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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暮鼓晨鐘(1)(1/2)

作者:屋頂騎兵
成王敗寇,朱植拼著命救出了不過瞿能一人而已,朱元璋並沒有因為他而心慈手軟。藍玉被梟首戳屍,頭顱號令天下。接下來一個月內,藍黨之案牽連甚眾,文官方面,吏部尚書詹徽、戶部侍郎傅友文、尚寶丞何宏等被腰斬;舳艫侯硃壽、東莞伯何榮,及黃輅、湯泉、馬俊、王誠、聶緯、王銘、許亮、謝熊、汪信、蕭用、張政、祝哲、陶文、茆鼎凡數百人,或陵遲,或腰斬,或斬首,全部處決。此中多玉部下偏裨,軍中勇力武健之士略盡。

朱元璋終於成功地完成為皇太孫保駕護航的最後解決辦法,就是把這個國家有經驗的將領儘量屠戮乾淨。朱植很清楚這個故事的結果,就是那位可憐的小皇帝,在他叔叔起兵造反的時候,曾經戰將如雲的大明居然淪落到無將可用的地步。碩果僅存的兩員老將耿炳文和郭英都被派上戰場。

朱植覺得,有時候一個人的才能和他的性格有關,比如那位老實八交的耿炳文憑著小心翼翼逃過了朱元璋的屠刀,可是此人的性格預示了他只能算中等之材,根本無法與藍玉這樣的大將相比,當然更比不過雄才大略的燕王朱棣。最終大敗而歸,可以肯定,這些開國的公爵中哪怕留下一個,朱棣也不敢隨便造反。所謂有因必有果,朱元璋的做法正在埋葬自己的繼承人,只是他仍然懵懂不知。

自從謀逆一黨的人大部分伏法之後,京城裡的空氣已經有所緩和。雖然不時還有一些官員將領落入藍黨之中,但都是個別現像,京城中的血雨腥風總算逐漸消散。朱植趁著機會也把楚智和小馬王域兩人保奏了羽林右衛的指揮同知。對於小馬王的封賞,朱元璋總算顯示出應有的大度,這也等於免除了王家一直以來揹負的罪罰。至於莊得,雖然不知情,但從逆之罪是有的,所以功過相抵,也只能在羽林衛中繼續當個百戶。如此一來,羽林右衛也完全成為朱植的嫡系隊伍。

南京城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機,而朱植也把注意力集中到與就藩之上,京城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封王一年了,隨著京城局勢抵定,也該為就藩做做準備。

三月初一,一封來自山東都指揮使司的奏本讓朱植七竅生煙,大發雷霆。朱植將一份來自遼東的奏本重重扔到案上。山東都指揮使司報告,二月初十,五千倭寇在金州衛登陸,建州衛指揮王雄,率軍驅逐之,中倭寇伏擊,自王雄以下,三千兵將全軍覆沒。沒有了阻擋的倭寇肆虐新金,復縣等地,燒殺擄掠,搶走人口一千多,牛羊無算。

朱植對鐵鉉道:“真丟人,區區五千倭寇,竟然就能在遼東千里之地來去自由,我大明海防空虛如斯,實在讓人痛心。”

鐵鉉道:“洪武元年,倭寇犯泉州,擄我男女百人;洪武三年,倭寇侵海州,殺我官兵三百餘人;洪武十二年,陳友諒餘孽糾集倭寇犯寧波府,圍攻三日,殺人越貨,毀城外莊稼桑田無數。倭患日重,海疆無寧日。”

朱植有心試試鐵鉉道:“大明百萬兵馬,怎麼會對一小小倭寇束手無策。”

鐵鉉道:“我大明沿海數千裡,倭寇行蹤不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防不勝防。而且倭寇多為亡命之徒,兵器精良,戰力強大。”

朱植搖搖頭,即使如鐵鉉,思維還是停留在消極防禦階段,看來應該啟發啟發他道:“為什麼我們只知道節節防禦,不知道打到倭國去呢?”

鐵鉉道:“前元胡酋忽必烈,前後兩次興兵跨海攻略倭國,都被大風而阻。攻略倭國大海就是天然的屏障,造船渡海代價太大,非我朝財力能支援的。”

朱植道:“鼎石所言差矣,雖然造船渡海代價太大,但據我所知,倭國盛產白銀,打下來,正好可解我國銀貴之困。”

楊榮插嘴道:“殿下,這倭國本屬我朝藩屬,對我朝俯首稱臣,於禮也不能征伐。”

