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佈滿了烏雲,霎時雷聲隆隆,盛夏的黃昏眼看馬上就要下起雨來。
隆隆的雷聲裡忽然夾雜了一陣金鼓之聲,外面的大軍立刻出現一陣騷動,一支人馬已經殺開一條血路從側翼向關口衝來。
領頭之人騎著一匹萬里挑一的白色駿馬,瞄準了那對弓箭手彎弓連發,用的是一種十分特別的大弓。
大軍中的部分赤金族士兵不由得大驚失色,這種罕見的大弓正是赤金族二王子的獨門大弓。二王子天生神力憑藉這弓箭衝鋒陷陣名聲大震。如今,他的獨門大弓卻到了這個謫仙般的男子手裡,再經他手射出,所發揮的威力較之二王子又何止強了百十倍,他每一次連發三支,支支穿胸而過再射向後面的人。因此,他連發幾次後,那隊正在拼命射殺的弓箭手立刻亂成一團,慌亂衝撞逃命再也顧不得其他。
倒下的人越多,大軍騷動得越厲害,前面的朱四槐細看一眼,那人正是拓桑,立刻掉轉馬頭奔了回來,大聲道:“二公子,拓桑回來得好快,全殲二王子的大軍後,神速回防……”
朱渝這時也早已發現了這個所向披靡的男子正是拓桑。他心裡一凜,拓桑早前並非“圍魏救趙”,而是算準了自己絕不會救援二王子,是以從容地拿下這個最大的威脅後又從容回軍。看他手裡那支著名的大弓,顯然二王子已經被徹底打敗。
“拓桑啊,你這個該死的妖僧,居然連我的不臣意圖都完全算計進去了!”
這個對手是拓桑,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自己百戰百勝,莫非在情場上徹底敗給拓桑,第一次戰場相遇也要敗給他?”
這時天空已經下起大雨來,亂軍衝撞中,這支由幾個部族融合的大軍,單論個體都十分彪悍善戰,但是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就難以成陣了,雖然不至於潰退,卻也越來越混亂。朱渝望去,拓桑已經飛身躍上了關口,而他身後的那支精兵,即使在大雨裡也絲毫不亂,正是君玉從鳳凰城調來的000作為練兵榜樣的精銳鳳凰軍!
豆大的雨滴飛濺到眼睛裡,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咬緊了牙關:君玉,你居然派出了拓桑來對付我,你還真是把我當成了勁敵!天下人都可以視我為仇,可你怎能以我為敵?也罷,在你心目中,拓桑完美無缺無所不能,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完美無缺的只有傳說中的神麼?可是,我從來不相信有什麼無所不能的神,虛偽的完美都是假人。我就是要先打破你的這個神像,讓你明白所謂的完美其實都是不堪一擊的!
心裡最後的一道藩籬也被【31小說網 】衝破,朱渝忽然覺得渾身輕鬆,十分平靜地道:“傳令下去,立刻改變計劃,我倒要看看那個活了幾輩子的妖怪到底有何三頭六臂!”
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朱渝的大軍已經暫時撤離。張原在馬上晃了幾晃,還是沒能坐穩,身子前傾倒了下來。一名斷了一臂計程車兵去扶他,一隻手扶不住,兩人都摔倒在地。
兩人在渾身的泥漿裡忽然被兩隻手拉起,張原胸口的血和泥水混合在一起已經看不出顏色了,見了來人,只奄奄一息叫得一聲:“君公子……”
拓桑無暇多說,一揮手,眾將士已經扶起了這群苦戰到底的傷兵殘將。
關口內外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首,大雨中,營房的空氣裡都是血腥味。張原率領的1萬人馬和原來駐守關口的大軍,經過一場慘烈的伏擊和連續幾日的搏殺,如今,竟然只剩下不到50人。這倖存的50人不是身受刀傷箭傷就是斷手摺腳,幾乎無一完人。
張原雖然傷得嚴重,不過好在不是致命處,拓桑給他包紮好傷口,暗贊他有勇有謀忠勇兼備:“張原,你還是護住了關口!”
