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圃回到南鄭,頗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此刻閻圃也從關羽的氣壓下回過神來,仔細思量自己此行,那關羽好大名頭,氣魄也實為驚人,只是卻傲慢無禮,這等人物,看似強盛,實則早晚要在這性格上吃虧,只是眼下,至少漢中沒辦法讓他吃虧。
想到此處,閻圃也有些無奈,只得先回太守府,將此行報知張魯。
議和失敗,出城作戰又吃虧,只能等著人家來攻,南鄭上下,均是一片低靡之氣。
“楊昂兵馬,何時可至?”張魯皺眉道。
他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收回來,那等於是將漢中除了南鄭之外的所有地盤拱手相讓,只剩下南鄭一座孤城又能守多久?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將楊昂派出去幫助馬超。
閻圃皺眉思索道:“師君,除了尋馬超之外,何不遣人去往許昌請求朝廷支援?”
朝廷?
眾人聞言不禁一怔,說是朝廷,但實際上就是曹操了,只是他們剛剛拍了楊昂去幫助馬超禍害西涼,朝廷會幫他們嗎?
“曹公如何肯助我等?”張魯不禁苦笑道。
“未必不肯!”閻圃斷然道:“劉備,梟雄也,此前無立足之地尚能幾度與曹公相抗,如今得了荊州之地,若讓其再得漢中,則益州早晚為其所吞併,曹公豈會坐視?”
楊松皺眉道:“但若引曹軍前來,便是退了皇叔,曹軍可會因此而退兵?”
請神容易送神難,就算曹操願意幫忙,擊退劉備,但曹操會就此離開?恐怕到時候曹軍順勢便將漢中給佔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閻圃躬身道:“師君,今時非同往日!如今西涼三輔之地已為曹公所得,襄陽亦盡在曹公手中,往南西川之地,已被劉備覬覦,如今我軍陷於曹劉二家夾縫之中,如何自保?臣以為,當此之時,當謀後路不可死守!”
什麼後路?
也就是考慮漢中丟失之後如何保命,一方諸侯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也能保得富貴。
楊松皺眉道:“既然如此,何不往投皇叔?”
張魯聞言冷哼一聲道:“竊國之賊,吾安能降他!?”
楊松聞言心中一凜,不敢再勸,心中知曉張魯這不是不願降劉備,而是因為劉備此刻的立場代表的是劉璋,若降劉備,也就等於向劉璋稱臣,那可是殺母之仇!
但問題是張魯不願降劉備,自家兄弟還在劉備手中,那楊任也未曾將自家兄弟救出,若真降了曹操,自己兄弟可就完了。
閻圃沉聲道:“只是遠水難救近火,曹公便是願意相助,恐也難及時趕到,我等卻需在曹公大軍趕到之前,守住漢中!”
此言一出,張魯等人頓時犯難了,劉備勢大,如今又不願議和,在劉備軍的猛攻下,別說等到曹操援軍,便是能不能等到楊昂大軍回來都是個問題。
便在此時,楊松突然出列,對著張魯躬身道:“師君,松願再度出使。”
“有何用處?”張魯嘆息道,閻圃出使被人家嚇了一通,再出使又有何意義?
“前翻是為議和,卑職前去,便以這三寸不爛之舌,為師君拖延些時日!”楊松躬身道:“若是能夠拖延幾日,也好讓楊昂大軍可儘快趕回!”
張魯聞言有些意動,他們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扭頭看向眾人,見眾人並無異議,當下點頭道:“也好,便有勞伯唸了。”
楊松對著張魯躬身一禮,而後便點了幾名親隨,再往劉毅大營而去。
這一次,有了上次的經驗,楊松直接在營外便讓親隨在外等候,自己則去往拜會關羽,但這一次,卻未能見到關羽。
“不知關將軍為何不見?”楊松看著眼前比自己年輕了許多的青年,皺眉問道。
“主公大軍已至,關將軍親自率兵前去接應,暫時無法接見,在下乃皇叔帳下匠作中郎將,兼任長沙、岳陽兩郡太守,如今關將軍不在,在下卻是可以做主,不知先生有何要事,可與在下詳述。”
匠作中郎將是個什麼職位,楊松不清楚,不過號稱中郎將,地位也不會太低,何況還兼任兩郡太守,這地位單拿出來比張魯都高,猶豫了一下,楊松突然噗嗵一聲跪倒在地。
劉毅連忙站起來,上前攙扶:“伯念先生這是何意?快快起來,使不得。”
“松久幕皇叔仁德之名,早有相投之意,只是故主恩重,不好擅離,如今故主欲投曹操,松心下不齒,是以詐稱出使,實則前來投奔,乞望將軍收留!”楊松卻是不起,叩首道。
“欲投曹軍?”劉毅心中一凜,忙問道:“曹軍已至漢中?”
