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醫生?”楊梅有些詫異。
自從上次警局一別之後,兩人有大半年沒見了,常醫生還是那副溫暖和煦的模樣,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地想靠近。
“喲,來客人了?”餘秀珍忙將買菜車放下,看了常醫生好幾眼也沒認出來,只覺得眼熟,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是...”
楊樹林從屋裡走出來,見三人都回來了,立刻上前將餘老太太攙住,笑著介紹:“秀珍,你忘了?這位是常醫生,就是當初替小梅眼睛動手術的那位常醫生啊。”
餘秀珍恍然大悟,態度越發熱情了,“你瞧瞧我這記性,常醫生,真是對不住了,沒認出你。快快快,進屋喝茶!”
說著拍了拍楊梅的胳膊,“小梅,給常醫生倒杯茶去,我把菜放進廚房,等會兒就出來,啊?”
楊梅應了聲,抬腳進了客廳。
常醫生含笑看著她,很自覺地跟在了她身後。
等楊梅招呼他坐到沙發上,擺上了茶水點心,餘秀珍和楊樹林也進來了。
餘秀珍眉眼裡都是笑意,“常醫生,中午就留家裡吃飯吧,我這就是去做,很快就有的吃了。”
“對對對,常醫生,今天的事多虧你了,要不是你幫忙,我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你就當給我個機會答謝,行不行?”楊樹林滿臉感激地道。
楊梅眉毛一挑,疑惑地問:“爸,你今天怎麼了?”
“哎,這事兒說起來我就生氣。”楊樹林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這才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楊樹林今天出門,是想去買幾包花肥回來的,院子裡有幾盆花眼見都黃了葉,他估摸著是因為營養不夠,所以想趁女兒婚禮之前把它們伺候好,畢竟到時候會來不少客人,看見焉巴巴的盆栽,不好看不說,也不吉利。
結果到了才發現,之前他常光顧的那家店關門了,沒辦法,楊樹林只好多跑了兩條街,找了另外一家門面看起來還挺正規的店走了進去。
那店確實還不錯,東西很齊全,楊樹林選了幾樣花肥和營養劑就去結賬。一共二十三塊錢,他沒那麼多零的,就給了店主一百,店主當時倒是挺爽快的,很快就給他找好了錢。
楊樹林拿著東西就走,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被那店主喊住了,說他那張錢是假的!
楊樹林極力辯解,說不可能。然而看了看店主手裡的那張百元大鈔,頓時就啞了口,因為那錢,確實是假的。
他做了計程車司機十幾年,經手過的錢數不勝數,是真是假一望便知。可他清晰地記得,自己之前那張錢是真的,怎麼就會變成假的呢?
偏偏兩張都是新錢,他也沒特意去記上面的號碼,更沒在上面做什麼記號,這會兒是怎麼都說不清了。
楊樹林嘴拙,解釋了半天人家也不聽,反正就是一口咬定了他,店裡幾個顧客也都跟著指責,把他氣得頭髮都差點豎了起來。
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常醫生剛好進來了,見此情景,便說了一句,說要是實在搞不清楚,不如報警吧,反正警察能檢測得出上面的指紋,是不是楊樹林的,一查便知。
那店主一聽這話,神色立刻就有些不自在,便說算了算了,反正也沒多少錢,沒必要驚動警察什麼。
楊樹林倒是沒計較,常醫生卻沒有放過那店主,非讓人家道歉,說不道歉就還是讓警察來處理。
店主被逼無奈,只好當著其他顧客的面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對不起,這事才算完結了。
“當時我也沒認出常醫生來,還是常醫生記性好,隔了這麼久的病人家屬,居然還有印象,這做醫生的人啊,就是不一樣。”楊樹林一臉的欽佩。
常醫生溫和地笑,“楊先生貴人多忘事,正常。”
楊樹林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雖然家裡現在有錢了,富裕了,但他從來沒把自己和“貴人”劃上等號。
幾人又客套地聊了會兒,常醫生的目光便不經意地落到了楊梅身上,唇角彎了彎,“時間過得真快啊,我還記得上次在吉青市為楊梅動手術的時候,楊梅還在唸高中,這一晃就大學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要結婚了,我們這些人啊,眼瞅著就老了。”
“可不是,小孩子長大,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楊樹林也不由感慨萬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走到電視櫃旁,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請柬,又走了回來。
“常醫生,這可真是巧了,過幾天就是我們家小梅大喜的日子,我們一家搬來帝都的時間不長,在這邊沒幾個親戚朋友,常醫生也算是我們的老鄉了,要是有空,就過來喝杯喜酒吧,哈哈哈。”
餘秀珍也笑著說:“對對對,常醫生,不用隨禮,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就行。”
楊梅垂下了眼眸,沒說話。
她其實是不願意常醫生來的,這個人給她的感覺真的很奇怪,明明那麼和氣的一個人,可她偏偏就覺得格格不入。
或許是她太敏感了吧。
“小梅,這孩子,你倒是說句話啊。”正出神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餘秀珍的聲音。
楊梅抬起頭,懵懂地睜大了眼,“啊?說什麼?”
常醫生笑了,頰邊的酒窩愈發深邃,“楊梅,我是問,你願意我去嗎?”
楊梅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當著她爸媽的面問這種話,她能說不願意嗎?
“當然了,常醫生大駕光臨,求之不得。”人笑得很好看,話也說得很好聽,可聽在耳裡,總覺得少了那麼幾分真誠。
“那好,既然你樂意我去,那我就一定到場。”常醫生恍若未覺,只是朝楊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會親自過去見證你的...幸福。”
常醫生到底還是沒有留下吃飯,說是醫院裡臨時有個手術,不得不回去。
楊樹林和餘秀珍也不好強加挽留,將常醫生送出門後,夫妻倆便心情愉悅地各忙各的去了。
楊梅坐在沙發上半天沒動,她心裡湧上了些許不安,但又不知道這種情緒是怎麼來的,似乎是從看到常醫生後就這樣了。
過往的一幕幕如幻燈片般在眼前開啟,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快兩年了,一開始對常醫生這個人,她似乎是尊敬的,感激的,後來是怎麼一步步變成這樣的呢?
他時不時打聽她眼睛的恢復狀況,似乎也是出於一個醫者對患者的關心,而她,因為自己身懷異能,所以對常醫生的這種行為感到恐懼和逃避。
後來,又出了田彤彤煤氣中毒的事,讓她對常醫生起了懷疑,才會一步步地將他推遠,而事實上,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常醫生跟這件事有關,全都是她自己的疑心在作祟而已。
所以常醫生這個人,到底可不可信?
楊梅想得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進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楊梅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座海島上。
她站在洞口,怔怔地看著那棵結著紅紅果子的神樹,神樹的旁邊,立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黑如墨石的鎧甲,正背對著她。
“你是誰?”楊梅問。
男人慢慢地轉過身,一張轉眼即忘的臉,一雙淡漠涼薄的眼睛,如木偶般沒有絲毫表情。
忽地,男人朝她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容,那頰邊的酒窩,彷彿兩個吃人的黑洞。
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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