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險之處頗多;而石水方手中的圓刀術,更是兇戾詭譎,一刀一刀猶如蛇群四散,嚴雲芝能夠看到,那每一刀朝向的都是人的要害,只要被這蛇群的任意一條咬上一口,便可能令人致命。而石水方能夠在第十一招上擊敗她,甚至點到即止,足以證明他的修為確實遠在自己之上。
而在另一方面,經這一場切磋後,旁人口中說起來,對於她這“雲水女俠”也沒有了半點輕視之意。李若堯、吳鋮、慈信和尚等人大都肅容點頭,道十七歲將劍法練到這等程度,委實不易,對於她曾經殺過女真人的說法,恐怕也沒有了疑意,而在嚴雲芝這邊,她知道,自己在接下來的某一天,是會在武藝上確確實實地超過這位“苗刀”石水方的。
眾人在半山腰上,看著落幕的夕陽,嚴雲芝在心中想著關於武藝的事情除了武藝以外,她其實也並沒有太多可以的想的事情。接下來的婚姻,並不是她能夠決定的,她並不知道時寶豐的兒子品性如何、是何等樣人,往後人生的絕大部分,都不是她能夠控制得住的,但只有手上的這點武藝,她能夠切切實實、掌握清楚。
一群江湖豪客一面交談、一面大笑,她沒有參與,心中明白,其實這樣的江湖生活,距離她也非常的遠。
這不是她的將來。
但即便嫁了人、生了孩子,她依然可以習武,到將來的某一天,變得非常非常厲害。也說不定,時寶豐的兒子、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心繫天下之人,自己的將來,也有可能變為霸刀劉西瓜那般的大豪傑、大將軍,縱橫天下、所向披靡。
這是李家鄔堡之外的地方了,周圍遠遠近近的也有李家的莊戶在走動,她倒並沒有關注這些普通人,只是在心中想著武藝的事情,注意著周圍一個個武藝高強的豪俠。也是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地方,忽然有動靜傳來。
“喂,姓吳的管事。”
有人這樣喊了一句。
那話語聲稚嫩,帶著少年人變聲時的公鴨嗓,由於語氣不好,頗不討喜。這邊觀賞風景的眾人並未反應過來,嚴雲芝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姓吳的管事”是誰。但站在靠近李家莊子那邊的長袍男子已經聽到了,他回答了一句:“什麼人?”
是“閃電鞭”吳鋮。
竟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還是個孩子?嚴雲芝微微有些迷惑,眯著眼睛朝這邊望去。
夕陽之中,朝著這邊走過來的,果然是個看來年紀不大的少年人,他方才似乎就在莊外路旁的茶桌邊坐著喝茶,此時正朝那邊的吳鋮走過去,他口中說道:“我是過來尋仇的啊。”這話語帶了“啊”的音,平淡而天真,有種理所當然完全不知道事情有多大的感覺,但作為江湖人,眾人對“尋仇”二字都異常敏感,眼下都已經將目光轉了過去。
夕陽的剪影中,前行的少年手中拖著一張長凳子,步伐極為普通。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名外圍的李家弟子伸手便要攔住那人:“你什麼東西……”他手一推,但不知道為什麼,少年的身影已經徑直走了過去,拖起了長凳,似乎要毆打他口中的“吳管事”。
這是市井潑皮的打架動作。
吳鋮能夠在江湖上打出“閃電鞭”這個名字來,經歷的血腥陣仗何止一次兩次?一個人舉著長凳子要砸他,這簡直是他遭遇的最可笑的敵人之一,他口中冷笑著罵了一句什麼,右腿呼嘯而出,斜踢向上方。
少年手中的長凳,會被一腳踢斷,甚至於他整個人都會被踢得吐血飛出這是正在觀看夕陽的所有人的想法。隨後,眾人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
如同橙黃潑墨般降下的秋日陽光裡,少年的長凳揮起,用力砸下,吳鋮擺開架勢,一腳猛踢,飛上天空的,有草莖與泥土,理論上來說他會踢到那張凳子,連同因為揮凳而前傾過來的少年,但不知道為什麼,少年的整個動作,似乎慢了半個呼吸。於是他揮起、落下,吳鋮的右腿已經踢在了空處。
砰的一聲,遍地都是濺起的草莖與泥土,隨後發出的是彷彿將人的心肺剮出來的慘烈叫聲,那慘叫由低到高,轉眼間擴散到整個山腰上方。吳鋮倒在地下,他在方才做出支點站立的左腿,眼下已經朝後方形成了一個正常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後突形狀,他的整個膝蓋連同腿骨,已經被方才那一下硬生生的、徹底的砸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眾人這才意識到,這聲音是他在喊。
那少年手中的長凳沒有斷,砸得吳鋮滾飛出去後,他跟了上去,照著吳鋮又是第二下砸下,這一次砸斷了他的手指,然後第三下。
“我讓你!特麼的!踢凳子!你踢凳子……”
夕陽之中,他拿著那張長凳,瘋狂地毆打著吳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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