朱植心中無奈,真是一幫腐儒,一個打著藩屬幌子,卻暗中縱容治下海盜到中國燒殺搶掠的國家。而這些倭寇甚至有的表面上稱為使臣,帶上十倍於貢品的私貨在中國市場賣出,謀取暴利,在買賣商品的時候,這些人強買強賣,無惡不作。他們人人帶著武器,遇到明朝的軍隊就裝成貢使,一旦沒有人管就為禍一方。

倭寇的兵器大多是用日本鋼製造的日本刀,的確比明軍使用的兵器鋒利,但是這也不能成為打不過的理由。事實證明日後,戚繼光用適當的戰術和良好的訓練打造出來的戚家軍,最終還是擊敗了倭寇。可是倭寇之患一直困擾了明朝二百年,朱植決心一定要幫沿海民眾解決這個心腹大患。

朱植道:“勉仁啊,倭國是我藩屬不假,但他如果縱容海盜充當倭寇就有罪,如果我們對倭寇之禍不聞不問,任由他發展。如何能對得起沿海的百姓。日後我們到了遼東,這倭寇也是我們的禍患,如果不除,我是睡不著覺的。”

楊榮正色道:“殿下教訓得是,只是對於倭寇,我朝歷來不太重視,恐怕殿下空有平倭之志,但得不到朝廷的支援。”

朱植道:“朝廷不幹,我們幹,朝廷不支援,我還是要平倭。平定倭寇最重要的是海,如果我們僅僅在陸地防禦,倭寇來騷擾,我們只能被動防守。所以到遼東之後,我要把這種策略改成主動進攻,造船造炮,有朝一日打到倭國去,既然他們不管,那咱們就該替他管管。”

鐵鉉道:“固然如此,遼東也沒有水師啊。”

朱植道:“沒有就造,造了就練,一年造艦,一年練兵,三年平倭。這是我考慮的平倭之策。最重要的就是造船,鼎石是否知道我朝哪裡造船技術最高超?”

鐵鉉道:“泉州自宋以來就是我國的重要港口,那邊的造船技術是最好的。除此以外,我知道昔日方國珍來降,帶來了許多船舶的圖紙,如果可以借一些出來,再找來一些造船工匠,應該能造出遠航戰艦。只是造艦耗費良多,縱使朝廷也難有此財力。”

朱植道:“錢好辦,關鍵是船舶的圖紙和工匠。二位不知是否願意助我平定倭寇之患?”

楊榮和鐵鉉都一同拱手道:“願追隨殿下平倭。”

朱植道:“好,鼎石,你先到兵部借來這些船舶圖紙。明日我就上朝,向父皇秉明,求得他老人家的支援。”

朱元璋對倭寇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沒精力管,他面對著朱植的奏對,十分無奈。平定倭寇缺的是銀兩,造船造炮,那個不需要錢,洪武年以來,國家歲入三千萬石左右,連年征戰不止,國庫沒有多餘銀兩造船。

朱植向朱元璋誇下海口,只要放權給他建立一支艦隊,可以在五年之內平定倭寇之亂。朱元璋對他的提議很感興趣,問他有什麼辦法搞錢。朱植第三次向朱元璋提出了在遼東進行貿易的提議。

朱植道:“商業者,與名爭利是事實,可是卻切實為國家帶來很大的收入,終宋一朝,商業繁榮,為國家每年帶來二千萬貫的稅收,幾可抵上大明一年的歲入。再者於遼東興起商業,還有另外一層意義,用商品向胡人傾銷,推行平胡策略。父皇,可否在遼東一地先試行,再視情況如何加以改進。如果搞好了,非但遼東不需要花朝廷一個子,興許幾年之後還能向朝廷納稅。”朱植提出的正是日後鄧設計師的特區策略,由一地開始,成敗利弊都在遼東試行。

朱元璋考慮了一下,這倒未必不是一個辦法,遼東離中原較遠,即使有了弊端也未必能影響到中原根基所在,至於錢不錢就他倒無所謂,難道你一個遼東能養活一個國家嗎?想來想去,朱元璋還是決定讓朱植先行試驗發展商業,開海禁。另外也許他造穿建海軍,但條件就是不能伸手向朝廷要一分錢。

有了朱元璋的點頭,朱植總算把心放了下來。他很清楚自己到遼東之後的發展,很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如果不及早打下一些伏筆,等日後再來做工作那可要麻煩多了。

朱植有了“尚方寶劍”之後,立刻跑到老丈人郭英家裡借了三千兩銀子,郭英見朱植不說,也不好問,既然王爺女婿開口,三千兩可是小氣了點,乾脆一次借了五千兩。朱植又從自己的用度中擠出了兩千兩,交給郭銘帶上,命他到浙江溫州、台州,福建泉州、福州等地僱傭造船的工匠。規定每人每戶安家費二十兩銀子,一年暫定十兩銀子的年薪,預支兩年薪水。朱植囑咐郭銘一來要招到真材實料的工匠,二來人數多多益善。

