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寧道:“秦帝國固然強大,卻不過二世而亡,武帝獨尊儒術漢室卻延續了四百餘年,這已經說明一切問題了!則注說武帝時仍然沿用法度治國,這的確是事實,可在下也沒有反對主公治下的臣子去學習法度啊,在下不是說了麼,學習法度只不過是郡守縣令們的職責,又何需主君親力親為呢?”
沮授道:“既然要以法治國,身為主君略有涉獵終歸沒有壞處吧?”
“主君精力有限,又豈能事事涉獵?”管寧反唇相飢道,“照則注的理論,治下百姓有漁、樵、耕、商之分,主君是否也要學習打漁、砍柴、耕作、經商之術呢?縣吏亭長需裁判鄉里糾紛,主君是否也要學習裁判之術呢?”
沮授怒道:“管寧,你這叫強詞奪理。”
管寧回擊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
“行了,都別爭了。”馬躍不時失機地插了一句,制止兩人的爭吵,說道,“儒學、法學之爭延續已經數百年了,究竟熟優熟劣也很難給出確切的評判,本將軍的意思是將徵兒的學習時間一分為四,每月三十天,以十五天學習儒學,五天學習法學,五天學習兵學,五天學習技擊。十年之後徵兒長成,由本將軍及四位老師每人出一道考題,看徵兒在解決實際問題時沿用哪家學說最多,沿用最多的學說便是治世之學,諸位以為如何?”
沮授、賈詡及方悅齊聲道:“主公明鑑。”
唯獨管寧默然不語,馬躍不由冷然道:“幼安該不會是對儒學缺乏信心吧?”
“當然不是。”管寧大聲道,“好,那就依主公所言,十年之後再定優劣。”
馬躍嘴角霎時綻起一絲狡猾的笑意,所謂的十年之後出題考核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馬躍的真正目的卻是讓馬徵在成長過程中能夠博採眾家之長,尤其是兵學和技擊,馬屠夫尤為看重,不能將馬徵訓練成嗷嗷叫的小狼崽,馬屠夫始終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現在距離月末還有五日,正好從技擊之術學起。”馬躍說罷將目光投向方悅,朗聲道,“元賞(方悅表字),公子徵可就交給你了。”
方悅大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一定盡力。”
汝南。
官道兩側,成軍正漫山遍野地掩殺過來,曹軍兵敗如山倒,正向著平輿(汝南郡治)倉惶逃竄,官道一側的小山上,張勳在數十員成軍將領的簇擁下按劍肅立,成軍連戰連捷,張勳心中難免有幾分得意。
“將軍!”有成軍偏將提醒道,“曹軍雖敗,情形卻十分可疑呀。”
“哦?”張勳問道,“有何可疑之處?”
偏將道:“曹軍雖是新兵,然以曹操用兵之能,似乎不應該這般不堪一擊才是,末將以為其中必然有詐。”
“呵呵。”張勳微笑道,“不錯,曹操這分明是誘敵之計!”
“誘敵之計?”偏將臉色一變,急道,“如此,將軍可速令大軍停止追擊。”
“不必多此一舉!”張勳冷然道,“曹操詐敗誘敵,必是想以伏兵之計擊破我軍,我軍正好可以將計就計、擊破曹軍,然後揮師向東,協同雷薄將軍消滅呂布軍,如此一來,壽春北面威脅盡去,只餘南面孫堅,便不足為患了。”
“將計就計?”偏將凜然道,“計將安出?”
張勳大手一揮,朗聲道:“拿地圖來。”
早有親兵拿來地圖,於地上攤平,張勳以馬鞭虛指地圖,向身邊的成軍將領們說道:“諸位將軍請看,這條大路是從汝陰通往平輿的必經之路,沿途多有山川河谷、地勢複雜多變,卻只有兩處地段利於埋伏。”
有副將沉聲道:“燕尾坡、斷魂谷!?”
“對,就是燕尾坡和斷魂谷!”張勳沉聲道,“不過燕尾坡地勢過於險峻陡峭,附近很難埋伏大軍,因此,本將軍料定曹軍會在斷魂谷設伏!可傳令前軍,入谷一半即停止前進,擺出進退維谷之假象以迷惑曹軍,同時左、右兩軍迅速繞行斷魂谷兩側後山,放火燒山!見山後火起,林中曹軍必亂,前軍可趁機原路退回!”
諸將失聲道:“將軍要放火燒山?”
