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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二章 義結金蘭(1/2)

作者:沙漠
在座諸人都是詫異,面面相覷。

大家都知道這位塔都打生下來骨子裡就帶著傲氣,是個心高氣傲之人。

他能騎善射,而且大單于一直都是將他當做繼承人培養,自幼也是讀書,更是拜過東林汗為師,學習行軍佈陣。

塔都也是個天資聰慧之人,再加上確實用心上進,所以深得大單于喜愛,部族上下對這位塔都其實也充滿了期待。

也正因為個人的能力十分優秀,再加上流淌著錫勒王族血脈,所以滿是傲氣,除了敬畏大單于,對東林汗還能有敬意,其他人卻是很難入他之眼。

所以塔都向秦逍跪下,主動拜師,著實讓大家感到意外。

不過在座諸人中,少不得精明之輩,很快就明白其中的玄妙。

塔都的性情且不說,雖然秦逍的地位肯定比一個草原部族的塔都要高得多,但塔都的年紀比秦逍要大上三四歲,讓塔都向一位年紀比自己還小的青年拜師,塔都骨子裡根本不可能願意。

但塔都終究還是下跪拜師,從塔都頗有些僵硬的語氣可以判斷,這當然不會是塔都本人的意願。

有人已經可以斷定,塔都這樣做,肯定是大單于的意思。

今日大單于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就是要拋棄遼東軍,轉與龍銳軍達成友好的關係。

那份供詞的內容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向秦大將軍展現了十足的誠意。

但是大家都知道,即使步六達真的與龍銳軍結成友好的關係,但卻依然存在著一個極大的問題。

錫勒三部之中,真羽部可是最早與龍銳軍達成絲馬貿易,誰都知道,絲馬貿易的達成,實際上就是真羽部與龍銳軍形成了盟友的關係,所以在錫勒三部之中,真羽部與龍銳軍的關係當然是十分親密。

雖然大家並不知道秦逍與攣鞮可敦私交十分親密,但是這次秦大將軍跟隨賀骨使團一同前來,就足以證明賀骨部與秦將軍的關係也是不淺。

錫勒三部,真羽和賀骨都已經與秦逍有了極為密切的關係,步六達在這一點上肯定是處於下風。

一旦有朝一日,龍銳軍徹底吞掉遼東軍,掌握了東北四郡的控制權,那麼周邊諸勢力的利益就直接與龍銳軍相掛鉤。

到時候步六達在漠東的利益爭奪中,明顯就會落後於更早與秦大將軍擁有良好關係的真羽和賀骨。

大單于目光長遠,大家還只是在考慮與龍銳軍初步的關係之時,大單于卻已經想到了更遙遠的未來。

安排塔都拜秦逍為師,這當然是一招妙棋。

秦大將軍此行前來步六達,目的顯然與大單于一致,也是希望能與步六達確立友好的關係,所以塔都當眾拜師,秦逍當然不可能拒絕。

只要大將軍收下了塔都,那麼兩人就有了師徒之名。

這一層關係,就足以拉近龍銳軍與步六達的距離,日後錫勒三部即使有利益之爭,塔都與大將軍有了師徒的名分,那麼龍銳軍自然不好去偏袒真羽或者賀骨。

看明白這一點的不少步六達頭領和官員都是心中喝彩,暗想還是大單于睿智,竟然能想出這樣一招妙棋。

秦逍當然也是瞬間看出這其中的玄妙。

其實對此他還真無所謂。

他的目的是切斷遼東軍的外援,讓步六達這條臂膀再不為遼東軍所用。

此行目的顯然已經達成,而付出的代價卻只是要收塔都為徒,即使他知道這是大單于有意安排,卻並不反感這樣的做法,甚至覺得這算不得代價,而是對雙方都有益處。

如果與塔都有了師徒的關係,以後錫勒三部之爭固然不好偏袒另外兩部,但也正因為這層關係,也可以確保步六達會與龍銳軍更加靠近,對龍銳軍的戰略有利無害。

實際上草原三部之爭,秦逍還真沒有想過偏向任何一方。

秦逍與烏晴汗和攣鞮可敦同樣都有著極為親密的關係,但秦逍公私分明,很清晰地明白,私交是私交,那是萬萬不能因私廢公。

僅漠東諸部而言,對大唐最有利的局面,就是錫勒三部互相制衡,誰都奈何不了誰,三足鼎立,沒有任何一部可以統一漠東,如此態勢才會對大唐有利無害。

實際上遼東軍扶持步六達打壓真羽部,在策略上沒有任何問題,對遼東軍的這項策略,秦逍骨子裡還是十分認同。

秦逍當然也不可能允許漠東出現一個統一的強大政權,這對大唐的威脅必將十分巨大,所以分化制衡是對草原諸部長期的策略,無論東北是由誰來坐鎮,對草原的這種策略都不會改變。

