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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浮馬行(15)(2合1還賬)(2/3)

作者:榴彈怕水
br/>原來,東面忽然間戰鼓隆隆,一面奇怪的金色青蛙旗幟赫然出現在遠方視野中,儼然是有不知死活的東夷人貪功冒進,不等大隊,自行追了上來。

“是一面副旗,不是主將,最多是東夷國主的一個侄子,可惜了。”於叔文咬牙切齒,直接率家將私兵打馬而去,直往對方旗下,儼然是準備突襲斬首。

當他靠近對方大約兩三百步後,更施展真氣,從馬上騰空,一躍而起,身後家將也隨之齊齊散出真氣,奮力一揮,藉著這股真氣,於叔文持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巨大的水墨色痕跡,然後重重落下,準確的砸向了那面旗幟。

但就在他即將得手的時候,一股簡直如龍吟一般的聲響陡然在戰場上響起,繼而一團青綠色的長生真氣自東面滾滾而來,反過來將於叔文那道已經很誇張的弱水真氣給輕易打散。

於叔文字人,也在半空中吃了一跌,當場翻落在地。

這一幕,引得魏軍更加不顧一切的逃散,便是剛剛結陣借出真氣的少部分親兵、精銳也徹底失措。

當然,宗師不是那麼容易死的,於叔文不可能捱了遠離本塔的酈子期一擊便徹底玩完,其人即刻再度藉助一股弱水真氣嘗試騰起……只不過,那股龐大長生真氣也沒有放手的意思,乃是繼續居高臨下的壓了下來。

兩者不斷交手,動靜極大,但於叔文明顯處於劣勢。

而大約雙方各自引真氣往來十餘回後,天空中忽然一道金光閃過,遠遠飛來,直接刺破了堆滿了青綠色與墨色的半個天空,硬生生為墨色的真氣奪了三分空隙,使得後者順著青綠色真氣的側下方成功湧出脫戰。

更出乎意料的時,那金色光芒在堂堂大宗師的真氣團中切過之後,居然無恙,乃是繼續飛騰,落到他處。

“好俊的功夫!”

半空中,酈子期的聲音依舊磅礴。“是趙將軍嗎?摩雲金翅大鵬名不虛傳!”

話音剛落,又一道金光飛來,速度、色彩都不如前一道,然後迎上那股長生真氣,奮力一刺,卻居然沒有刺破,反而跌回。

“也很不錯了。”酈子期大為感慨。“中原真是人才輩出……人才輩出!”

且說,大概是心知肚明,於叔文也好,後來援助的兩名凝丹-成丹高手也好,都知道,自己其實是一敗塗地,所以都沒有吭聲。

但是,大魏這邊三人沒有吭聲,卻不耽誤有人在長生真氣下方破口大罵出來:

“酈子期……你到底是想救我,還是想趁機殺我?此戰之後,我王元德一定在王上面前彈劾於你!”

長生真氣明顯一淡,但酈子期並未吭聲。

然而,金蛙旗下那人絲毫沒有就此收斂,聲音反而愈加憤恨:“我一人死了倒無妨……只是今日一戰,這幾人加一起也不是你對手,大軍又早已經士氣跌落到這種地步,你卻強要我們堅壁清野,棄城棄地,到底藏了什麼心思?是不是因為前年戰後,這幾州之地都與了我們王氏子弟?”

酈子期終於發聲,卻也在強壓怒氣:“王將軍想多了!”

藉此機會,一黑兩金,三道光點,早已經迅速後撤,暫時回到了小丘那裡。

且說,能御氣而飛的,最少是凝丹以上的高手,全天下不過千把人,其中註定又有很多人分散在幫會、門派、文官、特務、地方體系裡,放在軍中,有一個算一個,總得是個中郎將……所以,出現兩道金光後,司馬長纓便有些認真起來,卻還只以為是幾位中郎將中個有講良心的,不顧大宗師之威,主動來救,著實難得。

而此時,看清楚這三人後,他卻嘴唇哆嗦起來——無他,多出來那一位正是一位中郎將,而且非常熟悉,乃是他司馬長纓的至親之一,之前出差半趟,本該折返回到御前的司馬正。

“祖父大人!”

司馬正面色蒼白,甫一落地便驚惶來問。“如何就這般敗了?”

司馬長纓欲言又止,只能在馬上微笑:“你怎麼回來了?”

