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不是?
黃近坐在原地,絮絮叨叨說著些自己這十年從未對旁人說過的話,
他的聲音輕柔,就像是身旁坐著那個他一直都心心念唸的女子一般。
黃近滿臉都是溫柔的神色,看著便讓人覺得十分幸福。
“求學不苦,無你也不苦,只是無你之後,覺著人間難行而已。”
“還有便是不敢去想當年事,想起便心如刀絞。”
黃近仰著頭,然後扭頭看著身旁的枯井,想了想之後,這才說道:“荷華,你若是還在,便可以看看這十年之後的山河與十年之前的山河到底有什麼不同了。”
黃近把手放在枯井上,笑著說道:“回首舊事,滿是感嘆,但終究還得往前走上一段路的。”
說著話,想著舊事,時間自然而然的便過去的很快,要不了多久,便能看到日頭西斜,殘陽如血,分外淒冷。
黃近笑道:“不可在一地停留不前啊。”
說了這句話之後,黃近便站起了身,油紙傘舉在頭頂。
往前走了幾步之後,黃近不曾轉頭的說道:“走了,世間風景我再替你去看看。”
——
劍山這些日子還算是太平,那位劍山老祖宗許寂的師尊孟晉上山之後,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他除去在當日上山的時候替趙大寶取過一劍之外,便再沒有做過什麼讓人矚目的舉動,這位在山上輩分最高的老人,這些時日,很是安靜。
但不管如何安靜,他依然是這個山上輩分最高的那人,貴為劍山掌教的吳山河,仍舊每日還需要去孟晉住處請安,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別的劍士也會來此請安。
當初盛京出山的時候,便有這麼多人力請那位做劍山掌教,便是看中盛京的境界和輩分,當然,除此之外,都不用多看,盛京就已經能被人推出來做劍山掌教。
現如今這位孟晉,說起來,當年聲名,還要比盛京更盛。
似乎世間的劍士裡,都有這麼一個現象,容易在眾人口中,出一對絕世天驕,現如今的山河裡,被反覆拿來比較的,自然就是李扶搖和吳山河這對師兄弟,這兩位,一人曾一人一劍去妖土,挑落無數年輕妖族,另外一人更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劍山掌教,這兩位,自然是山河裡最為璀璨的兩位劍道新星,只要不出意外,至少這兩人,都是能夠走到登樓的。
雖然世間大多數劍士對於李扶搖的觀感要差很多,但攔不住他的天資,自然也不能強行便把他遺忘。
但對於李扶搖和吳山河這兩個人,想來是更多人願意看著有朝一日,吳山河登臨滄海,成為劍仙的。
而在這兩個人之前,這個世間的兩位號稱絕代天驕的劍士,是朝青秋和許寂,朝青秋已經成了這六千年來的第一人,光彩奪目,許寂雖然沒能滄海,但也是這個世間難得的一位登樓劍士,劍道修為不可謂不深,而且又是劍山老祖宗,雖然及不上朝青秋,但是絕代雙驕的說法,也算是勉強站得住腳。
那在朝青秋和許寂之前的山河裡,擔得上絕代雙驕說法的兩位劍士就是盛京和孟晉,這兩個人,都出自劍山,在這兩個人的時代,世間所有劍士都及不上他們兩人,這世間所有的劍士都要甘拜下風,而在這兩人之中,孟晉又是一直壓著盛京的。
若不是他在壯年之時便離開劍山去往世間遊歷,找尋成為滄海的可能,這個世間只怕關於他的事蹟,還要多出不少,現在孟晉重新回到劍山,自然會讓不少人生出遐想。
想得最多的,不是別的什麼,自然是孟晉重掌劍山的可能。
這位老祖宗的師尊,現如今劍山掌教吳山河的師祖,是最適合的。
適合程度,甚至還要勝過當初的盛京。
吳山河做劍山掌教這些日子,雖然並未生出過什麼問題,但問題在於,吳山河還是太年輕了,已經是朝暮境的吳山河,雖然足夠驚豔,但是坐在劍山掌教這個位子上,還是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讓人要差了些意思。
暮光漸濃,趙大寶坐在山間的一塊巨石之上,身前不遠處,是滿頭白髮的孟晉,趙大寶滿頭大汗,正在默默的執行師祖傳下來的一套劍經,他之前已經拜了陳嵊為師,但是那個境界不低的師父,整日不見蹤影,他正是惆悵的時候,可誰知道這就又遇到了自己的這位師祖,這位師祖卻是和師父陳嵊不同,見了趙大寶之後,不僅取劍這些時日甚至於還一直帶著趙大寶,不讓這個小傢伙到處亂跑。
趙大寶正在努力執行劍經,孟晉卻是睜開了眼睛。
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邋里邋遢,看著便讓人覺得觀感不佳。
孟晉看著他,眼睛裡是欣慰。
他很多年前有很多朋友,很多親近的人,但是經過這麼多年之後,他的朋友們都死了,甚至於弟子也死了。
弟子的弟子,還活著的,也就這一個了。
陳嵊看著自己這位師爺,沉默著便跪了下去,認真行禮。
孟晉坦然受之。
片刻之後,他平靜道:“你有兩個好徒弟,比別的人都要強。”
他說的別的人,自然是陳嵊的師兄弟。
陳嵊聽到誇讚,沒有什麼太高興的神態,只是說道:“都是運氣。”
的確都是運氣,不管是李扶搖還是趙大寶,能夠收他們做弟子,都是運氣。
但運氣有時候,很不好說。
孟晉點頭,“一塊璞玉,卻不知道雕琢,自然是運氣。”
這說的自然是趙大寶的事情。
當年收李扶搖,讓李扶搖去劍山學劍,現在收趙大寶,趙大寶已經在劍山,陳嵊還是不管。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很很久便正經起來。
“想問您一件事。”
孟晉看了陳嵊一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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