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急忙忙帶著瞿氏兄弟趕回府上,天色已經擦黑了。他立刻召集鐵鉉、楊榮過來商議。可是下人報告,鐵鉉前往羽林右衛至今未回。朱植一拍大腿,壞了,自己怎麼一點警惕性也沒有,楊春可是藍玉的嫡系人馬,鐵鉉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有危險?!
楊榮聽完朱植把來龍去脈講清楚之後,神情嚴肅,道:“莫非藍玉等不及了,如今之計,皇上是最重要的,一是讓他知道,二是保證皇上安全。殿下必須立刻進宮拜見皇上,將眼前情況跟他彙報。這個時候皇上不能倒。”楊榮好象還擔心朱植因為捱打的事心中犯硌應。
朱植正色道:“勉仁放心,在這緊要關頭,本王分得清輕重緩急。”兩人正說著話,下人又來報小馬王來了。朱植本能地反應,羽林右衛出事了。
小馬王衝進房子第一句話就是:“楊春要造反!快救鐵大人。”朱植和楊榮對望一眼,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覺得大吃一驚。
朱植道:“你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說。”
小馬王坐下喝了口水,道:“下午的時候,突然有小兵來我家,說楊春點將,百戶以上都得回去。我披掛好之後,到大帳點卯,到了之時,大部分人都全了。楊春這廝突然說,錦衣衛謀亂,誣陷藍玉,軟禁皇上,奉大將軍令羽林右衛要起兵勤王。
鐵大人當時就起來反對,說調兵要有都督府和大內的堪合,否則就算皇上的聖旨也不行。楊春和鐵大人嗆了起來,楊春說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就將親兵綁了鐵大人。楚智和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輕舉妄動。”
朱植心裡那個後悔啊,怎麼自己一點都不謹慎,到這個節骨眼上還讓鐵鉉身陷險境,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卻如何是好?朱植懊惱地責備自己過於相信歷史了,根本朱植連忙問道:“鐵大人現在可安全?”
小馬王道:“鐵大人罵罵咧咧,罵楊春和藍玉是反賊,楊春本來想一怒之下殺了他,好在張讓替他說情,現在被楊春壓在後帳,暫時應該安全。我和楚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找個人出來給殿下報信。本來我讓楚兄來,可他一定要留下,說如果到了二更殿下還沒來,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將楊春殺了。我還想跟他爭著留下,可楚兄說他家哥四個,而我還要留下照顧老孃,非把我趕走了,他……”小馬王說不下去了,眼睛裡飽含著淚水。可以想象在當時那個環境裡,楚智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小馬王。
小馬王又道:“殿下,快想想辦法吧,二更的時候,楊春就要動手,楚大哥他……”
朱植道:“彆著急,我們一起商量一個好辦法再行動。勉仁你說呢?”
楊榮道:“按照目前來自兩方的訊息看,藍玉作亂應該是事實。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內,只要守住大內,等天一亮,藍玉就要敗。所以,首先是派人入宮稟告皇上,告訴他,殿下將率軍勤王,免得殿下帶兵出現的時候被懷疑是叛亂。其次,殿下應立刻入羽林衛,奪其軍。一方面帶軍趕到大內守衛,另外藍玉的四川兵都在北門外,應該分兵把北面城門控制住。同時要命鄧天海率領他那營火銃手到大內與殿下匯合。總之現在殿下要集中所有掌握在手中的力量。”
朱植心裡判斷了一下,瞿能和小馬王提供的情報,都顯示藍玉會在二更天動手,來自兩方面的情報都得到了證實,看來自己採取行動不會擺烏龍。他把心一橫,攤開筆墨紙硯,讓楊榮代筆寫了一個緊急奏本,裡面大概把羽林衛發生的變故說了一下,又把朱植將要做的事報告清楚,至於瞿能的報告朱植為他隱瞞下來。然後朱植歪歪扭扭地簽上自己名字,用了遼王的印璽。
他把奏本用火漆封好命令道:“小陳子,你立刻拿這份奏本入宮,拿上我的腰牌,記得一定要面呈父皇;郭銘你立刻帶十個侍衛,送你姐姐和外甥回侯府,讓泰山大人組織家丁,守住侯府,不得有誤;勉仁,神機營你跑一趟,命鄧天海和焦子龍,立刻帶上前營人馬二更前趕到大內候命,這是腰牌;小馬王、瞿優、瞿遠立刻隨我到羽林右衛。”各人領命取了腰牌各自行事。