司馬正黯然一時:“此番求這個差事,就是偷聽到一個有智計的熟人在後方說,前方必敗,所以才過來看看局勢,也看看父祖……那日回去後,路上越想越放心不下祖父,便回頭再尋,卻發現祖父與父親已經分兵,然後趕緊過來,卻不料已經兵敗如山倒。”

“來的正好。”不等司馬長纓介面,於叔文便插話進來。“眼下兵敗如山倒,等後方東夷四軍主力與軍中高手畢至,咱們想走也走不了……我剛剛交手,察覺的清楚,酈子期本人應該是受了什麼暗傷,或者勞累過度,並不能追索我們……咱們趕緊一起走,司馬二龍當前,趙將軍掠側,我與司馬相公帶精銳私兵在下方打馬而行,一路衝回去。”

一旁的趙光跺了跺腳,指著周圍徹底失序的敗兵:“可這般回去,幾乎相當於全軍覆沒,到時候怎麼跟聖人交代?!”

司馬正也是黯然。

然而,司馬長纓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遠處反而散開的那股真氣,卻又當場嘆氣:“於將軍,你記得幾日前我的言語嗎?”

於叔文莫名其妙:“什麼言語?此時什麼言語?還不走?”

“當日我笑你,只顧自己功業,不顧其他人……你以為我是說你不顧其他將軍。”說著,司馬長纓以手指向了周圍狼狽逃竄,失控踩踏的敗兵。“但其實,我當時是想問,於將軍想過他們嗎?當日你是不是早料到八成如此,還要一意進軍?”

“慈不掌兵!”於叔文怔了一下,然後即刻昂然回覆。“司馬相公,你也是出將入相的,怎麼年紀一大,反而這般迂腐起來?這種局勢,有兩成已經是頂好的了,就該賭一賭!”

“若不是這般迂腐起來,怎麼可能出將入相?”司馬長纓在馬上認真答道。“就是因為懂得不能只顧自己,要考慮上上下下,我才能出將入相,而你卻在如日中天時,被扔到了北荒鎮守……”

於叔文怔了一怔,然後於亂軍中死死盯住了身前的老者,彷彿第一次認識對方一般:“司馬相公,便是你說的有道理,可這一次沒把下面人的性命當性命的難道只是我呢?逼迫士卒帶六十日糧食的不是你?逼迫我們進軍卻不過落龍灘,難道不是陛下?”

“所以,咱們都要付出代價。”司馬長纓同樣盯著對方認真以對。“我做了錯事,我來償,你便是逃回去,也要償……你信不信,便是聖人也遲早要還回來!”

於叔文目瞪口呆,終究只是拂袖,然後打馬率本部親兵而走,趙光也覺得莫名其妙,直接抽身往自家亂軍陣中飛去。

而司馬長纓卻看向了似乎醒悟過來什麼的次孫:“阿正……你是不是知道那晚上的事情了?你尋白有思問的嗎?”

司馬正心亂如麻,只能胡亂點頭。

“知道就知道,對不住,當祖父的沒能給你立個好榜樣。”司馬長纓懇切交代。“不過今日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還是走吧!其實今日你不來,我也要用自家的性命給你父子掙出個結果的,真要是祖孫三代都回去了,我又是諸將之首,依著那位聖人,是不會放過我們全家的;你來了,我更要如此,方好在你面前不失了為人祖父體面……”

司馬正大慟,便上前把住了馬韁,然後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司馬長纓就在馬上握住自己孫子手來說。“你是想說,若是非要死一人才能免全家罪過,不如你來死……說句不好聽的,你還不夠格……甚至你爹都不夠!那晚上之後,雖然接著聖人的勢頭躲過了半年,但等他醒悟過來,還是要忌諱過來的,我不死不行!”

