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樣了。”張行輕描澹寫。
“若是這裡也分崩離析了呢?”
“那這裡也是一樣,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之後呢?分崩離析之後呢?”雄伯南催促不及。“總要做些什麼吧?”
“之後,之後我們這些人,沒有分崩離析的,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就重新來過!”張行依舊輕描澹寫。“若天下只是白橫秋、曹徹、薛常雄、羅術之流,這天下便該由我們來梳一梳,加些正道進去……歸根到底,他們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雄伯南不由大笑。
同時同刻,十里之外,太原-武安大營中軍處,火盆之側,棋盤之前,白橫秋撫掌大笑:“段公輸了!”
段威低頭看了許久,勐地將棋盤掀掉,引起一片譁然,而堂堂大宗師境界的白橫秋居然沒有阻攔。
“今日是白公輸了!”掀翻棋盤後,段威昂然來對。
棋盤前的空地上,之前來圍觀的七八位大人物面面相覷,便是李定都忍不住挑了下眉毛……無他,段威這可是話裡有話。
“段公著相了。”白橫秋面色不變,坦然笑道。“圍棋之術,最忌諱的便是眼睛盯著一時的邊角死活,忽略了全域性,勝負是要看全域性的,要最終計數。”
“沒錯,沒錯。”段威也笑了。“說的好,說的好……河北這裡敗了就敗了,關西還是穩的,有了關西,退了巫族,拿下巴蜀,佔住東都,河北這裡到時候只是一塊肉。”
“話不是這麼說的。”白橫秋依舊含笑。“河北這裡,最起碼當面之敵我是不準備放掉的,而且勝算篤定。”
“有今日之戰篤定嗎?”段威也微微斂容,但戲謔之態不減。
“有……”白橫秋沒有猶豫。“今日主要是沒想到張三那廝得了伏龍印,又有些河北本地的地氣支援,天然剋制於我,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是我失誤了。但也就是如此了,這種事情不大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現在的情況是,一旦他們嘗試逃離、突圍,便不能成大陣,而沒有大陣,便是伏龍印在手也無法與我對抗,也就是一敗塗地了。”
“真到那時候,東都兵馬斷不會隔岸坐觀他們逃竄,肯定會隔河死死頂住。”段威正色道。“但若是他們堅定不動,死守到底呢?”
白橫秋大笑,扭頭去看李定:“李四郎,你來說。”
李定束手而立,對著自己恩主恭敬異常:“回稟段公,幫應該是行軍途中得到情報,然後忽然決定停在此地就地抵抗的,所以只有兩三日的時間轉運物資……我估計,大營的軍糧不足半月。”
“嘖!”段威當即醒悟。“那我們只要看住他們,等薛大將軍一起來到,然後待他們突圍,便一舉殲滅?”
“照理說是該如此,但對張三這廝不可以常理度之。”白橫秋搖頭不止。“段公,我們不能留手了!”
“哦?“
“我希望東都兵馬能夠分兵掃蕩軍核心領地,最好是能隔斷他們援軍從平原過來的路線。”白橫秋懇切來言。“這邊只要留個四五千起個警哨、隔河頂住的作用便可……接下來,我也會將營地往前修,待薛大將軍跟西北路的兵馬來,咱們真正圍個水洩不通。”
“薛公還有幾日?”段威認真來問。
“看他速度了,快了三日,慢了得四五日吧?”
“西北路是什麼兵嗎?”
“趙郡、襄國郡、常山郡三郡人馬,加一起怎麼也得兩萬多人,馮無佚老馮打頭的。”
“原來如此。”
“不只是東都兵馬分兵出去,等他們到了,大家圍起來,然後統一分兵,一面去攻城略地,一面去消滅賊外圍的軍事力量,內壓外解,我信張三和徐世英這些萬里挑一的豪傑能堅持,但不信賊整個一群烏合之眾能撐得住!但要賊解體分裂,便是最終身後告急,匆匆走了,也算是達到目的,不虛此行了。”白橫秋言辭愈發懇切。
段威連連頷首,復又搖頭不止:“白公啊白公,你若一開始像這般將大家安排妥當,莫說別的,只今日一起併肩子去打,又如何會被逼退回來呢?”
“便是你們今日來打,也過不去的,還有個雄伯南,伍驚風、徐師仁、徐世英也都厲害。”白橫秋正色道。
“那得等薛公到了?”
“不錯,薛公一到,還有懷通公,再一起來攻。”白橫秋儼然早有打算。“不止是軍事,還要招降、離間、用謀……外面的賊無論誰降,只要舉城,舉兵,皆可納。便是這裡,如徐師仁曾為段公舊部、幾位將軍同僚,如何不可招納?還有伍驚風、周行範,這兩人只與曹氏有仇,與賊不是一路人,也可一試。這些人只要過來,再帶些兵,大陣說不得便立不起來了。”
段威依舊連連頷首,這次卻沒有搖頭:“如此,也算是盡心盡力了……白公說得對,賊最大的問題就是良莠不齊,有如張三、雄伯南、徐世英這樣俊才,也有不少盜匪、農夫、商賈、豪強,容易搖擺。”
白橫秋見到對方終於認可,也點了下頭:“不錯,陳斌心胸狹窄,魏玄定憤世嫉俗,竇立德草莽無知,李樞自以為是,其餘更皆可笑……皆不足一論。”
說句真心話,別看他白橫秋如何泰然自若,勝負不動於色的,但今晚上把人家段威請過來,任由人家摔了棋盤,還要腆著臉說清楚後續計劃,請對方配合,本身其實就是在低三下四求人辦事。
就是打了敗仗,在這裡求援呢!
不糟心就怪了。
另一邊段威思索完畢,終於覺得無話可說,眼睛一瞥,看到一人,不由心中微動,主動來問:“李四郎!”
“段公。“李定面對自己多年老上司加恩主,依然是姿態謙恭。
“你是用兵的大才,你有什麼補充的嗎?”段威認真來問。
“有。”李定想了一下,立即看向了白橫秋。“白公,張三隻有半月糧,可我們這麼多兵,估計最後聚在一起十多萬,後勤糧草怎麼辦?”
白橫秋被問的一愣,旋即來笑:“不是剛剛開了黎陽倉,周圍到處都是糧秣嗎?”
李定也笑了下:“白公的意思是,縱兵劫掠?”
白橫秋本想點頭,但忽然醒悟:“李四郎是擔心我們走了,你壓不住?”
“若失了人心,我必然不是張三對手。”李定立即點頭。“但恕我直言,我更擔心沒等我來接手,我們就要因為失了人心被張三那廝操弄起來,當場便要吃大虧。”
白橫秋不以為然:“照你的意思,是要從黎陽倉剩餘糧秣裡轉運了?但轉運也要就地徵發民夫吧?”
李定默不作聲,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周圍白立本、孫順德等人若不是今日吃盡了苦頭,早就嘲諷起來了。
倒是竇琦,認真來言:“不得不防,河北人對我們還是疑懼的,不然張行也不會在河北發展這麼快。”
“我有個主意。”段威突然開口。“讓武陽郡去轉運糧食便是,讓元寶存去做,他不是朝廷官員嗎?我是兵部尚書,下個正經文書給他,讓他轉運,咱們不管!”
反正總得有河北人來幹這個活,或者出這個東西……不止白橫秋、李定、竇琦幾人一起這麼想,但面對是段威,白橫秋有求於他,李定是人家拔擢的,誰會說出口呢?
一時間,幾人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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