“我在元帥面前請令,就決不能辜負元帥的信任!不過,君公子,這次卻全靠你及時趕到救援,若是稍遲一步,我就真成了大罪人了。”
拓桑點點頭,朱渝按理應該趕去配合真穆帖爾的決戰,可是卻死逐這關口,果真是有重大圖謀。他尋思,自己只來得及率最精銳的000鳳凰軍趕到,主力尚在50裡外,今天的突襲,朱渝一時判斷不出大軍的動向,更因為這場大雨,讓朱渝不得不暫時撤軍,不過,他仍舊駐紮關口,呈包圍之勢,加上兵力佔據了絕對優勢,只恐雨一停立刻又會發起進攻。
雨已經逐漸小了下去。
張原重傷在身卻完全躺不住,幾欲翻身坐起:“君公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拓桑看了看外面漆黑的雨夜,思索了一下:“朱渝現在應該已經派兵去攔截我們的主力,好讓這裡變成孤關。他的時間也很急迫,估計明天就會大舉進攻關口。”
這時,雨已經完全停了,十五那輪又大又圓的月亮並沒有被剛剛的大雨完全趕走,又重新升上了天空,張原焦慮地道:“雖然是夏天,我們也不能指望天天下雨,明日……”
“傳令下去,明日白天儲存體力防守,晚上出其不意反攻。”
張原疑惑不解地看著拓桑,心道,明晚是十六依舊是月圓時,亮如白晝又如何出其不意反攻?但見拓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見識了拓桑“圍魏救趙”,遠端奔襲的能力,此舉徹底清除了真穆帖爾第二子向祈連山進發增援的危險,雖然仍舊有所疑惑,便也不再多問。
果然,第二日黎明時刻,朱渝的大軍就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三千鳳凰精兵力守關口,朱渝雖然兵精將猛一時三刻倒也攻不進去,加上那支西北軍的主力雖遭攔截,但是仍舊撤出了小部分往關口增援。到得黃昏十分,朱渝見守關的鳳凰軍已經死傷過半,再無疑慮,當即下令今晚強渡關口。
入夜。
一輪明月早已升上天空,十六的月亮比十五更圓更亮。
如此的月色之下卻是一片人吼馬嘶的搏殺之聲。張原眼看這支精銳的鳳凰軍已經死傷越來越慘重,焦慮地看看頭頂的月色,忽見一聲擂鼓之聲,正是拓桑親自敲響了戰鼓,他再抬頭時,忽見天邊那輪滿月隱去了大塊,逐漸變成了柳葉樣的一彎。他不禁大喜過望:“君公子果然神機妙算,這場月相盈虧果然來了……”
激戰雙方忽然停了下來,朱渝軍中的一些異族部落計程車兵忽然驚恐萬狀地大喊起來:“天狗把月亮吃了……”
這時,朱渝也發現了這個景象,他略懂曆法,知道這種現象不過只有個時辰而已,可是,他軍中的少數族士兵本就蠻昧,哪裡懂得這許多。逐漸地,那一彎柳葉樣的月光也不見了,天空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眾士兵大駭,不由得在一片黑暗下慌亂潰退。
他心裡一凜,剛一聲令下“撤軍”,一支早已做好準備的鳳凰軍在拓桑的親自率領下已經衝出關口,向亂軍中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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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月色重新升起時,混亂的大軍早已撤退。雖然有這場月相盈虧,可是朱渝下令得早,並未受到多大損失。
後面馬蹄聲陣陣,正是趕來的西北軍主力。為首的將領有些垂頭喪氣:“君公子,朱渝大軍轉移了方向,並未和我們碰上。”
拓桑點點頭,他精通曆法即使早年密室清修單憑呼吸吐納也能準確判斷出月相盈虧,早已算準這兩日的盈虧,專門留下了主力在後面一分為二,一支佯裝為朱渝所阻截,一支趕回夾擊想出其不意滅掉朱渝大軍,不想付出了佯攻的大半兵力做代價,再加上如此一場良機,也沒能重挫朱渝,讓他保全了大部,一時也無技可施了。
月亮重新升起,幾十裡外的營帳裡,混亂的大軍早已肅然成陣。
一騎快馬火速飛馳進來,士兵下馬,“稟報駙馬,往祈連山方向增援的其中一路將領遇上了劉之遠的大軍……”
朱四槐面有喜色,忽道:“二公子,現在他們雙方追逐遠去,直下草原的路途已經被打通大半,眾人也無暇顧及我們,我們不如改道……”
朱渝斷然道:“不,立刻整軍再戰拓桑,我們的兵力遠勝於他,該死的老天也不會一直照顧他的!一日之內,我們無論如何要拿下關口,砍下拓桑的狗頭!”
“二公子!”朱四槐提高了一點聲音,“再戰下去即使獲勝,我們也要大受損失!儲存實力最為重要,如今直下草原是代價最小最好的選擇。既然你早已死心,徹底拋開了舊事,現在又何必意氣用事,錯過良機?”