朱植回到後堂更衣,小陳子帶著幾個太監把一副盔甲拿了進來。郭秀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朱植一連鄭重,郭秀不問也知道,丈夫遇到了麻煩事,而且還是要丈夫披掛上陣的兇險之事。郭秀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帶著幾個小太監幫丈夫穿上盔甲。
朱植現在腦子裡仍然是一團亂麻,他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岔子,讓前世中的歷史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在一個時辰之前,朱植還在想象著,明日早朝,藍玉衣冠楚楚地前去上朝,在上朝的宮道上,幾名五大三粗的大漢將軍一擁而上,將藍玉壓倒在地。藍玉大罵著你們這些亂賊,竟然在皇上眼前做亂。旁邊一同上朝的大臣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變故,裡面走出一名太監,開啟聖旨,宣讀藍玉種種不法之事,最後的罪狀就是串聯屬下謀反。藍玉驚訝地聽著自己的罪狀,反抗逐漸乏力,最後低下了驕傲的頭顱。而旁邊那些不明就裡的大臣們連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三呼萬歲。
這些情形如電影一樣在朱植裡放過,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為什麼現在會出現這麼大的變故。藍玉一定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了訊息,朱元璋明日將對自己動手,所以他臨時將起事時間提前到了今晚。
朱植惟一惱怒的是“無間”系統這次沒有提出任何警報,如果不是小馬王和瞿優、瞿遠兄弟的報告,這件驚天大亂自己很可能直到爆發時才有所警覺。想到這裡,朱植當真是後怕不已。
現在,知情的朱植,再度被歷史推上了前臺,作為朱元璋的兒子,他必須幫助“老爹”平定叛亂。在歷史的滾滾洪流中,人如此渺小,他不但無法改變歷史,而且只能用生命作為賭注,與狼共舞。
穿戴完畢,朱植對郭秀道:“帶好兒子,呆在泰山府上,老老實實的,天亮了我就會回來。”
郭秀雖然不問,但心中也知道幾分,丈夫一定是去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咬咬嘴唇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抓住朱植的手道:“夫君早去早回,我和烚兒等你回去吃早飯。”
朱植甩開她的手走了出去,心中突然有些心酸,為什麼會那麼不忍離開她和孩子呢?小陳子拿著寶劍交到朱植手中道:“殿下,派別人進宮吧,我要跟著你。”
朱植道:“快去,宮中的事也非常重要,帶好本王奏本。記得一定要替我把好午門。”
小陳子鞠躬拱手道:“殿下一切小心。”說著轉頭而去。
朱植到了後院馬廄,小馬王瞿氏兄弟,還有十幾名王府侍衛早已披掛完畢在此等候。朱植一揮手:“上馬。”
兵兇戰危,朱植第一次上戰場。能行嗎?心裡實在沒底。他只感到手中不知不覺間已經捏了一把汗。
朱植一行飛快地穿過京城的大街,也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街上早就沒有了人影。十幾匹馬疾弛而過,奇怪,為什麼一路上沒有五城兵馬司的巡防?
他們來到羽林衛大營外面,朱植感到氣氛和往日不同,營門兩邊角樓上搖弋著兩隻紅色的燈籠,角樓上兩面大旗在寒風中獵獵飄動,分外肅殺。只見門內站著一排甲冑鮮明計程車兵,在門內守衛。
朱植一行來到門前,門內早有人喝問:“來者何人還不快快下馬。”
一名侍衛打馬上前:“睜開你的眼睛,遼王千歲在此,還不快快開啟營門。”
下面看門的總旗聽是遼王,連忙湊到營門柵欄間向外張望,只見青馬之上坐著一名頂盔背甲的將軍,此人不是遼王又是誰人?總旗連忙招呼小兵開啟營門。
可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一個角樓上傳了下來:“住手,楊將軍有令,今晚非常時期,誰也不許進營。”
總旗聽這一聲命令,連忙叫停兵士,一時左右為難。朱植抬頭一看,門樓上站著一員將領。小馬王湊到他耳邊道:“此人乃中營副千戶李萬,是楊春的心腹。”
朱植向上喊道:“李萬,你看清楚了,這是本王的護衛,哪有不讓進之理?快快開門。”
李萬語氣輕蔑地道:“楊將軍說了,沒有他的命令,天王老子也不讓進。”
朱植怒從心起,道:“好個天王老子也不讓進,李萬你是不是要造反!?”
