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仰頭看著那輪明月,笑著說道:“海上生明月?”
梁亦皺著眉頭,什麼都沒有說。
他沒有想到林紅燭的境界提升得如此之快。
林紅燭身側的氣機不斷飄蕩,將那些血雨全部都驅散,然後他往前走了一步。
整條街上都是肅殺之意。
既然交手,自然要傾力而為!
梁亦面無表情。
……
……
另外一條長街上,李昌谷站在街角,看著蘇夜,蘇夜就站在長街盡頭,這位學宮掌教,看著那位多年的老友,沒有說話。
曾幾何時,他們還在一起吟詩作對,還在一起笑天上的聖人不是真聖人。
可這轉眼之間,便站在了對立的兩面了。
河岸的兩側。
蘇夜認真的把腰間的那捲書卷起來,然後拿在手裡,看著就在遠處的李昌谷。
那既然要打,打一架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在更遠處,有個面容普通的中年讀書人看著這兩個人,想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可想了想之後,也還是作罷,這就等著你們先打上一架再說吧。
在他肩頭上的那個小老鼠看著自家先生第一次笑的那麼開懷,也有些不理解,只是先生沒說,他也沒問。
——
朝風塵為了迎接那一戰,好似輕描淡寫的坐在石階上便破開了春秋和登樓之間的屏障,但這其實一點都不容易,也就是他朝風塵而已,要是換做旁人,指不定會多麻煩。
盛京一直站在小院裡,劍氣沖霄而起,直到雲海,讓某處的雲海都有些翻騰。
趙聖的那張山河萬里圖還飄蕩在空中,這位聖人也注意到了那些劍意,知道有人嘗試破境,但是去攔下那人破境,其實意義還不如就在雲端看著朝青秋。
朝青秋是重中之重,別的還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只是誰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世間又多出一位劍仙來。
於是那趙聖的聲音很快便傳了出來。
“張無墨,你要袖手旁觀到何時?”
聲音裡自有一股威嚴,也就是聖人才能直呼另外一位聖人的名諱了。
這個世間有十二位聖人,佛土的那兩位一向不參與山河之事,即便是近日這麼大的動靜,那兩位佛教聖人也都沒有出現在這裡,那麼這裡就只剩下儒教和道門一共十位。道門六位聖人已經都出手,儒教四位聖人,即便有一位聖人早在很多年前便不知去向,但剩下的三位聖人,常聖已經死在了這裡,周夫子出手之後,並未取得戰果,可那位張聖卻一直不出手,早已經讓雲端的道門聖人們有些不滿。
就算是此刻趙聖不開口,只怕別的聖人也要開口。
趙聖的聲音在雲端翻滾,整個人間都能聽得很清楚,但卻沒有人回應。
洛陽城的街道上,張無墨走在血雨裡,他聽著雲海裡傳來的聲音,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一直在往前面走著,前面有什麼,有林紅燭和梁亦的戰場,有三個人站在一條街道上,也有很多劍士死在這裡,當然,
與此同時,也有三教修士在失去生命。
張無墨看著那些在倒下的修士們,沒有什麼表情,看著林紅燭嘴角的鮮血,也沒有什麼表情,看著蘇夜,笑了笑。
他欣賞的人間修士,就該是蘇夜這樣的。
只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這世間的修士千千萬,蘇夜有幾位?
張無墨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那座小院前不遠處,他看著那些外洩的劍氣,想著之後他便要親手把一位有望滄海的修士親手斬殺,便有些於心不忍。
這個人間怎麼有一天變成了這樣的呢。
殺人成了很容易的事情。
不要理由,也沒有對錯。
張無墨嘆了口氣,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一道身影。
青天君站在了他身前。
這位妖族大妖,站在了他面前。
張無墨皺眉問道:“青天君,這山河裡的事情,你都有興趣插手?”
青天君看著這位張聖,隨即說道:“你知道我站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張聖自然知道,青天君站在這裡,只是為了人族更亂而已,妖族之前已經死去了一位大妖,人族雖然現在已經死去了兩位聖人,但這依然不夠,要想之後人族和妖族的實力對比發生根本變化,這裡得死去很多聖人才行。
可是現在這個局面下,朝青秋再殺不了聖人,這裡就亂不起來了,這都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張聖說道:“你膽子還真的不小。”
朝青秋要離開人間這件事,是六千年來最大的盛事,但為什麼那些大妖不來,就是因為他們不敢來,朝青秋離開人間,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數,要是這位大妖在臨走之前,興致來了,把前來觀禮的大妖們盡數斬殺,那麼這便會直接導致人族和妖族的實力天平傾斜,到時候妖族的日子便會很難過了。
雖然人人都知道朝青秋和三教聖人的關係不算是好,但是要讓朝青秋在人族和妖族之間來選,想來這位劍仙也是會選擇人族的。
青天君要不是想著朝青秋是他唯一的朋友,要不是想著自己師父也要離開人間,他也不會來的。
可既然來了,又是這麼微妙的時刻,青天君想著做些什麼,也不算是過分了。
張聖知道無法勸動這位大妖,他便從懷裡拿出來一方硯臺,託在手中,這位聖人無奈道:“說不了太多道理,打一架再說好了。”