不過秦逍察言觀色本事自然是了得,雖然塔都看似很恭敬,但他從塔都的語氣上完全可以感覺得到對方對此事的不痛快。

大單于在此之前安排塔都拜師,肯定也是向塔都道明瞭其中的利害,塔都雖然無法接受向一位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年輕人跪下拜師,但是為了部族的利益,終究還是勉為其難,當眾向秦逍跪了下來。

秦逍對塔都能夠顧全大局的態度頗為讚賞,也知道這師徒關係其實談不上任何實質性,只是一種政治手腕而已,如果真的接受了與塔都的師徒關係,固然會對龍銳軍與步六達的關係有好處,但實際上對塔都與自己的個人關係反倒並無益處。

他只是一瞬間,便想到了應對之策,親自走上前,扶起塔都,表示不必與塔都結為師徒關係,卻可以結拜為兄弟。

秦逍這話一說出,大家都感驚訝,就連大單于也是很意外。

畢竟步六達章雖然是塔都,在步六達的地位極高,可是與秦逍相比,還是遠遠不如。

秦逍不但是大唐侯爵,而且擁有冠軍大將軍的身份,僅此兩點,便是大單于也是位居其下,更不必提只是塔都身份的步六達章。

塔都拜秦逍為師,也還說得過去,但與秦大將軍結為兄弟,那肯定是高攀。

可秦逍竟然並沒有任何架子,不在意身份,主動要與塔都結拜為兄弟,這著實讓眾人大感意外,隨即卻也都是大為讚歎,心想這位大將軍當真是心胸寬闊,氣量實在是令人欽佩。

塔都本是低著頭,一聽秦逍之言,抬起頭來,顯出愕然之色。

“大將軍,你......你要與我結為兄弟?”塔都愕然道。

秦逍點頭,握住塔都的手,含笑道:“我與塔都年紀相仿,你應該還大我幾次,如果塔都願意,咱們現在就結為兄弟,讓大家做個見證。”向眾人道:“大家幫忙作證如何?”

“好!”東林汗卻是一拍手,笑道:“大將軍與塔都結為兄弟,榮辱與共,我們就都是見證人。”吩咐道:“來人,設案!”

其實結義兄弟在草原上也是一種風俗,如果志趣相投互相欣賞,雙方義結金蘭也是常有的事情。

草原人對此卻是十分重視,一旦結為兄弟,可說是互相信任,有難同當,背棄結義兄弟的行徑在草原上是最卑劣的行為,遭受所有人的唾棄。

東林汗見得秦逍願意與塔都義結金蘭,當然知道其中的玄妙,率先叫好。

大單于回過神來,卻是輕撫長鬚,看著秦逍,微微頷首,深邃的眼眸之中滿是讚賞之色。

早有人按照東林汗吩咐,就在帳外設下了案臺。

義結金蘭在草原上是一個極為莊嚴的事情,但儀式從來都不會很隆重,因為在錫勒人看來,這種事情如果大張旗鼓,反倒有些虛偽,違背了結義的本心。

所以即使是秦逍和塔都這兩人的身份非同尋常,但儀式卻也還是按照草原的傳統,十分簡單。

眾人都是出了大帳,在大單于的帶領下,目睹兩位青年才俊按照草原的習俗進行結拜儀式。

這時候大家卻都是看到,塔都的神情顯然變得歡喜起來,而且看秦逍的眼神明顯帶著欣賞和欽佩。

這種眼神很少在塔都眼中看到。

有人心中清楚,塔都今日有些無奈向秦逍拜師,但秦逍卻選擇了義結金蘭的方式,這可是給足了塔都天大的面子。

塔都雖然心高氣傲,卻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秦逍心胸寬廣,不在意身份,給了他如此天大的顏面,他心中又如何不感激。他心中清楚,如果換做自己是大將軍,就未必放的下身段。

是以打心裡對秦逍的豁達感到讚歎。

儀式並不複雜,東林汗親自主持儀式,待得禮畢,塔都卻已經向秦逍一躬身,橫臂行禮道:“步六達章見過大哥,自今而後,願與大哥共患難。如果大哥有危難,步六達章必將是第一個趕到你身邊的人!”