“未曾!”楊松搖了搖頭,將張魯和閻圃的決議毫無錯漏的跟劉毅說了一遍,悽然道:“舍弟不知諸位將軍虎威,犯了那魏延將軍威嚴,如今松願去說降舍弟,同助皇叔匡扶漢室!”
劉毅聞言,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扶起了楊松道:“先生且先起來,此事我等從長計議,這樣,伯念先生且先回去。”
“在下是真心投效!”楊松以為劉毅不信,連忙拍胸脯保證道。
“我自是相信先生的!”劉毅笑道:“七日,我可做主請主公七日之內不攻打南鄭!也算讓伯念先生於張魯有個交代。”
“這……”楊松猶豫了一下,要來七天有什麼用?
劉毅笑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七日,已是在下極限。”
“不知先生欲教我做何事?”楊松不笨,很清楚劉毅給他開出這樣的條件,想必不單是讓自己跟劉璋有個交代。
“陽平關,設法獲得陽平關守關之權,此處於我軍有重要意義,若能拿下此關,便是曹操大軍趕來,也只能望關興嘆!”劉毅思索道:“我會叫人去助你守關,若楊柏大軍趕回,設法配合奪取其兵權,而後阻攔住那馬超。”
曹操能不能來不知道,但劉備的實際兵力,現在只有一萬五千,跟南鄭兵力差不多,但如果楊柏率軍回師,並引來了馬超,想要攻克南鄭就難了,如果能把這些人攔在陽平關之外,甚至奪得其兵權,那張魯就可以一點點來對付了,還可以利用張魯,不斷向劉璋索要兵馬錢糧。
“不知……”楊松猶豫了一下,詢問道:“先生欲派何人助我?”
“魏延。”劉毅看著楊松微笑道:“有此人相助,守住關城當是不難吧?”
魏延?
楊松聞言嘆了口氣,以前的話,他不知道魏延本事,但如今嗎,魏延之能,楊松有個大概的瞭解了,兩千破八千,靠著兩千多人,在楊任的圍攻下,守住沔陽數日之久,不說名聲,單論本事的話,整個漢中,恐怕無人能與之相抗。
“必不負將軍所託!”楊松嘆了口氣道,如今也由不得他了,自家兄弟還在人家手中,再說今日自己來這裡投降之事,若劉毅有心,將自己給賣了,張魯那裡都不可能放過他,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先生且回,今日主公當能抵達,我會請主公緩攻七日,希望伯念先生莫叫我失望!”劉毅臉上帶著微笑,語重心長的道。
七天後,劉備的主力人馬基本就到齊了,但自家這邊的虛實可不能叫楊松知道,此人可不是什麼好貨,鬼知道弄清楚自己這邊虛實之後,楊松會有什麼反應。
楊松只能跟劉毅一禮,帶著自己的隨從,告辭離去。
“先生,此人可信否?”楊松走後,關平和黃忠來到劉毅身邊,看著楊松離去的方向,皺眉問道。
這貨實在不像太能夠靠得住的樣子。
“至少眼下是可信的。”劉毅點頭道。
再不堪的人,總有些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對楊松來說,他那兄弟便是他要守護的東西,自己這邊再許些好處,不愁此人不幫忙,至於最後如何處置?
那是劉備的事情,他剛才也沒承諾任何事情。
“文長他……”關平疑惑的看向劉毅,魏延不是在沔陽嗎?
“我昨日已經書信讓他回來,沔陽已無大用,再說文長手中如今也只剩三百將士,倒不如回來去配合那楊松奪關,一座陽平關可抵十座沔陽!”劉毅笑道。
陽平關是漢中門戶,而沔陽只能算是距離南鄭不遠的小縣城,人口、資源、交通都無法與陽平關相比,沔陽被佔據,張魯或許不會在意,但若陽平關被奪的話,恐怕張魯自己也坐不住了。
“先生可是早就料到那張魯會派楊松前來?”黃忠好奇道。
我知道個屁!
劉毅心中腹誹道,他只是猜測張魯肯定會拖延時間,至於楊松?在今日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楊松和楊柏之間的關係,怎麼可能算到。
不過這話若說出來的話,有損自己的形象,所以劉毅只是做出高深莫測的態度,微笑著道:“不可說,不可說。”
黃忠和關平一臉欽佩的看著劉毅,黃忠笑道:“若此事能成,則南鄭可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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