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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搖有些出神。
白知寒一劍再斬斷一位大妖的手臂,那邊嚴師被一尊妖君的滔天法相砸中,生機斷絕。
奇怪的是,即便是這裡已經死了兩位滄海,可天地之間彷彿是感受不到一樣,只是在下雪。
那場大雪,彷彿才是整個天地的主角。
武帝和柳巷果然是不一樣的。
白知寒以劍相殺,很快便不再多說什麼,劍光照亮天際,已然是去了雲海中。
李扶搖按住明月劍柄。
看著眼前的那尊大妖,心神微動,之前落入山崖下的好些劍都重現世間。
他臉色煞白,那些殘劍重新來到天幕,足足有一千多柄。
他有劍仙萬尺的御劍法門,現在又成了劍仙,御劍這方面,其實他要比柳巷更為精通,只不過並未有柳巷的那份境界,所以只能御劍一千。
那些殘劍在天幕劃過,帶著無數劍氣去斬那尊巨大法相。
大妖們擅長撐開法相,所以殺起來的時候,並不簡單。
只是這一千多柄飛劍,很快便將那尊法相穿胸而過,說是唯獨只有妖族能在劍士身前求得一線生機,那也只是求得一線生機而已。
並不是說妖族殺力能夠比得上劍士。
李扶搖御劍千餘,浩浩蕩蕩,讓人側目。
但是這只是大戰的一處而已,遠遠說不上能夠左右戰局,真要能左右戰局,還得是柳巷那樣的絕世劍仙才行。
況且御劍殺一位大妖,便耗費不少,等到之後,更是力竭,便很容易死去。
李扶搖深知這個道理。
他站在山頂,將那尊大妖斬殺之後,便不多說別的,只是此劍和另外一尊大妖戰到了一起。
柳巷和武帝都死了,這個世間還真的沒有能夠以一人左右整個戰局的人了。
他不知道人間別處的戰事會如何了,但是想來,不會比現在的劍山好太多。
況且在山河也好,還是在妖土也好,那裡沒有滄海修士參戰,只有茫茫多的修士,修士的數量有這麼多,只會更慘烈。
那就是人間慘劇。
只是誰都阻止不了。
李扶搖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只有最後山河還是人族的。
那就是故事的結局。
想到這裡,他一劍斬向某位大妖,看到白知寒一身白袍已經染紅,他被兩位大妖聯手打成了重傷,而且看起來,很快就要死去。
只是他站的很直,即便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拍中,都是這樣。
他依然提著劍,有些艱難的看了李扶搖一眼,然後天幕出現了一道耀眼的劍光。
最後還是帶走了一位大妖的性命。
但即便是這樣,白知寒自己也活不了。
這個時候沒有星光,只有大雪,似乎還算是個不錯的日子。
李扶搖神情微變,朝著前面一劍遞出,有兩位大妖對視一眼,徑直朝著李扶搖而來。
李扶搖感受到那些濃郁的妖氣,沒有說話,只是橫劍在前,忽然想起了葉笙歌。
這個時候,她在什麼地方?
……
……
葉笙歌在這個世間最南方,之前有一次她帶著李扶搖去了最北方,那裡有冰海,冰海的盡頭便是一片絕壁,在絕壁的上方是一團濃雲,雲中不知道是什麼,反正誰也沒有能進去。
這一次往南走,葉笙歌也想看看最南方是什麼。
她走了很久,總算是來到最南邊,這裡是一片沼澤地,很是古怪,一般修士要是落到這片沼澤地裡,只怕是就要死在這裡,葉笙歌這樣的滄海修士,落了一次在上面,也差一些被陷進去。
她在半空中飛著,最後來到沼澤的盡頭,那盡頭處和北邊的冰海其實差不多,都是有一片絕壁,絕壁上面都是一團濃雲。
葉笙歌懸停在那片絕壁前,看著這幅景象,沒有做什麼。
北邊也好,南邊也好,都是一樣的。
這或許不能告訴旁人什麼別的,但是有一點是一定能夠說清楚的。
那就是這個世界有盡頭。
如果東邊和西邊都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世間就該是一個被包起來的世界。
天幕是一個蓋子,這些絕壁便是支撐點。
所以離開這個世界,只能從天幕走。
歷來這個世間的飛昇者,都是境界走到了滄海盡頭,然後再往前走一步,天幕外面便感知到了有這麼一個人,境界已經可以長生了,所以打開了一道口子,讓這個修士離開人間。
離開人間去什麼地方?
就是仙界。
至於仙界在哪裡,是不是就是在天幕上面,一個和這個世間連線在一起的世界,還是在天幕外面有一些陌生的空間,那開啟口子,便和那個世界連線成了一道通道,去到那邊。
去了仙界,能不能繼續修行,繼續修行之後呢?
會不會又有另外一個層次的世界?
如果世界有很多個,那麼這個人間往上,還有世界,那個世界之上還有世界。
豈不是說現在的滄海修士,雖然已經可以有如此大的能力,但還是生活在最低端的世界裡?
至於為什麼人間不能是高一些的世界,便從一直沒有人飛昇到人間便可以說明。
如果飛昇是不是,那麼人間就是個起點。
如果世界有很多個,那麼生活在最高世界的人會不會一伸手便能捏死一個滄海修士?
如果那個世界都已經有這麼強了,這個世界呢?
為什麼沒有人來這個世界看看?
是不屑來,還是不能來?