朱渝心裡一震,好一會兒,才大笑起來:“也罷,我又何必和拓桑鬥氣!立刻下令改道,全速向草原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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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桑站到關口的高地上看著朱渝撤軍的大方向。
眾人都十分意外,張原疑惑地道:“朱渝佔了巨大優勢,何故倉促撤軍?”
這時,拓桑幾乎已經完全斷定了朱渝的不臣之心,他果然趁機作出了上上之選。好在他這一退卻,西北軍壓力頓減。他暗道:朱渝啊朱渝,你倒不折不扣真是個梟雄的料,把握良機不逞意氣之爭,這一退去,定能成就一番業績。
拓桑心裡如是想,面上卻絲毫也不流露出來,遙望大草原的方向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大好事啊!”
他想起君玉坐鎮中軍迎戰真穆帖爾,現在也不知情況如何了,雖然對她充滿信心,但是終究十分掛念,立刻重新佈防了關口,只率了剩餘的一千餘鳳凰軍飛速往祁連山方向而去。
這半年多來,他和君玉無時無刻不在一起,如今分別這些時日,只覺得度日如年,真恨不得立刻就可以趕回去看到她。白色的駿馬馳騁飛奔,他想起君玉那樣神采奕奕的笑臉,恍若眼前,不由得微笑起來:“君玉,我回來了!”
邊境的黎明。
人吼馬嘶,縱橫奔騰,亂箭如雨,血肉飛濺。不時,還夾雜著火炮的隆隆之聲,那是弄影公子設計的幾門火器終於派上了重大用途。
激戰多日,戰場早已從祁連山轉移到了邊境。
“報告元帥,前方發現裡索大軍的先鋒……”
裡索一部正是真穆帖爾留下的退路,攻守皆可。原本是得勝返回的周以達率軍阻截,可是他居然抄捷道繞過了周以達的大軍,及時趕來。
裡索並非泛泛之輩,從他力舍周以達救援真穆帖爾就知道了。若讓他和真穆帖爾匯合,立刻可以扭轉形勢,再加上趕來增援的赤金族幾大將領,雙方優勢只怕會頃刻反轉。
“報告元帥,真穆帖爾率部分精兵正在突圍……”
遠遠看去,赤金族大軍忽然殺開一條血路,直往包圍圈的側翼衝去。繞過側翼,衝破邊境,就可以和趕來的援軍匯合。儘管他的老巢已經被劉之遠蕩平,可是若叫他逃回大草原,只怕假以時日又會重整旗鼓捲土重來。
這時,一騎快馬奔回,正是弄影先生。
“先生,裡索一部繞過周以達趕來了!”
“若是叫他接應了真穆帖爾,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君玉點點頭,心裡有些焦慮,轉向身邊的盧凌,正要下令,弄影先生立刻道:“君玉,我率人去阻截他!盧凌就留下協助你好了。”
“先生,我這裡大局已定,而且拓桑快趕回來了。”
“拓桑還沒有回來呢!”弄影先生搖搖頭,一聲令下,率眾而去。奔出去老遠,但見得真穆帖爾突圍之勢越來越猛,雖然君玉這裡佔據了絕對優勢,不知怎地還是放心不下,又勒馬回頭運足了內力,“君玉,你要多加小心。”
君玉見他此時還如此掛念著自己,不由得笑了起來,遠遠地看著他的身影回道:“先生,您也保重。”
戰鼓震天,排號吹得人膽戰心驚,激烈的衝鋒陷陣幾乎變成了貼身肉搏。急於突圍的真穆帖爾率了幾百精兵已經殺開一條血路。盧凌率了一隊人馬立刻衝殺過去,真穆帖爾環顧四周,忽然掉轉了馬頭衝向左翼,左翼大軍正是西北軍最弱的一環。
真穆帖爾這幾百人馬全是赤金族中最精華的勇士,多次護衛著他出生入死。他知道,只要奔出這個包圍圈,就能和趕來的裡索匯合,殺向西域,不至於一敗塗地。
幾百勇士擔負著護主重任,此刻無不亡命博殺,以一敵十,竟然在重重包圍中開啟一道缺口飛奔而去。
君玉看向身後的方向,嘶殺聲更加震天動地,又是一股沖天的狼煙,她心裡一喜,正是拓桑發出的訊號,顯然拓桑已經解了關口之圍,趕回來了。現在戰場已經遠離祁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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