“對,放火燒山!”張勳嘴角掠過一絲猙獰的笑容,狠聲道,“斷魂谷一帶山深林密,眼下又正是天乾物燥之時,火勢若起勢必難以撲滅,曹軍若在斷魂谷設伏,本將軍就一把火將其燒為灰燼。”
有將領擔憂地問道:“若放火燒山豈不是連我軍都將會被大火圍在圈內?常言道水火無情,曹軍固然灰飛煙滅,我軍又該如何躲過火厄?”
張勳微微一笑,手指地圖說道:“諸位將軍請看,這裡有一處窪地地勢稍低,雖然蒿草叢生,可大火要想燒進窪地卻需要一段時間,只要我軍能在大火燒到之前清光窪地上的蒿草,便可以躲過火厄。”
諸將歎服道:“將軍英明,曹軍必敗無疑耳。”
河套。
方悅帶著數十騎親隨護送馬徵來到了美稷城東八十里的大草原上,遵照馬躍的分派,方悅開始履行起師傅的職責來,教習馬徵的第一堂課就是殺生練膽!所謂殺生當然不是讓馬徵真的去殺人,只是殺些草原上的小動物。
“公子。”方悅將小弓遞給馬徵,手指前方草原說道,“看到前面草叢中那隻羊了嗎?”
馬徵道:“看見了。”
方悅道:“好,現在你把它殺了。”
“為什麼要殺了它?”馬徵不解道,“天生萬物乃有靈,羊和人一樣都是生靈,人類不應該隨便殺生。”
“嗯?”方悅目光一冷,沉聲道,“如果它是你的敵人呢?你不殺死它,就只能等著被它所殺死,你是願意自己死呢,還是願意它死你活?”
“這~~”
馬徵聞言一窒。
方悅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殺了它!”
馬徵吸了口氣,顫抖著雙手舉起了小弓,方悅遂將一枝小箭塞進了馬徵手裡,馬徵把兩眼一閉,挽弓搭箭往前胡亂一箭射出,這一箭卻偏了數丈之遙,追隨方悅前來的數十騎親隨頓時鬨堂大笑起來。
方悅喝道:“不許笑!”
數十騎親隨急忙屏住笑聲,再不敢笑出聲來。
就在這個時候,東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旋即有一騎如旋風般衝了過來,大聲疾呼道:“噯,前面是哪路弟兄?老河口採炭場的鮮卑奴隸暴亂,鎮場子的弟兄們快要頂不住了,快過去幫幫忙吧。”
“鮮卑奴隸暴亂?”方悅臉色一沉,向身後的親兵隊長道,“方虎!”
親兵隊長急挺身上前,疾聲應道:“小人在。”
方悅道:“你帶十個弟兄留下來繼續訓練公子,其餘弟兄隨本將軍前往老河口採炭場,殺光那些該死的鮮卑土狗!”
“遵命!”
三十餘騎親隨紛紛翻身上馬,跟著方悅殺奔老河口採炭場而來。
距離訓練地再往東十里,便是老河口採炭場。
自從馬躍將制鐵、製鹽、採炭等行業放開之後,蘇雙便接管了河套採炭場及制鐵坊的經營,這處採炭場便是之後新開的,蘇雙以低廉的價格從漠北右部萬戶裴元紹處買來了千餘名鮮卑男奴,日夜挖掘石炭。
為了節省開支,蘇雙只僱了百餘名官兵看守採炭場。
只有百餘官兵看守千餘鮮卑奴隸,無疑是相當危險的!為了降低鮮卑奴隸的威脅,蘇雙下令每日只供應鮮卑奴隸正常人一半的食物,以蘇雙的經驗,鮮卑人吃不飽,沒多少力氣,便也無法發動暴亂了。
不過這天,奴隸暴亂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趁著開飯的時候,幾名強壯的鮮卑奴隸殺死了維持秩序的官軍,並奪取了兵器鎧甲,然後組織鮮卑奴隸開始衝擊採炭場四周的營壘,守衛採炭場的百餘官軍寡不敵眾,局勢很快就開始吃緊。
值得慶幸的是,正好有一支兩百餘騎的巡邏隊從附近經過,等方悅率領三十餘騎親隨殺到時,採炭場的奴隸暴亂已經被百餘官軍和兩百餘騎巡邏兵合力鎮壓,千餘鮮卑奴隸被幹掉了三百多,還有五百多受傷,只有二十幾名身手了得的鮮卑奴隸搶了戰馬奪路而逃。
從巡邏隊長口中得知還有十幾名鮮卑奴隸逃脫,方悅不由心頭一沉,急率三十餘騎親隨原路返回,然而,還沒趕到公子徵所在的訓練地,方悅便迎頭遇見了渾身浴血的親兵隊長方虎,真是怕什麼偏來什麼,方悅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將軍~~”方虎見了方悅,就如同溺水的孩童見了救命的稻草,急道,“將軍不好了,公子他,他~~”
方悅厲聲道:“公子他怎麼了?”