李萬嘿嘿冷笑道:“要造反的不是李萬,而是別人。王爺請回吧,怕一不小心傷了您就不好了。”
朱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伸,此時如果還跟他羅羅嗦嗦,時間就不妙了,他扭頭對小馬王使了個眼色,手伸到後面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小馬王也不答話,微微點頭。只見他一臉殺氣,左手抽出鐵臂弓,右手撥出鵰翎箭。朱植突然俯身趴在馬上,小馬王彎弓搭箭,“嗖”的一聲,箭似流星,破空而出。
李萬見朱植突然趴在馬上,本能讓他聞到死神的氣息,只是小馬王的箭疾如閃電,不容他躲藏,已經正中咽喉。他連喊都沒喊,一個倒栽蔥從角樓上直摔下來。“噗”的一聲,李萬的屍首直直地摔在營門正中,震起一陣塵土。
門內一群小兵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全部傻在當場。朱植不等門內兵士反應過來,喝道:“趕快把營門開啟,誰若不從,這就是下場。守門總旗叫什麼名字?”
門內那總旗結結巴巴道:“回,回殿下,小的南,南八郎。”
朱植道:“好,從今以後,你就是中營副千戶,趕緊把營門開啟,就是你大功一件。”
南八郎做夢都沒想到,遼王開口就讓自己成了副千戶。反正不開門就死,開門就是副千戶,傻子也知道該怎麼做。南八郎連忙指揮兵士把營門開啟。
朱植一行飛奔入營,經過南八郎時,朱植撂下一句話:“南千戶,把營門給我守好,天王老子都不給進。”南八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感到空氣的緊張,趕緊跪地領命。
營內氣氛十分反常,所有營帳中都人馬鼎沸,不少軍官正在約束著自己的部下整理兵器馬匹,顯然下級兵將已經接到通知。只是不知道他們瞭解多少事情的真相。
朱植一行人不敢張揚,偷摸著找了一個離大帳不遠的陰暗角落下馬。在中軍大帳左右有十幾名親兵在遊動放哨。朱植和小馬王兩人對望一眼,均透露著焦急的眼神。朱植把眾人攏在一起道:“現在必須迅速奪取大帳控制權,大家悄悄摸上去,把哨兵放倒。”
小馬王補充道:“這些親兵都是楊春心腹,大家手下不要留情。”
說罷,朱植分配好人手,大家趁著夜色,悄悄逼近大帳。王府侍衛雖然不如大內,但自從洪武十六年朱植遇刺後,朱元璋就對這個兒子格外在意,撥給的侍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時出手,摸幾個哨兵自然是小試牛刀。不出一會,帳外的哨兵已經被摸得一乾二淨。
朱植吩咐瞿遠帶領侍衛們換上親兵們的衣服守在門口,隔絕大帳內外的聯絡。他和小馬王、瞿優湊到大帳門邊。朱植輕輕挑開帳簾,只見帳內燈火通明,所有將官依然聚在大帳之中,背對著門口而站。裡面楊春似乎正和一人發生爭吵。
楊春坐在正中的交椅上,刀疤臉顯得更加陰沉,在他旁邊是那個面目可憎的張讓,他縮在楊春身後,手握刀柄。楊春雙眼正死死盯著前面身型魁梧的人,此人慷慨激昂地說著:“楊春,當年陛下京郊行獵,見你一個淮北逃荒來的難民可憐準你投軍,你才有了今日的榮耀。如今你卻忘恩負義,當了無君無父的賊臣。”說話者正是指揮同知馬清,在他身後站著的是徐霸先。
小馬王悄悄告訴朱植,馬清因為執行公務所以傍晚聚將時並不在場,也不知何時回來的。
楊春被馬青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綠,見他說的差不多了,搶道:“馬大人,什麼時候本座說要造反,什麼時候本座說要對不起陛下。現在是錦衣衛造反,挾持皇上欲加害藍公。本將是奉了藍大將軍的命令入宮勤王。”說著抖出一張紙,朱植雖然看不清上面寫的字,但估計是一張蓋了大將軍印的手令。
馬清道:“沒有都督府和大內的調兵勘合誰也不能調動一兵一卒,難道楊將軍不知道這規矩嗎?”
楊春一拍桌子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馬將軍莫要執迷不悟。”
馬清指著楊春道:“我看執迷不悟的是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楊春霍地從從桌案邊站起來道:“既然如此,那就對不起了,來人啊!將馬將軍押下去。”說著從他身後跳出三四名親兵。張讓卻又往後縮了縮。
馬清拔出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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