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屍蟒!”眾人神色駭然,青玄、輕水二女面容肅穆,愈發地確認這些個邪物的確是出自於黃金海。
而今三方勢力已全然混戰起來,那天穹亂雲裡飛渡而出的兇獸自吞屍蟒開始層出不窮出現一些黃金海中災厄級別的恐怖兇獸。
單論其中任何一隻,都是往年神罰試煉裡的壓軸挑戰至兇,便是她們在外壓制界碑,穩定試煉之地十萬大陣的她們都會感到無比棘手的存在。
如此至絕兇物,那是汲取吸收了海中多年詭秘、邪惡、至陰至邪的祟氣凝練出來的。
放眼黃金海這樣的絕地之中,也是絕對高危一方霸主的存在。
青玄還從未見過這般高危詭異的兇物,竟然會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的出現。
要知曉,惡妖一族,雖為同一種族,但它們從來不會具備團結互助的種族情感觀念。
黃金海中的黃金聖氣會平等的精神汙染每一隻惡妖,越是等級高的惡妖,這也就意味著汙染得更為嚴重,蠶食同類,掠奪成性,便是同類也會將其視為絕對高危的禁忌存在。
故此,此等‘高危’往往極少會在黃金海域之中同時出現,因為即便是在黃金海那般的詛咒之地,此等存在若是匯聚在一起,亦是會在黃金海中造成秩序法則的崩塌。
正如一山不容二虎,每一隻高危與高危之間的氣息氣場並不相容,更是不可能做到相互共存。
可是眼下此刻,這些個‘高危’存在的重汙染惡妖,卻是極具秩序、甚至是有如戰場訓練計程車兵一般,具備著超強的配合能力。
吞屍蟒這樣的邪物,青玄從未奢望過有哪一日竟能夠看見黃金海內的高階感染禁物會去保護那尋常惡妖。
妖族的馴服度本就極低,惡妖這般的種族,‘馴服’二字更是不可能出現在它們的身上。
便是黃金海內主宰級別的深淵巨獸都不能阻止海內世間萬年以來的廝殺、相互吞噬。
在那高濃度的精神汙染之下,對於惡妖而言,同族的血肉便是它們必備的營養食物,唯有相互噬殺,方能維持強大活下來。
輕水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吞屍蟒在將地面上試圖衝向妖狼群裡斬妖的修士們橫掃咬過只剩半具屍身橫躺在地後,它收起了巨大倒豎的鱗片,龐然的身軀化為黏膩冰冷的大蛇形態的黑霧,將重傷倒在地上的那幾只領頭狼卷至身體裡,重新帶上蒼穹。
羽翎碧翠的妖鶴振翼而去,盤旋於空,雙翼之下,落下點點碧綠色的光塵,落在那妖狼的身上,傷口以著一個神奇的速度快速癒合著。
巨大的衝擊性一幕,讓青玄站立不穩。
素來以吞噬、殺戮著稱的惡妖一族,竟是開始出現了史無前例的療愈性惡妖?!!!
輕水甚至連掙扎反抗的內心都開始變得遲鈍了,她緩慢而僵硬地轉動過放大的瞳孔,眼底難掩震驚:“原來黃金海崩塌,竟會造成這樣一番景象嗎?我約莫是在做夢在。”
青玄扶額道:“我不知,這是幸事還是大不幸!”
幸運的是,曾經難以控制的惡妖一族、只知毀滅、噬食而生的怪物,如今生了靈智,有了智慧,自然也就意味著有了交流自控殺戮本性的力量,正在一步步的脫離怪物的身份。
可不幸的是,這些怪物皆聽從一人,不再瘋狂相互制衡廝殺,它們以著非常理的力量與存在團結在了一起。
那妖龍但凡有著攪亂六道,與天道抗衡的心思,蒼生必然陷入史無前例的混亂。
然而,他此刻,野心昭昭,毫不掩飾自己對娘娘神源的覬覦。
更可悲的是,在與真仙教的這場戰爭之下,他們崑崙山早已是千瘡百孔,而她們二人,亦是抱著靈魂共隕的代價,底牌用盡,此刻便是連在這場混亂的戰場中自保的能力都無。
更莫說去奢望保護娘娘了。
可即便如此,縱然身軀在這場亂戰之中被踏碎成泥,只要她們一息尚存,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做一個局外人,放眼看著娘娘落入此等妖龍手中。
青玄與輕水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視死如歸的決心。
惡妖齊齊渡雲而下,一邊揮灑著妖血填滿血池,一邊無差別地對付著戰場之中的真仙教弟子以及各方人族仙族修士。
惡妖數量其多,又並非如同崑崙妖仙一族般,受過擎翱的叩靈之禮,自是不受其限,若非要以身祭獻大量源血填滿血池而實力大打折扣,此刻必然能夠很快佔領上風。
然即便如此,源源不斷湧出的惡妖氣勢沖天,渾然不畏生死疼痛,逐漸叫場面的仙族修士感受到了巨大可怕的壓力。
光是在數量上,外族仙客本就不佔據優勢,如此,圍困輕水青玄二女的那群仙族修士們也自顧不暇開始投身於戰場之中。
不再受到他人限制的二女同時手指探入乾坤囊之中,準備祭出強大法器,抱著一絲渺茫不可能實現的決心,深吸一口氣。
百里安似有所察,在心中輕嘆一聲,卻並未轉動目光朝二女看去。
“噗,噗……”
下一個瞬間,一道人影沖天而降。
輕水、青玄二女只感到後背驀然沉重,彷彿一記冰冷厚重的大山朝著他們二人緊靠而來。
是靠了過來,而非砸落下來。
所以傷害性並不強大。
故此二女並未受傷,也並未感受到對方的殺意。
但二女仍舊形容有些狼狽地趴摔在地,一根通體如玄冰雕刻的幽藍靈杖橫壓在二女的後背之上,此法杖其實重量並不如何沉重,只是頂端鑲刻著五枚形狀相同顏色各異的寶石,那寶石非晶非玉,卻散發著異樣強大的靈力。
其中與靈杖同色的那顆幽藍寶石光芒最甚,正釋放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冰靈之力。
而二女體內的靈力正在被這股力量徐徐地吸納至靈仗之中,竟然全無阻止之力。
“啪”一聲脆響。
一隻秀麗的小手打落在青玄的屁股上,輕水感受到腰部一沉,一隻柔軟的屁股坐了下來,同時響起一道少女的嗓音:“就屬這位女官大人最不安分了,都傷成這般重了,還想著給人添亂呢?”