方虎喘息道:“公子他被人搶走了!”
方悅心知大事不妙,卻還是存了一絲僥倖,問道:“是什麼樣的人搶走了公子?”
方虎道:“是一群衣衫破爛的亡命徒,很像是附近採炭場的奴隸。”
“那還愣著幹什麼!?”方悅兩眼圓睜,怒吼道,“還不前面帶路,給本將軍去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公子徵搶回來了!!!”
方虎顫聲道:“遵~~遵命。”
“你!”方悅霍然回頭,指著一騎親隨道,“立即回老營,將公子被劫的訊息告知主公,請主公速調大軍攔截,快!”
“遵命。”
那騎親隨答應一聲,策馬回頭向著美稷城的方向去了。
美稷,平西將軍府。
正是春暖花開時,偏廳裡琴聲幽幽、不絕於耳,卻是小喬、玉娘玉指輕舒,正在撫琴,阿姿古麗、乃真爾朵身披惹火的月氏舞衣,曼妙身姿正隨著悅耳的琴音翩翩起舞,馬屠夫左擁貂蟬,右抱蔡琰正在飲酒作樂。
馬躍自從來到這個亂世,每日征戰沙場,與諸妻妾一直聚少離多,鮮少有這樣輕鬆愜意的機會,此番逮著機會自然要胡天胡地,極盡荒淫之能事一番。然而,合該馬屠夫命中沒這福份,這才淫樂了一會,便見劉妍花容慘淡地闖進了偏廳。
“夫君,快救救徵兒吧。”
馬躍心頭一凜,沉聲道:“不要慌,慢慢說,徵兒怎麼了?”
劉妍慘然道:“方悅將軍譴人回報,徵兒被鮮卑奴隸擄走了!”
“啊?”
馬躍一驚而起,抬腳便往廳外跑,不想一腳踩空從臺階上狠狠摔了下來,再爬起來時,馬躍早已經摔得鼻青臉腫,可馬躍卻渾然不覺,繼續往廳外疾步而去,一邊高聲大喝道:“典韋,典韋何在?”
劉妍在身後見了,芳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傷心。
讓劉妍歡喜的是,馬躍平時見了馬徵雖然板著個臉、一副冷峻之色,可心中終究還是疼愛徵兒的,要不然也不會急成這樣,可讓劉妍傷心的是,此番徵兒被鮮卑奴隸所擄,只怕是凶多吉少,很難回到自己身邊了。
“典韋在此!”炸雷般的回應聲中,典韋鐵塔般的身影出現在偏廳門外,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快!”馬躍疾聲道,“立即點齊八百輕騎,隨本將軍出城!”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美稷東北五十里,河套大草原。
宇文霸正率領二十餘騎鮮卑親隨向著北方亡命狂奔,可憐的小馬徵就被宇文霸橫架在馬鞍上。
這宇文霸本是東部鮮卑宇文部落的二王子,在一次與裴元紹部作戰中兵敗被俘,宇文霸隱姓埋名喬妝成一名普通的鮮卑戰士,當了漢軍的戰俘,此後轉輾到了河套,被賣到老河口採炭場當奴隸。
雖然當了奴隸,可宇文霸無時無刻不想著逃回部落,經過幾個月的等待和策劃,機會終於來了。千餘鮮卑奴隸的暴動雖然被鎮壓了,可宇文霸卻成功地趁亂逃離了採炭場,率領二十餘騎親隨踏上了千里奔歸之路。
合該馬徵命中有此劫難,宇文霸倉惶逃亡途中恰好撞上了護衛馬徵的方虎一行,宇文霸欺方虎人少,便想搶了馬匹再逃命(在草原上,每人至少需要三匹坐騎才能確保連續不斷地逃亡),經過一番短暫而又激烈的廝殺,二十餘騎鮮卑親隨剩下了十騎,馬徵被宇文霸生擒,方虎殺出一條血路去找方悅報信。
宇文霸本想一刀結果了馬徵,但馬徵頸上的長命鎖救了他一條小命!
因為這個宇文霸精通漢文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