司馬正徹底失態,淚流滿面。

“好了。”司馬長纓翻身下馬,繼續握住對方雙手,然後吩咐左右。“你們的運氣,這次可以隨阿正回去!我年紀大了,你們替我扶他上馬。”

那些親兵、家將,聞言如蒙大赦,卻又立即上前,推搡拉拽,將司馬正扶上馬匹。司馬正有心發力阻止,但一則心中曉得自己祖父的道理,二則自己祖父主動自手中發真氣來制自己,情緒不穩之下,一時間也不敢擅自發力,以免誤傷……居然真被那些家將給扶上了馬。

而司馬長纓此時握著手抬頭去看自己孫子,不知為何,經歷了那晚那種事情都沒有當眾失態的他,此時居然也一時鼻酸,落下淚來:

“正兒……當年先帝滅東齊、南陳,天下幾乎一統,我只以為天下要歸於太平,司馬氏也要做個大大的長久傳承,再加上你天賦異稟,所以一心一意教導你做個忠臣孝子,你爹和你叔叔混賬,我更是收斂習氣,專門與你做榜樣……結果事到如今,局勢敗壞,祖父我也只能重新做個壞人,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讓你也學壞……而今日事,咱們祖孫不妨做個約定,我給你做個最後的榜樣,你將來心裡卻存一分轉換的空隙,凡事盡力而為就行……好也不好?”

說到最後,幾乎是在懇求了。

另一邊,話停到了這個份上,加上終究是將門,自幼受過生死教育,司馬正也只能涕淚交加,就在馬上頷首。

只是一頷首而已,司馬長纓便鬆開手來,怔怔看著一群家將私兵簇擁著自己家族的希望,也是曾經自己對家族最光明正大一面的寄託,速速順著敗軍西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位大魏相公方才回首,相顧來到自己身後的簡甲老者:

“讓酈大都督看笑話了。”

“憐子如何不丈夫?”簡甲老者,也就是東夷大都督酈子期了,負手而立,面色嚴肅。“閣下祖孫這般人物,若生在我們東島,足可讓我死而無憾。”

“奸佞之臣,不足為道,但我孫兒,你們東夷還不配。”司馬長纓同樣認真回覆。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閣下在東國,必與我一般為國之臂膀。”酈子期依然認真。“便是你這個孫兒,雖有些門道,但眼看天下大亂,生在我們東國,也未必沒有大展宏圖的可能……”

“說這些無用。”司馬長纓拱手一禮。“請大都督看在我默契有加的份上,即刻殺我,然後函首至登州……我子我孫,若藉此得保全,於東國也是有好處的。”

酈子期重重頷首,只是一揮袖,一股長生真氣便如綠色煙霧一般將身前人籠罩……但片刻後,還是有幾滴血,濺射出來,落到了酈大都督乾淨的衣袖上。

七日後,落龍灘東側諸軍先頭三軍大敗,司馬長纓戰死,其餘五軍狼狽而逃的訊息傳到了御前,痛哭流涕的司馬正請求領一軍逆迎接應。

聖人則猶豫一時。

見此情形,小張相公當場提出了否決議案:“此時前線盡喪,若再發一軍,再丟一軍,豈不荒唐?與之相比,聖人安危為上,當聚全軍,請移駕登州。”

這個議案得到了聖人的點頭,也引得所有人側目,卻無一人再多言。

而得到訊息後,御駕所在後軍大營,登時失控,民夫、士卒當時便逃竄無度。

聖駕啟行,剛剛走了半日,便也徹底失序,宮女、內侍皆失佇列,民夫拋棄輜重,兵馬零散脫道,甚至有大膽軍士於偏路劫掠同列、強暴宮女。

傍晚時分,回到之前路上設定的營寨,秩序方才勉強恢復。

“我爹該如何?我爹該如何?”

剛一回到之前的營寨,周行範便徑直來尋來戰兒,滿目通紅,當場質問。“張含狗賊說不救,伯父便不救了嗎?為何一言不發?”

來戰兒滿臉通紅:“便是想救,又如何救?你爹走得是水路,直趨首川口……”

“伯父何必自欺欺人?”周行範破口質詢。“只要這邊能多拖住一兩日,我爹在南路是不是就多幾分生路?還不是那個聖人貪生怕死?!張含那狗賊只是……”

話音未落,來戰兒伸手趕緊捂住了對方嘴,宛如大人按住小孩一般,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真氣也速速隔絕了周邊。

原來,來戰兒心中也亂,遇到侄子來質詢,居然忘了防範。

而來戰兒所在營寨,乃是理論上的中軍次寨,周圍頗多軍官,何況眼下這般混亂?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可真就性命不保了。

但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周行範破口一罵,帳外確實有一群正在生火的中低層內侍、官吏清楚聽到,然後愕然失色。

當然,其中大部分人都繼續佯做未聞,只是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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