……
……
葉笙歌是這個世間絕對可以說得上第一的天才,當她的境界不夠的時候,或許不會去想這些問題,可一旦她的境界已經幾乎能夠觸碰天幕了之後,她所思所想,就不會侷限於人間,反倒是會朝著天上看去。
天外到底有什麼,這個問題,或許只能去去過天外,然後又回來的朝青秋。
那麼朝青秋是為什麼要回來呢?
從他在洛陽城和那些聖人說得那些話,是因為天外也無趣。
倘若天外是個更強的世界,朝青秋這樣的人怎麼會覺得無趣?
他絕對不是個畏懼未知,畏懼別人比他強大的人。
他回來,要做些什麼?
可是要做些什麼呢?
葉笙歌挑了挑眉,朝著來路回去,做些什麼,不管是想要做些什麼,可是朝青秋都已經死了。
死人是什麼都不能做的。
朝青秋回來的原因,是放不下劍士一脈,想要給他們一個美好的未來。
所以寧願身死也不願意長生。
葉笙歌想到這裡,也頓了頓。
武帝說,長生是誰都抗拒不了的。
朝青秋能嗎?
葉笙歌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朝著某處而去。
最後在山河南邊的某座小國停下,這裡位置太過偏僻,大戰不管如何慘烈,都波及不到這裡,她看著星光,葉笙歌站在一片蘆葦裡,看著裡面的野鴨飛起。
然後她順著這片蘆葦地一直往前走。
這個世間有太多說不清楚的事情了,就像是為什麼燈籠能夠存在數萬年,就像那個故事裡的邪魔,就像是言河聖人對於長生的嘗試。
葉笙歌統統都想不清楚,但是她願意去想,而且是一直去想,直到想清楚為止。
想不清楚的事情,得自己去找答案。
就像是六千年前的答案,她不知道,總有知道的人,知道的人總會告訴她答案。
想到這裡,葉笙歌便笑了起來,她看著那些星星,看著那些就算是大雪都未能遮擋。
看著星光,葉笙歌想著那場大戰應該是要結束了,李扶搖也應該是醒過來了。
但是葉笙歌不打算去這個時候也醒過來。
她要去多看幾眼。
當然不是東邊和西邊的事情,而是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也不是那場大戰的事情,而是別的事情。
她離開這片蘆葦地,先去的是那個小國都城,那是一座很小的城池,裡面只有幾條街道,和一些不高的建築。
那座都城的王宮其實就和普通大戶人家的院子沒有多大的區別。
葉笙歌落到了那皇宮裡,沿著一處不長的宮牆走去,便來到了一間屋子前。
那屋子是御膳房。
當然,就像是一個大一些的灶房。
葉笙歌看見裡面有幾個廚子在做菜,不知道是做的什麼,但是聞著很香。
葉笙歌看了看,便端起一碗,神不知鬼不覺的便離開了這裡。
很快裡面便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叫聲,“我的菜呢!”
葉笙歌則是已經離開這裡,來到一座高樓上,然後開始吃著那一碗菜,吃了一口。
在妖帝的行宮裡,有很多珍惜的秘籍,葉笙歌不感興趣。
反倒是在登天樓的三千道卷裡,記載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比如在六千年前的某座小國的皇宮御膳房裡,有一道名菜。
可以排在世間前三。
六千年後,那座小國早消失了,皇宮都早被人踏平了,自然就沒有了那道菜,所以葉笙歌只能在這個時候來吃。
只是吃了一口之後,便也覺得沒了興趣。
她看著那些星星,覺得沒意思了。
於是她看著某處說道:“就這樣吧。”
這是個在這個故事裡出現過很多次的詞彙。
就這樣吧。
當她最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是就這樣吧。
……
……
日月變幻,眼前一片黑暗。
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葉笙歌還是在那個巨大燈籠的身體裡,身邊坐著的,便是李扶搖。
他揹著劍匣,一臉的失魂落魄。
葉笙歌看了他一眼,便知道最後的事情沒有成功。
故事還是那個故事。
“有些事情已經註定,即便你想改,時間自然還是會給你最真實的那一面。”
那燈籠的聲音響了起來。
葉笙歌拉著李扶搖往外面走去。
李扶搖這才好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跟著葉笙歌走出燈籠裡,就停在燈籠前面。
那燈籠說道:“你想要改變結局,可是這不是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你不管做什麼,那條河的流向不會變。”
這句話明顯是對李扶搖說的。
葉笙歌沒有什麼神情上的變化,她看著那個燈籠,沒有說什麼。
她就是進去看看的,最後看到了什麼都能接受,想要去改一改,即便沒有成功,也不難過。
李扶搖才算是有些走不出來。
燈籠不再說話,在等著李扶搖回神。
李扶搖忽然問道:“那還是因為我不夠強大?”
不夠強大,所以在大戰開始的時候才不能力挽狂瀾,不夠強,所以之後的那麼些事情都沒能做成,所以根本是不夠強大?
燈籠嘆氣道:“不是你不夠強,只是你再強也不能強過我能夠容忍的那個度。”
“你要是強大到超過了那個度,你便不能存在那個幻境裡了。”
世間萬物都是這樣,這個人間也是這樣,超過滄海,就好像是辛墳這樣的劍仙,便只能離開。
不能呆在這裡。
朝青秋這麼強,所以也只能離開人間。
世間一切都是這樣。
李扶搖彷彿明白了什麼,他對著燈籠行禮,表示感謝,這一趟幻境之行,不僅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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