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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崩國之爭起於念

作者:戰袍染血
玩脫沒玩脫,李懷著實不好確認,只是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編造的這個理由,著實是影響重大。

旁的不說,只說那看著隱隱敵對的太監和老師,此刻都是滿臉焦急。

魏振士不消多說,在李懷的記憶碎片中,那可是清楚的知道,這人乃是一專業狗腿子,又依附於自己,權柄來源就是自己這位太子,未來想要榮華富貴,亦要等自己登基方可,再加上在未來的,自己身死,此人也是忠心相隨,現在這一臉焦急模樣,是說得過去的。

但怎麼自己這位老師,也是這幅模樣?

看著蕭庭那一臉擔憂的樣子,李懷一瞬間有些精神恍惚,回想起之前這人神色從容的過來,對自己一番批判,口稱北伐,結果到了眼前,居然成了這樣,原因就是自己的身體可能出問題。

這人居然是真誠關心?

李懷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不過他這會確實因為情緒激盪,孱弱的身體又帶來了副作用,讓腦子裡一震發懵、眩暈,以至於無法完整的思考問題。

“我在這邊的世界的身子骨,也位面太弱了一點!”

心下抱怨著,李懷眼前居然還隱隱發黑,兩腿一軟,身子晃了晃。

他這些一番動作,立刻又將這屋子裡的眾人給驚的神色連變,紛紛過來攙扶,連蕭庭都上前兩步,然後意識到不妥,才停下了動作。

見著動作,看著蕭庭那焦急卻不怎麼著緊的表情,李懷心中忽有明悟,大體有了思路,只是還不真切,只是隱約覺得,這怕是自己身份地位所帶來的直觀效果,可以超越善惡。

“嘿!先前兩次穿越,雖然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不是平民百姓可比,一個君侯襲爵人,一個前朝皇室後裔,只可惜,君侯受制於皇權,加上大一統的王朝,這功勳世家被官僚警惕,其實出不了頭,而那前朝後裔就更坑爹了,稍微高調一點,顧忌都有風險,何況還是個亂世開端,唯獨這次的太子身份,雖然只是南朝的半壁江山,但天下廣闊,半壁江山也是廣闊河山,十幾二十多個州,幾千萬……至少也得幾百萬人口不是,自有其氣運和權勢……”

他這般沉思,漸漸找到思路,智珠在握,被攙扶著重新躺好,便要整理好思路,把眼前這個尷尬的情況改變掉。

只是他這邊還沒有開口,外面忽然就有人過來稟報,說是司徒馮僧辯來訪。

聽得此言,李懷趕緊就要起身,卻被旁邊的人給止住了,這才安穩的重新躺下,這可不是他這矯情,而是按照腦海中有限的記憶碎片,來的這位,身份非同小可,不僅是三公之一,大楚的實權人物,同時還是名義上的太子太傅,一樣也是太子師!

而且和蕭庭還不同,馮僧辯是手握實權的,乃是實際意義上的宰相,位高權重,比之太子也不逞多讓,之前李懷被皇帝砸頭,一番訓斥,馮僧辯就在當場,還出言勸阻,皇帝都要買賬。

此刻,他既然來了,李懷又豈能等閒視之,必須要鄭重對待,哪怕身子不好,也得表現出態度。

倒是蕭庭眉頭皺起,轉身朝著外面看去。

遠遠地,就見一名老者緩步行來,沿途的內侍、侍女,乃至那魏振士都遙遙行禮。

在南楚之前,這太子之師很多時候是榮譽頭銜,一般是給重臣加封,讓其人順帶加上這麼一個名頭,以示對其重視,彰顯其人地位之尊。

不過,等李裕得了天下,為了表現其對禮制的重視,也是為了安撫人心,於是一番改革下來,這老師的頭銜,就多了幾分實際意義,其中太子少傅、太子少師、太子少保等名頭,都成了切切實實的太子師,當然,大部分是兼職、兼任。

只是據李懷所知,蕭庭並未有兼任,而是專職老師,只是平日裡頗為嚴厲,不假辭色,豈料眼下,卻是這幅著緊模樣。

那馮僧辯前來的訊息,一被傳進來,蕭庭的臉色,當即就有了變化,現在其人來了,眾人行禮,蕭庭卻是站的筆直,遙遙平視,並沒有上趕著行禮,等老人走得近了,他才上前兩步,行了平禮。

看著這一幕,李懷心裡的猜測,越發清晰起來,他又想起了之前離去的幾位老師,大部分都是兼職,因為有著其他職位兜底,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教授李懷的,可不止有蕭庭,這蕭庭乃是太子少傅,除此之外尚有太子少師、太子少保等,以及諸多零零散散的從屬職位,如今的南楚,太子之師有諸多名號,但其實沒有什麼文武分家的說法,三個職位的所有人,往往統籌兼顧,整體掌握太子的學習方向。