二女身軀一震。
雖說她們身受重傷,實力受限,但身為妖仙一族,與這片天地感應,她們的感知能力一向絕強。
這少女何時近她們身來,她們竟毫無所察。
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此女出自於黃金海中能夠違背法則而化形成人的恐怖惡妖。
可下一刻,們卻並未在這女孩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妖氣。
她們回首看去,只見那女孩手底下壓著那柄靈杖,瞧著二郎腿坐在輕水的腰上,她身著古老薩滿祭師的服裝,看不清面容,因為她頭頂面上帶著一個顏色多異而豔麗的青銅面具,面具後方是各種七彩鳥羽編織而成的披髮服飾,寬大的面具之下,是半張巴掌大的小臉,正勾著唇角笑著。
在這樣混亂的戰場之中,她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青玄眼瞳微縮,怔然失聲道:“凡……凡人?”
並非是以人類著稱。
因為人類之中,亦有修為不俗的練氣修士。
而凡人,卻是全然不通修行,氣海難通靈氣的普通人了。
此女身上,莫說妖氣了,便是一絲一毫的靈氣都沒有半分。
可她竟然能夠駕馭如此強大的靈杖,將她們二人壓制得全無還手之力。
女孩晃了晃蹺起的小腿,笑道:“不錯,是凡人。”
凡人怎會有登山之力?
輕水眼底劃過一絲被愚弄的憤怒,後背肌肉繃緊,寒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壓在她們後背的力道鬆了鬆,靈杖帶來的重若山均的力勢不再壓得她們難以喘息。
那女孩眸光轉動,唇邊笑意不散,自報家門道:“我是清心,妖盟一滴血的清心,亦是一見清心的清心。”
青玄渾身一震,顯然沒料到竟是這種發展,她面上愈發茫然:“妖盟……竟收凡人?”
清心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那靈杖,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笑著說道:“凡人怎麼了,妖盟不正是我們這些凡人在大人的帶領之下一手創建出來的?誰規定的人、妖二族不可共存?
誰又規定一個勢力裡,不能容許異族的存在,什麼非我族類必有異心?
猛獸之間相互捕獵而食,人類之間尚且爾虞我詐,相互陰謀蠶食,這異心二字,可從來都不是由種族差異來決定的。
妖盟海納百川,收而無類,仙也好,妖也罷,人亦無妨,反是在這世間,心存執念無處可歸者,妖盟,便是我們最後的歸處。”
一手挑起這戰亂的女樊也未想到一向將人類視為食物,覺得其渺小從不放在眼中的妖族,竟能夠認可人類的身份,加入妖盟勢力之中。
而且看此女,氣息平平無奇,身無靈根,全無修行的痕跡,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掌得一手好符,那靈杖似乎是某妖類的脊骨所化,被附上了某種靈智,加之以萬千符文匯入陣列之法,這才得以能夠讓她得心應手運用到如此程度。
此女不論是隱秘空間,還是以勢壓人,汲取那兩位女官體內的靈力,皆不過是借用了這強大妖器的力量罷了。
若失了這靈杖,便是這戰場之上掀起的一陣罡風餘威,怕是都能夠將她這肉體凡胎撕裂成碎片。
她冷哼一聲,最是不喜此等投機取巧的凡人庸才,不屑說道:“不過一介妖龍,生性殘暴不仁,來路不正,竟也敢效仿聖人的有教無類之境界大道,叫我看來,惡妖也好,你這凡女也罷,皆不過是他手中棋,腳下石罷了。”
這話說得誅心傷人,清心卻不見任何沮喪之色,她微微外頭淡笑道:“若大人有所需要,我必有所應,縱身為棋子路石又有何妨,若以我凡軀身骨,能助大人在登高望遠的道路上更近一步,我必身先力行,奈何……”
她一聲感嘆,道:“我道行不夠,何德何能高攀也。”
聽她這語氣,竟好似在遺憾因自己能力不足,無法成為那妖龍腳底下的墊腳石而感到無比的遺憾惆悵……
女樊:“……”
她只覺得這妖龍御妖有一手,卻不曾想,御人之道,竟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女樊對這種一無是處且腦子有坑的凡女不感半分興趣,只是她手中那靈杖的確不同尋常,她從未見過世間有這類古怪的法器。
清心就這麼坐在輕水的背上,蹺著小腿,並未有要加入戰場戰鬥的意思。
好似對她而言,只要能夠壓住這兩位不安分的女官大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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