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墨子清楚的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不然,墨家威望受損,反而助荒上青雲。
費力不討好的事兒,墨家絕不能幹。
他必須要解決此事,
在老死之前,解決墨家的麻煩。
墨子心裡清楚,除了他之外,不論是苦獲,還是禽滑釐都擔不起這個重任,相里氏,
鄧陵氏,相夫氏三支龐大,大有另立門戶之氣象。
禽滑釐等人,
若是最後壓不服三支,最後的墨家,將會一分為三,甚至一分為四,從此墨家從天下顯學位上墜落,將會籍籍無名。
墨子走出隱居之地,恰逢百里老人拜訪,兩人許久未見,此刻相見不由得感慨萬千。
人老了,往往比較念舊。
玄奇準備好小宴,墨子與百里老人各自落座,抿了一口酒,墨子笑了笑:“老傢伙突然來我墨家,可是有何貴幹?”
墨子與百里老人關係不錯,
要不然,也不會破例收玄奇為徒,
他清楚,百里的性情,
此刻突然到來,肯定是有事情。
當然,新鄭的一些事,他也知道,只不過面對老友,特別是玄奇還在,墨子沒有點破。
“玄奇,你下去,老夫與你大父聊一會兒。”墨子撇了一眼玄奇,揮手,道。
“諾。”
對於玄奇,墨子是相信的,這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徒弟,但是對於百里老人的心思,他多少還是清楚的。
百里老人才學淵博,之所以沒有走到極致,成為諸子之一,
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他的心不純。
望著玄奇離去,
墨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老人,語氣幽幽,道:“老傢伙,你又是何必呢?”
“那只是一個傳聞,古往今來,沒有人能夠辦到,要不然,三皇五帝,豈不活到今日,依舊高居帝位,何來天下紛亂。”
“當初鄭國還存在的時候,老夫就去過大鄭宮,那只是一些傳說記載,僅此而已。”
“為了它,你斷了玄奇入秦之路,不後悔麼?”
“哈哈……有什麼後悔的。”百里老人大笑,隨即朝著墨子,道:“知曉了,不爭一把如何安心。”
“至於玄奇入秦與否,關鍵在於嬴渠梁,而不是在於秦國師。”
“更何況,王侯將相的家事繁多,稍有不慎就會出事,老夫也不願意玄奇入秦。”
百里老人清楚,公室的複雜,以玄奇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宮廷,墨家中人,喜好行俠仗義。
“老夥計,如今秦國師徹底將墨家逼到了死角,要不要我幫你一把,秦國師做的太過了。”
百里老人雖然清楚,是墨家做的太過了,但,面對老友,他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哈哈,你也不用寬慰老夫,具體情況你我都清楚,這件事並不怪秦國師。”
墨子撇了一眼百里老人,語氣幽幽,道:“說到底還是禽滑釐等人,心胸不夠,容不下人。”
“不就是說了幾句墨家的不是麼,這些年,天下人說墨家的難道還少麼?”
“難不成,我墨家將全天下都屠殺乾淨才算?”
這一刻,墨子對於百里老人抱有怨氣,他心裡清楚,這一次墨家與荒徹底對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玄奇,因為百里老人。
“不就是有熊氏廢墟中的帛書麼,那上面,沒有長生不死的秘密,老夥計,你著相了。”
墨子長嘆,抿了一口酒,不再說話。眼前這個老友,這些年已經變得不認識了。
“哈哈,秦國師一直在追尋,老夫覺得可能是其發現了什麼,要不然,一個年十四的少年,正是朝氣蓬勃之時,為何執著於此!”
百里老人從來不認為自己錯了,有些東西已經成為了執念,他相信自己能夠成功。
撇了一眼百里老人,墨子也是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你確定秦國師對於此事有更多的瞭解?”
“他曾入秦公室尋找,也曾進入洛陽守藏室,更是親臨大鄭宮,如今有去了曲阜,登臨泰山。”
百里老人老眼中浮現一抹精光,語氣肅然,道:“你看看他的路線,若是說他不是故意的,有人會相信嗎?”
……
翌日。
正午時分。
衛鞅方才醒來。
洗漱過後,換上景監準備好的新的衣服,然後用過午飯,便埋頭整理沿途刻記的竹簡。
將所記諸般數字與各種結論,分項謄清到三十多張羊皮紙上,縫成一冊。
耗時三日,衛鞅方才完成了此事,用過暮食,知會了小令狐一聲,便朝著渭水而去。
下一步,便是面見秦公嬴渠梁,對於嬴渠梁的求賢之心,衛鞅是相信的,但是以何方略治國,能夠讓嬴渠梁接受,他心下沒有把握。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如今他距離施展一生所學,只差臨門一腳,衛鞅不想破壞,他必須要考慮清楚。
……
就在這個時候,荒在三千精銳的護衛下,進入了櫟陽。
回到府中,眾人各司其職,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沉沉睡去,賺了一圈,荒也覺得身心疲憊。
第二日,荒起了一個大早,練完武之後,便前往後院拜會了父母,安撫了弟妹,方才回到了前院。
“家主,衛鞅先生求見,此刻人在客廳。”紅衣朝著荒稟報。
撇了一眼紅衣,荒微微頷首,道:“準備小宴,就在書房之中。”
“諾。”
紅衣退去,荒起身來到了客廳,見到了皮膚黝黑,卻顯得精幹的衛鞅,不由得輕笑,道。
“鞅兄,好久不見!”
見到荒走進來,衛鞅也是起身笑著回禮:“荒,縱橫中原,威名遠揚,鞅在這裡恭賀!”
兩個人寒暄了一會兒,荒直接開口,道:“鞅兄,我在書房那邊準備了小宴,我們一邊吃一邊聊。”
“如此甚好。”
衛鞅此番入荒的府邸,就是因為心頭大有不解,他想要與荒暢談一番,看能不能得到提點。
兩個人走入書房,紅衣已經準備好了小宴,此刻兩人落座,侍女斟酒,氣氛融洽。
此時此刻的他們,不再是少梁邑初見,那個時候,荒一無所有,全靠衛鞅接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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