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荒貴為秦國國師,手握三千騎兵,坐擁太陽商會,早已今非昔比,同樣的衛鞅也大變。
曾經他是魏國丞相府中的中庶子,而如今他要仕秦,親手讓一個國家崛起。
躊躇滿志!
菜過五味,
酒過三巡,紅衣上來撤走了菜餚,換了下酒菜,又送來兩壺上等秦酒。
這個時代的酒並不烈,度數也不高,對於荒這種武夫,就像是喝啤酒一樣輕鬆。
衛鞅也是好酒之人,
千杯不倒。
“鞅兄,這秦酒還喝的慣麼?”給衛鞅倒了一盅酒,荒笑著問,道。
“秦酒霸烈,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悍勇之氣,一如當今秦人,乃世間一等一的美酒。”
抿了一口酒,衛鞅讚歎道,他入秦已經數月,更是訪秦三月,已經喝習慣了秦酒。
“此番鞅兄入櫟陽,應該會留在秦國吧?”荒抿酒,語氣之中多了些許探究,他這個蝴蝶出現了,衛鞅是不是會入秦,他心裡多少有些擔憂。
一旦衛鞅不選擇入秦,說不好,
他就得趕鴨子上架,
但是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荒實在不想接手。
“荒,我入秦,訪秦三月,對於秦地的情況多少也有了瞭解,以你之見,若秦變法,當以何道?”
聞言,荒看向了衛鞅,這一刻他基本上已經確定,衛鞅仕秦已經成為定局,只不過心有困惑。
“鞅兄心有困惑,不妨說出來,雖然荒才疏學淺,但,秦地乃我故土,有些情況,我還是瞭解的。”
喝了一口酒,衛鞅沉默了許久,
方才朝著荒,
道:“穆公時,百里奚以王道,
使秦強盛一時,穆公從此成為五霸之一,老秦人引為驕傲。”
“老子在於先君之時西行入秦,獻公也曾想用老子為丞相治國……”
說到這裡,衛鞅感慨,道:“諸子百家,強國之術何其多,只是不知秦公偏向何種!”
撇了一眼衛鞅,荒夾了一口下酒苦菜,任由苦澀在口腔瀰漫開,嚥下後,道。
“在諸子百家中,儒家最蔑視秦國,秦人也最厭惡儒家。儒家士子不入秦,這已經是天下皆知。”
“而且儒家的仁政、禮制、恢復井田制等根本主張,秦國也和列國一樣嗤之以鼻。”
荒笑了笑,朝著衛鞅:“墨家的墨技雖然不錯,但其政治主張中的息兵和兼愛非攻兩點,根本不適合當下這個時代。”
“至於道家,講究無為而治,其實也不適合這個時代,天下進入戰國,這是一個大爭之世。”
“凡有血氣,必有爭心,老秦人已經窮怕了,也被諸侯卑秦,天下士子不入秦,擠兌的一肚子火氣。”
“鞅兄,你所學乃法家正道,你也清楚秦國想要改變當下的情況,也只有舉行深徹的變法,為何到了最後,卻遲疑了?”
說完,荒便不在開口,一個人默默地喝酒,等著衛鞅想通,徹底消化他話中的意思。
其實荒知曉衛鞅心中的顧慮與擔憂,事到臨頭,心下躊躇,這本身就是人之常情。
凡欲強國者必先變法!
中原列國變法的道路,無一不鋪滿了鮮血。
如今韓國申不害只是整肅吏治,已經是血雨腥風,滿城風雨,更何況天翻地覆的徹底變法。
若是君臣不能一志,衛鞅這個變法大臣,將會被變法激起的波瀾,無情吞噬。
半響,衛鞅抬頭,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語氣幽幽:“計國事者,當審權量。說人主者,當審君情。鞅還的見秦君,再做決定。”
“嗯,肯定要見一見,有道是君擇臣,臣亦擇君,從來都是這個理兒。”
荒笑了笑,他清楚嬴渠梁只喜歡霸道,像這種君王,他們其實沒有什麼信奉的學說,一切學說只是為了治國。
對於此時此刻的嬴渠梁而言,誰能強秦,誰就是他的爸爸。
這個時候,衛鞅起身朝著荒拱手:“多謝國師,讓鞅心下迷霧洞開,還請國師奏請秦公,鞅想見秦公。”
“好。”
點了點頭,荒喊了一聲:“紅衣,將內史景監請過來。”
“諾。”
景監一直都在負責此事,而且衛鞅之前一直住在景監的府上,在關鍵時刻,將景監踢開,很不好。
最重要的是,荒是國師,有些事可以提意見,但是參與太多,並不是好事。
聽到荒的吩咐,衛鞅尷尬一笑:“多謝國師,你要是不提這一茬,鞅差點忘記了。”
衛鞅雖然是個心高氣傲計程車子,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情商很低,為人處世上不著邊際。
方才只是一時激動,從而疏忽了。
半個時辰後,景監趕到荒的府上,朝著荒行禮:“景監見過國師。”
“內史不必多禮,在我這裡,隨意就行。”荒擺了擺手,笑呵呵,道。
見到荒回應,景監隨即朝著衛鞅行禮:“景監見過先生。”
“內史不必客氣。”衛鞅搖頭輕笑,對於景監他心下很是感激。
“國師招呼景監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景監看向荒,眸光滿是疑惑,他可是清楚,荒剛剛入櫟陽,他想要來拜訪,一直忙碌的沒有脫開身。
卻不料,荒府上的管家,到了他的府上,說是荒邀請他過府一敘。
撇了一眼景監,荒笑著指了指衛鞅:“內史,這位想要見君上,你安排一下。”
聞言,景監大喜,連忙看向衛鞅,震驚,道:“先生這是想清楚了?”
“嗯。”衛鞅點頭,語氣輕鬆:“有勞內史。”
“先生與國師暫坐,景監立即入宮稟報君上。”景監朝著兩人行禮,然後走出了書房。
作為負責入秦士子的他,景監盼望衛鞅面見嬴渠梁,可謂是盼星星盼月亮,如今終於盼到了。
半個時辰後,黑伯趕至,朝著荒與衛鞅:“國師,先生,君上打算遊渭水,特派遣老夫來接兩位。”
“好。”
看了衛鞅一眼,荒輕笑:“鞅兄帶好東西,跟隨黑伯先行一步,我準備一下,隨後就到。”
說到這裡,荒朝著黑伯,道:“黑伯,加強對君上與先生的保護,讓上將軍警惕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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