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沒有精力去處置這些錯綜複雜、環環相扣的利益關係了,難道是自己真的快臨大限了嗎?
儘管他不願承認自己的衰老,但生理的變化使他不得不英雄氣短,他不由瞥了一眼身旁閉目養神的貴妃,李隆基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這時,遠方奔來一名宦官,上前稟報道:“陛下,棣王殿下在前方迎接陛下,特地為陛下送水問安。”
李隆基一怔,他怎麼知道自己今天回京?
“宣他近前來!”
隊伍停了下來,李慶安離龍輦約三十步遠,他也勒住了戰馬,向四周眺望,這裡是官道,目前正位於一座低緩的小山崗上,官道寬闊,羽林軍和京兆府的衙役已經事先清過道路,沒有行人,在官道旁是濃密的樹林,一直延綿到遠方,李慶安出身斥候,這條路讓他心中有一種不安,車駕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停下來。
而且周圍戒備的羽林軍似乎都精神不太集中,人人都駐馬等候,而沒有去四周巡視,樹林最近處離官道不過六十步左右,處在弩箭的射程內,刺客若在此處埋伏,是非常有利的,但羽林軍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李慶安回頭尋找長孫全緒,他想提醒長孫全緒注意,不料一回頭,卻看見了裴曉盯著自己的目光,他已經換了安西軍的盔甲,跟在自己的隊伍旁邊,李隆基的旨意讓他無可奈何,而楊國忠又不在這裡,使他無處訴冤。
裴曉不滿的目光打斷了李慶安的思路,李慶安向他淡淡一笑,這個人他要定了,就算楊國忠再怎麼求情,他也不會讓步。
片刻,棣王李琰被引到龍輦近前,他恭恭敬敬磕了個頭道:“恭迎父皇回京!”
“你怎麼知道朕今天回京?”
“回稟父皇,兒臣是準備去溫泉宮向父皇問安,半路上才聽說父皇回京了。”
李隆基點點頭,“難得吾兒有如此孝心,起來吧!跟朕一同回京。”
李琰站了起來,可就在他站起身的瞬間,一支箭如閃電般地射到了,一箭正射在李琰的肩膀上。
李琰一聲慘叫,翻身倒地,羽林軍頓時一陣大亂,皆蜂擁在龍輦周圍,宮女們尖聲大叫,亂作一團。
李慶安也大吃一驚,他扭頭向來箭處望去,只見兩個灰衣人從一株濃密的大樹後閃出,向樹林深處奔去。
李慶安反應極快,他摘下弓便張弓搭箭,拉弓如滿月,目光緊緊地盯著其中一名灰衣人的背影,就在他消失在樹林中的一剎那,他的箭射出了,箭矢迅疾無比,直向樹林中灰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只聽一聲慘叫從樹林中傳來。
羽林軍們這才如夢方醒,呼喝著向樹林追去。
李隆基又驚又怒,他渾身發抖,顫聲大喊道:“有刺客!”
楊貴妃也驚得臉色慘白,倒在龍輦中,尖聲喊道:“快來救駕!”
這時李慶安縱馬衝到,他厲聲喝道:“任何人不得慌亂,羽林軍列盾牆,保護聖上。”
他又對李隆基周圍的宦官宮女道:“速將陛下扶進龍輦,不得露面。”
得到李慶安的指揮,羽林軍立刻排列成人牆,用巨盾將龍輦團團包圍住,龍輦上驚慌失措的宦官宮女也緩過神來,慌忙將李隆基和楊貴妃扶進龍輦。
李慶安翻身下馬,快步來到李琰身邊,他一眼便看見是一支弩箭,箭上隱隱呈碧綠色,是一支藥箭,李慶安上前扶起李琰,見他臉色慘白,神情痛苦不堪,知道是箭藥發作了,他刷地撕開他的衣服,箭釘在右肩上,受傷處已經烏黑一片。
李慶安用勁將箭拔出,又抽出匕首替他剜去傷口處最烏黑的一片肉,頓時血如泉湧,李琰痛得大叫一聲,竟暈死過去,李慶安從取出隨身帶的傷藥給他裹住傷口,從他的經驗來看,這支箭的藥性並不烈,可以挽救,這時,兩名隨隊的御醫匆匆跑上來,接過了李慶安的搶救工作。
他們迅速檢查了李琰傷勢,取出瞭解毒藥,撬開李琰的嘴,用水給他灌了下去。
“他的傷勢重嗎?”李慶安問道。
一名御醫點點頭道:“箭傷本身無礙,就怕這毒藥狠烈,不過從眼前的情形來看,應該不是什麼烈藥,就是尋常的慢性毒藥,可以解毒。”
李慶安站起身,這時最早奔去的十幾名羽林軍已經回來了,他立刻問道:“刺客抓住了嗎?”
一名羽林軍校尉抱拳道:“回稟大將軍,刺客被將軍射傷,但已經服毒自盡了,另一名刺客沒有抓住,在刺客臨死前我們追問他,他只說了個一個‘邢’字,便死去了。”
這時,龍輦中傳來李隆基暴跳如雷的吼聲,“這一箭若是射向朕,朕還有命嗎?這就是刺殺朕,命長孫全緒立刻來見朕,還有京兆尹,也一併給朕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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