鐵鉉也從兵部借來了船舶圖紙,這些圖紙可讓朱植大開了眼界。敢情咱們老祖宗在這麼早的時代已經能造如此巨大的艦船。看來鄭和駕著這樣的船下西洋,那些小國見了還不跟外星來客一樣啊。原來,到了元末明初,我國的船舶主要以福船、廣船和沙船為主。

其中最主要的一個級別是福船,這種以原產地福州命名的船高大如樓,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兩側有護板。全船分四層,下層裝土石壓艙,二層住兵士,三層是主要操作場所,上層是作戰場所。一般以上兩層放置火炮床弩等武器,居高臨下,弓箭火炮齊發,往往能克敵制勝。福船首部高昂,又有堅強的衝擊裝置,乘風下壓能犁沉敵船,多用船力取勝。福船吃水四米,是深海優良戰艦。福船大者四、五千料(石),等於四、五百噸,能載兩百人以上;小者兩、三千料能載百人。

這種適合遠洋的船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達到了歐洲大航海時代帆船的效能,據記載,哥倫布的旗艦“聖-瑪利亞”號長只有80多尺,排水量約233噸,麥哲倫的旗艦“特立尼達”號排水量只有110噸,達-伽瑪的旗艦“聖-加布利爾”號也才400噸。這已經至少是一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最酷的還是廣船,這玩意簡直就是明朝的鐵甲艦,廣船實際上是廣東船,據圖紙中說明是廣船是“用鐵栗木為之,視福船尤巨而堅。其利用者二,可發佛郎機,可擲火球。能容百人,底尖上闊,首昂尾高,柁樓三重,帆桅三,傍護以板,上設木女牆及砲床。中為四層:最下實土石;次寢息所;次左右六門,中置水櫃,揚帆炊爨皆在是,最上如露臺,穴梯而登,傍設翼板,可憑以戰。矢石火器皆俯發,可順風行。”

為什麼一個早在600年前就能造如此船隻的國家,竟然在大航海時代被世界拋在了身後;還有火銃也是這樣的情況,自近代發端,火器終結了蠻族的騎兵,但明朝末年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火器的軍隊卻被滿族的騎兵打敗。

這些圖紙雄辯地說明,一個國家的落後絕對不僅僅是技術的落後,真正的病根在它的身體之內,一個人腦子有病了,縱使有著強壯的四肢也最終會落得被人欺凌,亡國滅種的田地。

朱植的手在發抖,心在顫慄,冷汗順背而下。這個民族為什麼自十七世紀之後就屢屢被世界拋在身後?難道和它擁有如此強大的船舶技術,還一味海禁,閉關沒有一點關係嗎?既然自己來到這個大時代中,就一定要改變這個歷史。

中華民族啊,你的命運為什麼如此多桀,你的身體為什麼總要承受許多苦難。作為你的兒子,為讓你重新挺起那被苦難催折的腰。有責任,也責無旁貸地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即使包括生命。

朱植吩咐府中師爺把這套圖紙重新拓了兩份,原圖交還戶部。他每天對著圖紙琢磨起來,對於西方帆船,朱植只是從大航海時代那個網路遊戲中獲得了一些印像。他拿著自己“發明”的雞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搞起了偉大的船舶設計。

在福船前頭加了一座船樓,好象是叫艏樓,至於有什麼作用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西方的帆船好象就是這個樣子,反正總有它的道理;又在船頭畫上一根前桅杆,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為的是加掛三角帆,當然三角帆有什麼用,他又不懂了;好像那些桅杆很高,對三個桅杆,有縱帆有三角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對,得註明一下,不能用木帆,得用布帆。朱植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設計,已經和西方帆船很想象了。

朱植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為什麼是這個樣子,自己不懂沒關係,不是去請造船工匠了嗎?自己只出創意,消化技術琢磨原理,還是要專業人士來搞。估計造船的原理天下都一樣,那些工匠們研究一下自然能找到竅門。就像焦子龍,專業就是專業,經自己這門外漢一提醒,連燧發槍這麼高難度的居家旅行殺人越貨的必備佳品,不也立刻就明白了。

說到焦子龍,朱植不禁有些想念了,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忙著大事,把他倒忘得個一乾二淨。也該是時候去看看他了,朱植已經“以權謀私”將焦子龍調入了前營之中,綁上了自己的戰車。

這天,朱植在五軍都督府晃盪了一個時辰,就匆匆收兵回營,帶著小馬王、楚智、瞿氏兄弟還有莊得等幾員親信將領奔神機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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