可其他人,都承受不住原本那位太子的荒唐和肆意,有些是被迫離去,有些則是避之唯恐不及,唯有這蕭庭,一直帶著,哪怕最近因為北伐之事,與太子近乎直接爭吵,甚至被當場威脅,也不過是拂袖而去,大氣一場,等李懷訊息傳出,就立刻回來了。

“蕭少傅,久違了。”馮僧辯見著蕭庭,拱手行禮,微微一笑,但並不多言,而是轉過來看向了懷,問道:“太醫說殿下有離魂之狀,可是真的?”

這話,雖有關心,但並無多少以下而侍上的味道。

李懷自是明白,這事對方地位很高,加上年齡資歷擺著,又是大族出身,是南朝第一品的人物。

另一方面,太子太傅等名頭,就和少字頭不同了,雖然也有實際教學之權,但本質還是加封、尊稱,不涉及具體的教學工作,卻到底是和太子有著名義上的聯絡,可以為太子制定一些學習方向上的定調,這老師的名頭,實至名歸,等於半父,當得起這般態度,卻也不能太過放肆。

李懷看著面前兩位“老師”表現,心頭的猜測,已然清晰下來,立刻就摸到了一點權爭的脈絡,對於日後南楚朝堂上的黨爭,有了新的判斷。

“蕭庭,日後也為三公之一,但時日不長,就被撤去,然後被原本那位末代皇帝貶斥嶺南,病死他鄉,只是這位卻和馮僧辯的侄子、兒子、學生不對付,沒想到從東宮這裡,就有苗頭了。”

他也不奇怪。

畢竟,對任何封建王朝來說,給太子當老師,都是個非同一般的位置,對於這些王朝來說,皇帝的意志對政策的延續和實施,具有難以想象的影響力,往往是人走政息。

但如能影響到太子的政治傾向,那麼毫無疑問就能在未來的政策實行上佔據先機,甚至有很多人,將對太子的影響,看做是政策實施的關鍵。

有鑑於此,太子老師的名頭和位置,對朝中的諸政治團體而言,具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可說到底,還是分人的。

想到這裡,李懷嘆息一聲。

“至少對於眼下這位太子,各方政治團體的期待度十分有限,也就是和其有姻親關係的後黨一系會天然支援,其他派系,都漸漸敬而遠之,甚至有很多人開始逐漸接觸其他皇室人選,這也是日後南楚崩亂的根源之一啊。”

這些資訊,這東宮藏書裡不會記載,但李懷在創作的時候,是做了功課的。

這本書和其他幾本書有些不同,其中一點,就是這本書有大綱。

李懷既然做了大綱,哪怕最後沒有寫完,但在創作的過程中,還是會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勢力劃分,這就必須要提前做好標籤,做好分類,否則連最後太監了,直接扔大綱都做不到。

正因如此,他也很清楚,目前自己這位南楚太子,是身處於一個什麼情況,由於太過肆意妄為,甚至對身邊的人都刻薄寡恩,太子的老師前前後後換了不知道多少,原本應該少師、少傅、少保三位相互制約的局面,也因此崩潰,只剩下一位太子少傅。

就這樣,還給氣得走了。

“寫書的時候只是一筆帶過,但如今看來,蕭庭明顯有著自己的政治主張,還和馮僧辯不同,只是其人現在畢竟無權,只能給太子施加影響,所以,即使面對一個坑貨,也得硬著頭皮繼續下去,還真是不容易啊!這心志,嘖嘖……”

想到此處,李懷不由敬佩起來,可不等他真有個什麼表示,外面又進來了一群人,帶來了個訊息,說是皇帝也來了!

“好嘛,連皇帝都給驚動了。”李懷這會倒是不怎麼驚慌,畢竟是做好了心理建設,再說了,他被皇帝給砸出了個好歹,真有個什麼狀況,也是皇帝老子心懷愧疚不是?

但緊跟著,那傳訊的內侍跑到魏振士身旁嘀咕兩句,那老太監神色微變,隨後小心瞥了屋中幾人一眼,踱步到李懷跟前,低語道:“同行的還有那高將軍的連襟,徐進徐將軍。”

李懷一聽,就品味過味來,下意識的看了蕭庭一眼。

方才這位老師才提到,那高將軍要北伐,好像是被自己給陷害了,這會其人連襟就和皇帝一起過來了,怕是又有頭疼事了。

一念至此,他面露難色,揉了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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