢?”

李慶安笑道:“現在呼聲最高的是棣王,今天他又捱了一箭,估計能賺點苦情分,我想他的可能性為六成。”

“六成?”高力士搖搖頭笑道:“你太高看他了,他能有三成就不錯了,開元二十六年立新太子時,張九齡曾經提議過他,但聖上說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威望不夠,或許這兩年稍稍改善一點,但還到不了東宮的威望,如果是我,我更看好穎王,畢竟還有點魄力。”

“那高翁是認為穎王可能性較大?”

“半年前我確實以為會是穎王,但現在我又改變主意了。”

“那高翁最終認為誰會勝出?”

高力士向兩邊看了看,壓低聲音道:“皇長孫。”

“李俶!”

“噓!”高力士擺擺手,低聲對李慶安道:“你心裡有數就行了,不可宣揚。”

“高翁放心,此事事關重大,我絕不會多言。”

李慶安心中頗為怪異,李俶就是歷史上的唐代宗,難道歷史真的會跳過李亨,直接到他兒子身上嗎?他真的有點糊塗了,歷史已經完全走了樣。

高力士見李慶安低頭沉思不語,便笑道:“你暫時不要管誰入主東宮了,還是管管自己吧!你要想辦法度過眼前的危機才對。”

李慶安精神一振,這確實是他最關心的,他連忙道:“請高翁明示。”

“哎!你這兩年在安西發展太快,兵力居然已經超過了十萬,又擁有遼闊的土地,楊國忠已經不止一次參你,說你太危險,我看得出聖上確實有疑心了,別看他昨天接見你,還請你吃飯,那都不說明問題,他心中的真實想法是誰都看不透的,而且多變,你要當心自己成為王忠嗣第二啊!”

李慶安默默點了點頭,果然就是這個問題,他沉吟一下,又道:“那阿翁可有辦法避免?”

“辦法很簡單,就是要消除他的疑慮,如果你不能消除他的疑慮,恐怕你這次就回不了安西了,具體的辦法我也暫時想不到,不過你送戰利品給他是正確的,和貴妃娘娘搞好關係也是對的,但這還不夠,你必須讓他相信,你沒有造反之心,這才是根本解決之道。”

“好吧!讓我好好想一想。”

高力士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這幾天你就暫時住在我這裡,我也和從前不同了,不會有什麼非議,你就安心住下。”

李慶安起身笑著拱拱手道:“那我就繼續打擾高翁了。”

..........

下午,忙碌了一天的楊國忠回府了,棣王被刺殺一案讓他忙得腳不落地,先是率領一幫文武官員去迎駕,緊接著又被李隆基叫到興慶宮訓斥一通,他是前任京兆尹,對大盜劉雲緝捕不力,他也難逃其咎。

一個棣王刺殺案,鬧得長安雞飛狗跳,無論軍隊還是衙役都在抓捕另一個逃走的灰衣人,目光都集中在上層,而對有嫌疑的榮王、穎王和永王卻隻字不提,楊國忠也知道,如果真是三王所為,恐怕李隆基也會讓此事不了了之。

“相爺回來了!”

楊國忠的馬車剛剛在府門前停穩,門口的兩名下人便大聲叫嚷起來,口氣十分急促。

“家裡出了什麼事?”楊國忠走下馬車問道。

“老爺!”

楊國忠話音剛落,他妻子裴柔在十幾名丫鬟的簇擁下奔跑出來,臉上充滿了驚惶。

出了什麼事楊國忠心中肚明,他卻裝作驚訝道:“夫人,出了什麼事?”

“老爺,我兄弟要被李慶安殺了,你救救他吧!”裴柔拉著楊國忠的胳膊,苦苦央求道。

裴曉被李慶安徵入安西軍,讓楊國忠始料不及,也嚴重打亂了他的部署,他是昨天晚上得到飛鴿傳信,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李隆基欣然應允,長孫全緒也動作奇快,當即便和李慶安做了交接,讓此事成了鐵板釘釘之事,雖然兵部可以反對,但安西軍是邊軍,兵部的控制力要小得多,況且這是李隆基親自應允的,下午他被李隆基罵得狗血噴頭,哪裡敢再提這件事。

裴曉被調到安西,讓楊國忠也十分沮喪,這等於是把一個人質交到李慶安手中,除非他心狠一點,不要這個小舅子了,可是他又沒有那個底氣,小舅子可是他娘子的寶貝,她就這麼一個弟弟。

這件事讓楊國忠頭大如鬥,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來挽回,只得安慰裴柔道:“娘子不用擔心,事情沒有你想得那樣壞,裴曉只是去安西從軍而已,過幾年就回來,而且那時我更好提升他了。”

“老爺,我是害怕李慶安會讓他上戰場陣亡啊!你和他關係那麼僵,他能不報復你嗎?”

“夫人,你這就不懂了,我和他關係越是僵,他越會保住裴曉的性命,否則他就有公報私仇之嫌,這種事他不會做的。”

楊國忠在安慰夫人,同時也在安慰自己,但願李慶安真如他所說,投鼠忌器,但楊國忠心裡也明白,人落在李慶安手中,打整裴曉的辦法多的是,哎!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李慶安,說起來還是怪他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就給李慶安一個入城式又如何?

裴柔是個強悍的女人,儘管她是婦人,不懂政治的險惡和李慶安要走裴曉的深意,弟弟的一通哭訴讓她慌了手腳,現在雖然丈夫信誓旦旦說不礙事,但她仍不放心,去什麼安西?那裡都是漫漫沙漠,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仍不答應,扯著楊國忠的袖子不肯放,一定要讓楊國忠把裴曉弄回來,絕不能去安西,楊國忠口舌說幹了仍然沒有用,最後他有些怒了。

“我還有事,晚上不回來了!”

他一甩袍袖,掙脫裴柔的手,便鑽進了馬車,吩咐道:“去令狐飛府!”

馬車轔轔起步,老遠了還隱隱聽見裴柔在撒潑大罵:“你這個老殺才,有本事你就別回家,老孃跟你沒完!”

........

楊國忠坐在馬車裡有些心煩意亂,他一直在策劃一盤很大的棋,已經策劃了幾個月,按照令狐飛的部署,步步落子,眼看到了最後的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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