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旭看來,這種陣地戰是最適合火銃齊射的。
尤其是最近列裝的燧發銃,比起火繩槍操作簡便了不少,在分秒必爭的戰場上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既然東虜要來送死,那就請他們喝一壺好的。
李石頭作為趙旭最信任的部將,火銃營便是由其來統領的。
趙旭只向李石頭遞了一個眼色,對方就心領神會。
“列陣!”
虎賁軍的將士個個訓練有素,聽到命令後紛紛將燧發銃舉起。
東虜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非但沒有緊張,隱隱的還有一絲期待。
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放!”
燧發銃在一百步左右的準星還是很高的,隨著李石頭一聲令下,火銃營計程車兵紛紛扣動了扳機,火銃齊射之下衝鋒的清軍隨之發出一聲聲哀嚎。
他們所穿的棉甲根本抵擋不了燧發銃的威力,如同紙片一樣被洞穿。
被射中的清兵身上滿是血窟窿,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
最終他們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但這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在此之前他們都會奮力的掙扎。
“第一排後腿,第二排上前!”
“準備,放!”
火銃營的陣列變換都是天子親授的,用他的話說這叫做排隊槍斃。
其實和沐英的三段擊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管怎樣,燧發銃的優勢在這一刻完美的體現了出來。
相較於弓箭,火銃的威力更大更粗暴直接。
相較於火繩槍,燧發銃可以在惡劣的天氣下使用,不會受到影響。
而且燧發銃的射速更快,可以更直接的殺傷敵人。
衝鋒的清兵們瞬時成了槍下亡魂,死狀極為可怖。
這也讓他們的同伴心有餘悸,止步不前。
本以為明軍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可以任其宰割,誰曾想反倒是他們被明軍狠狠的擺了一道。
但那些猶豫不前的清兵很快遭到了軍法隊的催促。
在洪承疇看來,明軍的火器便是再犀利,彈藥總有用完的那一刻。
反正他現在人數佔優,不必考慮戰損,全靠人命去填就是了。
衝鋒也是死,後退也是死。
區別是後退是必死無疑,衝鋒還有一線生機。
無奈之下,這些清兵們再次發起了衝鋒。
“第二排後退,第三排頂上!”
李石頭熟練的念著口令。
排隊槍斃的流程他們已經不知道演練過多少次,實操起來沒有任何的壓力!
在強大的火力壓制下,清兵們一個個倒下。
但是正如洪承疇所料的那樣,明軍彈藥有限。不僅彈藥有限,火銃的數量也有限。
即便是虎賁軍,也只配備了一千把燧發銃。
更不必說李定國的軍隊了。
但即便如此,清軍的推進速度還是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李定國麾下多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們手中雖然沒有最先進的火器,但僅僅靠著火繩槍和弓箭也夠清兵們喝一壺的了。
箭矢漫天飛來,編織成一張巨網。
奔襲的清兵都被罩在了這張巨網之中,沒有人能夠逃脫。
“射,給老子狠狠的射!”
李定國的部眾都是狠角色,哪怕最能打的馮雙禮、白文軒不在這裡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對軍隊的指揮。
朝他們湧來的清兵們一個個倒下,而此時明軍士兵幾乎還沒有出現傷亡。
鰲拜見狀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衝洪承疇抱怨道:“我說老洪啊,即便是拿人命填也不是這麼個填法啊。”
“怎麼,鰲大人是對本經略沒有信心嗎?”
洪承疇半開玩笑的問了一句。
鰲拜搖了搖頭道:“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鰲拜根本不在意這些綠營兵的死活,只要能夠打贏這一仗便是這些綠營兵死光了又如何?
反正漢人那麼多,有的是像吃皇糧從軍的。
到時候從新再召一批就是了。
只是他覺得照著這個勢頭打下去情況有些不妙啊。
此刻鰲拜有些後悔把戰場總指揮權讓給洪承疇,如果是由他來指揮情況會不會好一些?
洪承疇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彷彿戰爭才剛剛開始。
遠處的朱由榔一邊擂鼓一邊在想洪承疇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作為一隻經驗豐富的老狐狸,洪承疇不可能毫無目的的消耗他的有生力量。
他這麼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便在這時韓淼指著遠處的一個黑點道:“陛下快看!”
朱由榔連忙順著放向望去,見看不清細節他抽出全明軍中唯一的一杆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起來。
只見不遠處的高崗上排列著幾十部投石機,它們皆是朝向明軍的位置!
原來洪承疇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
在這一刻,朱由榔恍然大悟!
衝鋒的綠營兵是為了讓明軍相信清軍要在這裡和他們決戰,逼迫明軍打陣地戰。
而一旦明軍擺出了陣地戰的架勢,洪承疇就可以接下來他下一步的打算。
這些投石機在陣地戰中的威力並不比大炮差。因為大炮轟射是需要間歇的,而且彈藥有限。
但投石機就不一樣了,這附近的巨大石塊數不勝數,可謂是源源不斷隨手可取。
被限定在固定範圍內的明軍只有招架之力。
情況已經十分危急。
只是朱由榔有一點想不明白。
洪承疇這麼做怎麼保證這些衝鋒清軍的安全?
難道他已經在心裡把這些清兵當做炮灰放棄了嗎?
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那去太可怖了。
朱由榔立刻命人把這個發現告知了李定國。
作為這場大戰的統帥,李定國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從一開始,清軍就在引誘明軍從長沙城北進攻。
而進攻長沙北城不可避免的要經過麋鹿原。
然後他們在這裡設伏,引誘明軍進入陣地戰。
一切的一切或許都是為了投石機進攻的那一刻。
要選擇突圍嗎?
趁著清軍沒有徹底封鎖之前突圍?
還是選擇繼續進行陣地戰?
在這一刻李定國有些猶豫。
這時他看到天子朝他遞來一個眼神。
李定國了悟了。
慫個卵子,幹就是了。
天子都不怕,他怕什麼。
今日便要和韃子戰個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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