青天君戰力在妖土可排前五,自然不會怕這位張聖,他只是怕在這裡動起手來,裡面那個劍士遭受影響,要是之後耽誤了破境,便真的不好說了。
這是很嚴重的大事。
盛京在過往的任何時刻都沒有現在這個時候這麼重要。
他是一顆足以改變局勢的棋子。
有人想著把他從棋盤上移開,有人卻不願意他離開這棋盤。
張無墨知道青天君在想些什麼,他淡然說道:“我不會走的。”
我不會走,也不會有人能讓我走。
青天君深吸一口氣,一身磅礴妖氣漸漸展現。
講道理是儒教聖人們最擅長的事情,他不擅長,他這輩子,就擅長打架。
只是青天君要是出手,今日出手的滄海修士便多達十三位了。
這六千年來,從來沒有一日有過這麼多滄海修士同處於一處戰局裡。
這是六千年來的頭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張無墨笑了笑,然後看著青天君,然後說道:“我一直想知道,修行,怎麼才算是在大道上正確的走著。”
青天君隨口說道:“誰強誰就是對的。”
這兩位滄海修士對上之後,大戰一觸即發。
朝風塵坐在石階上,看了看遠
處的明月,看了看之後的景色,然後他轉頭看向小院裡的盛京,看著那位還苦苦徘徊在登樓裡,沒有推開窗,得以一觀滄海景色的老劍士。
朝風塵說道:“執念太多了,不夠灑脫,自然就不成。”
盛京一直都閉著眼睛,但聽到這句話之後,瞬間睜眼,劍光在眼眸裡閃現。
朝風塵認真道:“破境之後也活不了,你這樣不好。”
他的見識之廣,世間很難有人比肩,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盛京要走另外一條路了,他要將一身劍氣匯聚一處去硬生生轟開那扇窗,然後一觀滄海景色,這樣固然還算是不錯。
但是轟開窗,窗便壞了,壞了的窗,再也合不上了。
盛京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這就是用性命去看那一幕世間劍士都想看的風景了。
盛京看著朝風塵說道:“一輩子蹉跎,總歸不能就這樣安靜死去。”
朝風塵問道:“你殺不了任何一個人,也值得?”
盛京搖搖頭,“沒得選擇罷了。”
盛京不管用什麼辦法成為滄海修士,毫無疑問的是他也只是那些滄海修士裡境界戰力最低的一位,別說是殺人,就算是取勝都不見得能成,他用性命作為代價去看看滄海風景,看了之後,為朝青秋做些事情便可以死了。
這頗有些悲壯。
但是又能怎麼辦呢。
沒得選了。
盛京靈府裡的劍氣現在開始匯聚,馬上便是最後的搏命一搏。
朝風塵知道等到之後就沒有可能再和他多說了,便說了句閒話,“我總覺得像你這樣人,不太配成為滄海,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又覺得你還算是一般了。”
朝風塵就是這個脾氣,覺得你一般,那就是一般,絕對不會再誇大。
盛京知道他在說當初在劍山上的事情。
他想起那個後輩孩子,想要拜託朝風塵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作罷,沒什麼要說的了。
世人怎麼看我盛京,不重要了。
盛京忽然笑道:“這六千年來,朝青秋是第一位劍仙,這誰都比不上,可我盛京成了第二位,你說會不會被人記住很久?”
朝風塵毫不客氣的拆臺道:“只有活著才有名聲,死了的人,沒有什麼好說的。”
盛京哈哈大笑,腳尖一點,帶著磅礴劍氣,瞬間穿過雨幕,往雲端而上。
天地之間,有劍鳴聲傳來!
雖說大雨磅礴,但天際也出現了一道彩霞!
這是一幅壯麗景象,這是天地都在祝賀盛京。
祝賀他成為了滄海修士。
雖然這樣的滄海修士要不了多久就要成為歷史,但畢竟短暫絢爛過。
盛京劍朝雲海,一邊往上走,一邊哈哈大笑問道:“劍指誰?”
朝青秋沒有說話,這位劍仙一個抗衡三位聖人,陳聖趙聖寧聖,根本沒有說話的念頭。
葉長亭冷然道:“過來!”
葉長亭身側有杜聖,身前則是周夫子。
盛京只要替他扛過周夫子的手段,他便能斬杜聖。
這位劍仙在之前的那場大戰裡已經殺機在胸。
早就想殺人了。
盛京哈哈大笑,帶著磅礴劍氣掠向周夫子。
這道劍氣雖說也能說上磅礴兩個字,但不管是和柳巷還是葉長亭比起來都有很大的差距,更加不用說朝青秋了。
周夫子原本不想在意,但是卻又不得不接下。
絢爛的劍光穿過雲海,奪人心魄!
周夫子的儒教天書不斷翻動。
葉長亭沒有了周夫子牽制,提劍徑直掠向杜聖。
這位在雲端最早出現
的道門聖人,面對來勢洶洶的葉長亭,臉色難看至極。
他自問也是一位修行很多年了聖人,但卻是在面對這幾位的時候,還是沒有什麼辦法。
尤其是葉長亭和朝青秋。
葉長亭的陌上草劍氣大作,一道道青色的劍氣在雲端穿行,他便站在那些劍氣中間,對著葉聖出劍。
葉聖坐下的那隻黃鶴,早已經是通靈之物,感受到這麼些劍氣,不安的鳴叫起來。
杜聖也很難受,他很害怕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但這個世間,有些事情不是害怕就不發生的,他手裡的乾坤八卦鏡雖然在不斷的發出金光消融那些劍氣,但還是有相當多的劍氣到了他身前,到了他身前之後,葉長亭也來了。
這位白衣飄飄的劍仙,神情漠然的看著杜聖,然後出了一劍。
這一劍,是葉長亭的巔峰一劍,應當會有個好結果。
果不其然,隨著黃鶴一聲悲鳴。
那一劍斬開那乾坤八卦鏡,斬開杜聖佈下的重重氣機,落到了他的胸前。
這位道門聖人,被這一劍刺透心口。
無數劍氣侵入他的體內,在他體內四處遊走,看著便是要將他的生機徹底斷絕。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