秦逍聽塔都敬稱自己為大哥,先是一怔,但立刻明白,自己給了塔都天大的面子,塔都是個知道好歹的人,奉自己為兄長,那也是給自己面子。

他哈哈一笑,張開雙臂,塔都立刻明白,上前來,兩人抱在一起。

四周立時都響起一陣歡呼聲。

大單于看在眼裡,面帶微笑,眼眸之中更是顯出欣慰之色。

“從今以後,塔都與大將軍就是兄弟。”主持儀式的東林汗卻也是一臉歡喜,高聲道:“大家回帳,繼續歡慶......!”他尚未說完,卻聽得馬蹄聲響,眾人循聲望過去,只見到從東邊出現幾騎,飛馬疾馳,直向這邊過來。

今日在此設宴,附近都有兵士守衛,如果不是緊急事務,肯定是不能前來打擾。

汗庭重地,規矩也是森嚴,如果沒有緊急情況,如此在汗庭縱馬飛馳,那可是大罪,追究起來,甚至會掉腦袋。

大單于皺起眉頭,不少人也是顯出狐疑之色。

東林汗在看清楚那幾騎之後,本來歡喜的神色,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快步向那幾騎迎了過去。

“都回帳!”大單于卻是一聲吩咐,轉身往汗帳去,其他人都是見得那幾匹快馬已經停住,當先一人已經翻身下馬來,快步到東林汗面前,似乎想說什麼,只是抬頭看到這邊一大群人,那騎兵卻是貼近到東林汗耳邊,低聲私語。

眾人見大單于已經回帳,也不好耽擱,都是跟著回去。

塔都卻是向秦逍道:“大哥,咱們進帳繼續喝酒!”

秦逍微笑點頭,還是向東林汗那邊看了一眼。

這時候有騎兵前來,而且是東林汗迎上去,秦逍推測可能與軍情有關。

東林汗是步六達的軍事統帥,他主動迎上去,也就證明看出來騎是要稟報軍情。

秦逍有些疑惑,眼下的局勢,賀骨和真羽部絕無可能對步六達用兵,遼東軍現在自身難保,守住自己的兩郡都岌岌可危,當然不可能出兵到步六達。

環顧周圍,唯一對步六達還存在威脅的就只能是渤海國。

秦逍知道渤海這些年來一直在進犯蠶食錫勒人的疆土,特別是錫勒人的發源地黑森林,已經被渤海人侵佔了不少。

不過這兩年雙方倒還算太平,渤海軍在步六達軍的抵抗下,無力繼續西進,步六達人也無法從渤海軍手中奪回被侵佔的疆土,雙方一直都是處於對峙狀態。

如果真的有緊急軍情,秦逍估摸著肯定是黑森林那邊出現了變故。

不過這是步六達自己的事情,他自然不好表現的感興趣,見得東林汗正在詳細聆聽稟報,當下跟隨眾人一起返回了大帳。

眾人各自回到座位,塔都和秦逍義結金蘭,眾人少不得恭賀,大帳之內卻是一片歡快。

不過大家都知道秦逍酒量無敵,雖然疑惑這個年輕人怎會有如此恐怖的酒量,但卻沒有人敢再糾結回酒之事,甚至無人敢單獨向秦逍敬酒,喝的都是隨意,觥籌交錯。

只是秦逍不動聲色之間,卻注意到大單于雖然看似淡定,但眉宇間卻分明顯出一絲憂慮之色。

這肯定是因為方才看到有騎兵來報的緣故。

只是大單于顯然不想因此而影響今日酒宴,隨意才會表現得淡定自若,不過作為步六達的大單于,精明過人,當然也猜到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所以眉宇間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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