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賣了吧!”
“好了!好了!若你不想嫁就算了,也省得我煩心。”
簾兒說完,扶著門就要走,小雨卻慌了神,上前拉住簾兒,一疊聲道:“嫁!嫁!我當然要嫁。”
停了停,她又瞅了簾兒一眼,不放心補充問道:“你真的不會賣掉我吧!”
簾兒卻懶得理她,回頭對李驚雁笑道:“我要給新婦講一些新婚夜裡之事,驚雁若有興趣,不妨也坐下來聽聽。”
“我才不要聽呢!”李驚雁一扭身,跑出門去了。
簾兒見她走了,把門關上,盯著扭捏不安的小雨笑道:“你呢!要不要聽?”
小雨嘴巴微微一撅,“不就睡覺生孩子嗎?有什麼好聽的。”
且說李驚雁跑到院子裡,笑容立刻消失了,臉上露出悽苦之色,她抱膝坐在臺階上,呆望著天空的一輪清月,一顆晶瑩的淚珠不知不覺滑落到她白瓷一般的臉龐上,她只覺自己此時已是一無所有,連小雨也終於嫁人了,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離家萬里,卻無依無靠。
“爹爹!”
她低低地喊了一聲,淚珠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驚雁,想家了嗎?”
這時,一隻粗大而溫暖的手輕輕地扶在她柔弱的肩上,身後響起她熟悉而讓她夢縈迴繞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男人的魅力,李驚雁的身子象僵住一般,她猛地抓住那隻手,回身站了起來,月光下,李清微微笑著,眼睛裡充滿了無盡地溫柔,李驚雁彷彿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爆發,眼眶一下子紅了,她一頭撲進他懷裡,死命地抱住他的腰,象個孩子一般哀哀地痛哭起來,這一刻,就算是為了他去死,她也心甘情願。
“你怎麼可以說人家想通了就會回去!”她的柔弱的肩膀在他懷裡顫抖著,泣不成聲
“對不起!”
李清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低聲在她耳邊道歉
過了一會兒,李驚雁平靜下來,她想起今天是小雨的好日子,擦去眼淚,不好意思笑道:“若讓小雨看見了,又要說我搶她新婚,明天就不給我吃飯了。”
李清掏出手絹替她擦去下巴上的眼淚,微微笑道:“過些日子我要去一趟安西,我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李驚雁努力剋制住內心的欣喜,羞澀地點了點頭,一轉身,向自己房間跑去,跑到一半,她忽然停住腳步,回首痴痴看著他,半天,她才一字一句道:“李郎,我一點都不後悔!”
說完,她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雨的房間裡,那位準新娘正用兩個指頭塞住自己的耳朵,死命地搖頭,“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難為情死了。”
簾兒的臉也脹得通紅,她又有什麼經驗呢?可她是姐姐,有義不容辭的責任,扳她手臂半天也扳不下來,簾兒也有點乏了,心中暗暗忖道:“這種事情李郎比自己懂,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好了!我不講了,你這麼大的人了,也該自己懂的,我去將宋妹準備茶,等會兒我要喝你敬的茶。”
見簾兒出去了,小雨才從床上跳下來,嘴裡又嘟囔一句道:“不就是睡覺生孩子嗎?有什麼好講的。”
她轉身將床單拉拉直,想著公子今晚就要睡在這裡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澀,多年前在鮮于府侍侯他時,也替他鋪過床,沒想到多年以後自己終於要成為他的女人,她心中又是渴望可又有點害怕。
小雨起身照了照鏡子,用手給自己滾燙的臉降降溫,忽然她愣住了,頭髮還披在肩上,壓根就沒有梳好。
她不由驚叫一聲,“驚雁姐!”便摔門衝了出去。
納妾不象娶妻,沒有什麼必須的禮儀,所以古人有‘納妾不成禮’的說法,最主要的是妾要向正妻敬一杯茶,正妻接過喝了,便算承認她的身份。
李清娶小雨,過場也十分簡單,能省的都省了,這倒不是他因為是娶妾,而是他怕麻煩,當初娶簾兒的時候,六大程式,不是一樣什麼都沒有嗎?
當然花轎是要坐的,他不能什麼也不給小雨,還是老規矩,從後門出去,從前門進來;爆竹要放的,這是為驅邪避災;喜錢要發的,閤府上下,每人十貫,又拿出五百貫錢在街頭拋灑;
喜酒要喝的,在敦煌縣最大的酒樓裡擺了兩輪六十桌,宴請沙州百官、安西軍和豆盧軍軍官、還有社會名流,又殺豬宰羊,犒勞士兵。當然,洞房就不用鬧了。
此刻,大廳裡燈火通明,李清的親兵、丫鬟和一些老家人都聚在門口觀禮,兩邊的來賓椅上只坐著寥寥數人,如王昌齡、高適、張巡、李嗣業之類的熟人,也算是證婚人。
李清和小雨已經拜了天地,最後一環是小雨向正妻簾兒獻茶,司儀一聲高唱,“給正室獻茶!”
小雨在李驚雁的攙扶下,低眉順眼地端著一碗茶慢慢走到簾兒面前,兩人目光相碰,簾兒抿嘴一笑,卻不接,小雨狠狠瞪了她一眼,下面又暗暗踩了她一腳,眼光又變成央求。
簾兒這才微微一笑,接過了茶碗,象徵性地飲了一口,放在桌上,至此,禮儀結束,新人被送入側室。
簾兒疲憊地扶著椅背站起身來,對不放心看護著她的李驚雁笑道:“驚雁,要不然今晚你來和我一起睡吧!”
李驚雁點了點頭,挽著簾兒到她房裡去了。
夜很靜,所有的客人和家人都到酒樓喝喜酒去了,內宅裡新人的房內燈滅了,終於到了上床的時刻,忽然,喜帳內傳來一聲低低地驚叫:“你、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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