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不滿,夏侯寧遠當即駁斥:
“人家就等著大兵團過去,好打我們個落花流水呢!不然我們如何會分出騎軍三個營繞後?崔分管,不懂軍事就不要亂說!”
“我確實不懂軍事,但白橫秋明顯只是突襲,看如今局勢就知道,他還是要去關西,既是突襲,不過是挨一下就走,哪來那麼多門道,還要包圍,還要設伏對付我們的大兵團?”崔玄臣狀若不解。
“你這人真的是……等下午舉手,看你的嘴能頂過來幾手?”夏侯寧遠本想好好解釋……畢竟,他作為單通海的親信大將,在幫中素來有穩重善戰的稱號,所領一營兵馬也算精銳,上下似乎也都認,卻幾乎每次大戰都落到箇中規中矩,往上最核心那批部隊輪不到他,往下原本不如他、比他晚的劉黑榥、黃俊漢,乃至於孟啖鬼等野路子、後進者卻居然屢屢砸出一片天來,如今雖然號稱穩重,居然也有些燎火了。
偏偏剛要發火,那邊自家老大哥單通海與竇立德不知何時已經踱步過來了,這才閉嘴。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爭出火來。”竇立德過來,也乾脆表了態。“我是這般覺得,不管河北大兵團有沒有起到效用,也不管河南渡河過來的幾個營有沒有起效用,也不要問有沒有張首席的軍令,李龍頭都不該轉身離開去徐州的!都該來河北的!”
原本只是頭領們相互爭論,現在竇立德這種真正的一方山頭大佬做了言語,許多人也都敢說話了:
“不錯,說破大天去,首席跟其他兄弟在拼命,你扔下他們去搶地盤……首席沒有在徐州殺人,已經是寬宏大度了!”
“放在以往幫派裡,這也是要直接弄死的。”
“我們是幫,是要剪除暴魏,安定天下的,是要黜擅天下之利者,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不是你們說的那個什麼幫派!”一直沒吭聲的小房房彥釋尋到破綻,終於也厲聲開口。“做事要講規矩。”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可要我說,不管怎麼樣,便是首席大度,便是按照規矩來,他今日也該主動認錯,然後聽憑發落,因為河北的兄弟是在拼命的。”竇立德居然不氣,只是為對方做分析。“你們看看小周頭領,現在還站不起來,其餘死傷的兄弟那麼多,各郡損失也那麼大,難道還不許他們撒個氣?咱們河南的兄弟要拿穩立場。”
房彥釋手足無力,啞口無言。
“其實,我大約能看出來,首席還是想保李公性命的,但大家怨氣都很重,而且可惜,白總管也不在,否則大頭領們那一層還能有些說法。”竇立德見說倒對方,卻又沒有乘勝追擊,反過來上前安慰這幾位清河老鄉,李樞舊人。
“白總管那裡有訊息嗎?”單通海忽然開口,正色來問。
“確定是飄到東夷了……有些走海線的兄弟們都說,肯定是青帝爺爺做的局面。”二魯中的大魯趕緊做答。
“青帝爺為什麼做這種事?那可是我們五六個營外加所有水師!”單通海只覺得荒唐。“只是遇到海風吧!”
“那誰知道?”
“東夷怎麼說?”
“東夷人……不知道,現在只曉得登州那邊飄到了東夷,一萬多人,那麼多船根本沒法遮掩,別的都不知道。”
“這算什麼事啊?怨都不知道怨誰?怨青帝爺?”聽到這裡眾人都無奈起來。
“也沒必要怨,沒耽誤事。”有人安慰。
“怎麼不耽誤事?現在江都兵變了那些人肯定要回東都,登州這一萬多人要起大作用的……說句不好聽的,若不是白總管被飄走了,她才是最適合的徐州行臺龍頭,如何能讓杜破陣得了這個大便宜?”張金樹終於回到議論中,卻氣得跺腳。
“說起杜破陣……二弟知道嗎?我聽人說,徐州那邊若非是首席去得快,李樞要被淮右盟跟我們自家的一些人給聯手做了,根本沒機會留性命到今日。”落在外面的翟寬忽然低聲來問自家兄弟。
“首席早猜到了,當日才那般匆匆走了一遭徐州。”翟謙似乎真有資訊。
“怎麼說?”
“當日大兵團沒趕得及,只是魏公他們、北面援軍、河南援軍、突圍主力聚攏了半搭子人,稍作安穩而已,當晚首席便說,李龍頭這般行事,是自尋死路,他不能讓幫正經的龍頭死在外人手裡,所以才要匆匆離開河北去尋人……”翟謙蹙眉道。
“若是這般說,李樞也該死,河北這麼多事,登州也出了事,馬上江都也出事……哪個不要用盡全身力氣來做?偏他惹事!”翟寬這個時候倒是有些居高臨下了。
各處正亂著呢,那邊單通海和竇立德直接入內去了,翟謙也匆匆跟上。
須臾片刻,角門內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接著閃出來一個大家都有些陌生的高大漢子,卻隻立在門前朝眾人一拱手,眾人曉得這便是秦寶,亂糟糟的拱手回禮,而只是一回禮之後,不知為何,原本亂成一團的院內立即秩序井然起來,所有人都不再言語,而且所有人也都站了起來,並往角門那裡蜂擁了上去。
“你們起這麼早,都不累嗎?”單通海、竇立德、翟謙幾人先有些面色古怪的魚貫而出,然後張行便跟著走了出來,身後則是正在想什麼的李定。“早飯用了嗎?”
“大家過來,正是要請首席一起去用廊下餐!”張金樹伸手一指。
其餘人也都附和,幾乎人人帶笑,一時間氣氛好到了極致。
“好,同去。”張行立即贊同,然後回頭喊角門內還拖著的一人。“李龍頭,咱們同去。”
隨即,一人在賈潤士的陪同下從角門內走了出來,臉有點黃,卻沒有多餘表情,正是隨張行從徐州折返的濟陰行臺軍政總指揮,幫內龍頭李樞,而不是大家以為的魏玄定。
外面的一眾頭領,好像憑空卡了一下一般,然後又恢復了之前的氣氛,晚春怡人的早晨,眾人一起樂呵呵的簇擁著張首席和兩位李龍頭去吃廊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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