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
水進小聲叫著,可憐巴巴的望向霍寶,要是身後有尾巴,都要搖起來。
霍寶很是無語。
方才主動提起“浪蕩兒”那一茬的是哪個?
這才剛了半個時辰,就後悔了?
要剛就剛到底啊!
倒是連累這自己也跟著“啪啪”打臉。
他瞪了水進一眼,卻是明白霍椿出現的用意。
不管霍洪、霍柏如何挑剔嫌棄,霍椿是樂意這門親事的,否則閨閣少女也不會主動來見外客。
閨閣女孩,能如此決斷,也是不容易。
再看水進,明顯是見色起意。
霍寶能說什麼?
他只能給自己尋了臺階,從少女手中接了食盤,道:“今年還沒吃過桂花糕,眼下倒是要嚐嚐姑母的手藝!”
一行人又回到堂上。
水進滿臉漲紅,垂著眼皮,幾分羞澀模樣,卻是有一下沒一下偷瞄給大家重新奉茶的少女。
霍洪、霍柏看在眼中,臉都黑了。
霍寶吃了桂花糕,看在眼中,略一沉吟,對霍椿道:“姑母,方才在院子裡聞到桂花香,這是家中的桂花?”
霍椿點點頭:“是,後院有一棵十幾齡的桂花樹,眼下正是盛期!”
“那可真好,我最愛吃桂花年糕……水大哥,你隨姑姑過去,幫我去摘些……”霍寶隨口道。
水進一愣,隨即立時起身,眼巴巴望向霍椿。
霍椿霞飛雙頰,微微頷首應了,帶了水進出去。
霍洪皺眉望向霍寶,面上已經帶了怒氣。
霍寶放下茶盞,正色道:“族叔祖不用著急,這門親事,不樂意就罷了!”
霍洪不由一怔。
霍柏在旁道:“我爹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霍寶直言道:“水大哥出身農門,年歲在這裡,如今又是領兵武將……若你們想要給姑母尋一個門當戶對計程車子為女婿,他確實入不得你們的眼!無需勉強,我爹想要聯姻……卻也沒有亂點鴛鴦譜的意思……”
霍洪的面色稍微轉好,卻依舊板著臉。
“水大哥是滁州軍元勳,與我情同兄弟,我爹視為子侄,無需妻之族妹拉攏!”霍寶輕聲道:“且水大哥軍功顯赫,潔身自好,到了如今這地位,還不納婢妾,親事並不難找……至於今天這一遭,一家女、百家求,叔祖、族叔只當是尋常相看就是……”
霍洪輕咳兩聲,臉色訕訕。
霍寶說了該說的,心中舒坦了。
霍洪先頭對水進的不假顏色,哪裡是給水進看得,也是給霍寶看的,明顯是對霍五插手兒女親事不滿。
之前他要是之前直接拒絕,那誰還會勉強他不成?
難道他們還指望誰低三下四來求娶?
霍柏心中嘆氣道:“我們知曉這門親事,族兄是為了提挈我們,才想著我們,只是這天下做父兄的,到了這一日,心裡都不痛快,倒是讓寶侄兒受了池魚之殃……”
霍寶看了這年輕的族叔一眼,極會說話了,一句話將前事抹了。
不說別的,只老爹那個護短脾氣,要是曉得今天自己跟著水進在這邊受氣,那霍洪父子再好的人品也等滾蛋。
霍五提這門親事,即便不是全因這個緣故,可是也確實有看好霍洪父子人品,提挈霍洪這一房的意思。
只霍寶還是強調道:“反正無需勉強,隨你們心意選擇就是,你們是姑母至親,無論如何,總是為了姑母好的!”
至於水進似乎看上霍椿,霍寶看在眼中,卻不覺得這是婚姻的絕對因素。
世上哪裡有那麼多“一見鍾情”?
更多的是“見色起意”。
這次見了霍椿如此,下次有了別的美貌女子,說不得也是如此。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水進回來,這次身邊沒有霍椿,跟著的是之前消失不見的霍瑞。
霍寶瞧了一眼,明白方才霍椿為什麼來的及時了,這是個“小耳報神”。
水進手中提了一個竹籃子,裡面是的滿滿一籃子鮮桂花,聲音也帶了蜜:“童兵的研修班初一就開了,瑞哥到時跟老虎、豹子多來太尉府耍……”
霍瑞走著小方步,小大人似的道:“嗯,我會常去給族伯請安!”
“好,好,五爺最歡喜晚輩了……太尉府的滁州御廚郭家的旁支,會一手宮廷菜,還會做京裡的點心,有道紅糖三角,是我最愛吃的,回頭你去吃……”
霍寶看著,只覺得辣眼睛。
水進還在那裡絮叨:“多讀書好,讀書識禮,這些日子我也隨著林先生讀書,還跟著五爺學兵法……我們帶兵領將,兵書總要通,可不好做個白字將軍,那不是讓人笑話?”
霍瑞點頭道:“大善,正是這個道理!”
霍寶翻了個白眼。
這哪裡是說給霍瑞聽,這明顯是說給霍洪父子聽的。
一是表明是霍家父子的親近,在太尉府能說上話。
二是有向學之心,不能說文武雙全,也是知曉兵書。
現在這樣了,剛才那個耍混蛋說自己是“浪蕩兒”的人呢?
不過瞧著水進這賣力孔雀開屏,霍寶就不跟著拖後腿。
反正話已經擺出來,霍洪樂意嫁女就嫁,不樂意就算,不用擺出一副不情不願模樣。
只是霍寶是長記性了,下次再也不摻和這操蛋的事。
之前霍寶說要走的話,如同風吹散,兩人留下午飯了。
霍寶能怎麼辦啊?
總不能為了面子,真的不給水進機會。
不知霍洪是想明白,還是如何,態度倒是迴轉不少。
霍柏這裡,也主動給水進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來。
水進不知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提起霍五,眼淚都出來:“論起來,我最早是跟著徒三爺,後來跟著五爺去濱江練兵……等到後來五爺與徒三爺分家,五爺就用五千人馬換了我留下……我水進,一田舍兒,何德何能,能頂五千人馬?當初滁州軍上下,加起來才兩萬多人……換了我自己,我都捨不得那五千人,五爺就捨得了……我水進沒別的能耐,不能像馬六爺那樣為五爺總理後勤,也不能像薛七爺那樣生財,就只有這一身力氣,像鄧爺、馮爺那樣衝鋒陷陣!”
霍洪聽著,不由動容。
他是舉人,也是通曉史書。
霍五眼下,有了金陵為根基,三面臨的是白衫軍勢力,一時半會兒不會與朝廷直接對上,這就給滁州軍留了發展的餘地。
水進是戰將,且是霍五親自提拔的心腹愛將。
他之前對兒子那番提挈自己的說辭還不以為然,眼下卻是覺得真是如此了。
別說是他們這一房,就是與霍五血脈更親近的二太爺那一房,也比不上水進的重要。
他們真要與水進結親,不是為霍五分憂,而是攀上滁州軍大將。
霍洪苦笑不已。
他並不想要如此,可兒女顯然有不同打算。
霍寶之前說了太多廢話,也跟霍洪父子表明了太尉府的立場,就不在多言。
飯桌之上,他就盯著那道桂花年糕使勁,吃了大半盤子。
桂花香甜,年糕軟糯,分量十足。
這位小姑母,還真是靈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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