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揉著額頭,一陣疼痛感在腦子裡滋滋亂竄,痛得他齜牙咧嘴。
昨天他和林怡正在閒聊,詢問一些蕭強的過往事情,雖然對他小小年紀就談朋友,有些不滿,但根據林怡的敘述,蕭強確實是液晶投影機的發明人,已經是確認無疑的了。
然後,蕭強就闖進來,硬拖著他去參加商業談判,糊里糊塗和日本人喝了一肚皮酒,醉醺醺地被人家扛回來。
李江不是不能喝酒,他天天到處跑的人,怎麼可能不會喝酒?
但那也要人吃點東西,肚子不餓才行啊!
那些日本人不讓他有吃東西的時間,左一杯右一杯,不喝還不行,不喝就是看不起日本人,不喝就是破壞中日友誼,李江哪敢接受這頂大帽子,只能空著肚子,一杯接著一杯,直到酩酊大醉。
這怎麼這麼有些奇怪,裡面似乎透露著某種陰謀的痕跡?
他手腳無力地從床上撐起來,發現這不是他住的房間,盥洗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一聽到這個聲音,他就感到口舌冒煙,抓起床頭櫃的水杯,也不管是誰的,咕咚咚就灌了下去。
“昨天這麼一下子,就賺了日本人近一億美元?”盥洗室裡,有個年輕人的聲音,驚呼道。
“小聲點,那個李老師還在睡覺!”另一個年輕人,聽聲音更成熟些,制止道。
李江心中一動,趕忙躺回床上,繼續裝睡。
聽腳步聲,盥洗室裡的人出來看了看,又回到盥洗室,李江支起耳朵,專心聽到。
“……那些日本人相互之間,也是互相拖後腿的,都怕別人比他們強。最後,他們達成協議,聯合向銀行擔保貸款,給了蕭強一百個億日元的貸款,讓他玩股票!”那個成熟些的年輕人說道。
李江臉現駭然,就是一個晚上,蕭強就從日本人手裡賺了一個億的美元,這是什麼概念!
盥洗室裡,那個年輕些的人好像懂點行,不以為然地說道:“蘇哥,那也不能說是給蕭強的吧,人家只是借錢給他,以後要還的。除非他用這筆錢賺了,多出來的那部分,才是他的,那些日本人那是哄小孩子呢。”
“黑!真黑啊!”那個蘇哥慨然長嘆。
“是吧,我就說了,那些日本人,心腸黑透了,想從他們手上騙錢,那可難於上青天啊!”
蘇哥陰側側一笑:“小田,我是說蕭強太黑了,他借這筆錢,就沒打算還過!”
“這不可能!日本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讓他還?蘇哥,你可要幫他把把關,我承認,這小子是很聰明,可過於油滑,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小田急道。
“他確實太聰明瞭!”蘇哥語調複雜莫名,“他說了,這筆錢只是頭期,後面還有一倍,不,好幾倍的收益,等著他去拿!他打算……”
蘇哥把蕭強的想法一說,盥洗室裡一片靜默,就是躺在床上的李江,也是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江的大腦一片糊塗,這個蕭強,到底是什麼人哪,怎麼心底裡,一肚子壞水,成天就想著怎麼算計人,大筆撈錢,讓這樣的人,進入清華,真的好嗎?
“這可能嗎?蕭強天天說資本資本,難道資本還可以這樣玩?”不知道過了很久,小田才用夢遊般的語調說道。
而這句話,也正是李江想要問的。
他們計劃經濟出身的人,對於資本的險惡聽多了,但主要是指資本家如何剝削人,卻沒想到,可以把資本當作武器,用近乎於欺詐的手段,來牟取暴利!
蘇哥苦笑了一聲:“我們這是替古人擔憂了,蕭強的狡詐,超乎我們的想象,如果我們還把他當成孩子,不,如果還把他當成普通成年人,那我們還會不斷被他所震驚!這個傢伙,從來不按牌理出牌。他昨天說了,這種行為在資本主義社會,其實很正常,但公司的法人,將遭到身敗名裂的下場,以後再也沒法從事商業活動。所以,他現在已經去找替死鬼去了。”
李江打了個哆嗦,一億多,甚至更多的債務,如果誰成為蕭強的替死鬼,他恨不得馬上勸那個人,去準備好棺材香燭,安排好後事——這該幾輩子才能還得清啊!
小田的正義感顯然比較強,氣憤道:“怎麼可以這樣,讓別人替他受過,他這是在害人啊!”
“沒有害人!”蘇哥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也向總部的國際事務科諮詢過了,這種事,在歐美的確是比較普遍的。不過要想得手,也不像蕭強想得那麼簡單,成與不成,那還要看日本銀行的監管。要是他們自己沒有起到把關的作用,那就活該他們倒黴了!但聽蕭強說,日本的金融業現在已經陷入癲狂狀態,好多銀行為了給客戶貸款,甚至幫著做假資料,要是這樣,他們,真的有難了!”
“我就不明白了,他現在就一個液晶投影機,就算要重新修一個新的廠房,也用不到這麼多錢吧,他想著法子騙錢,到底想要做什麼?”小田很有些情緒地說道。
蘇哥悠悠說道:“他說了,他想要在國內建一個,真正符合國際發展的研發基地,這裡的投入,都是以億計。所以他很缺錢,非常缺錢。要是他所作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國家的科技發展,說實話,就是讓我去頂這個缸,我也願意挺身而出!看著他從小鬼子兜裡掏錢,別提多解氣了!”
為了中國的科研事業……
李江的眼睛有些溼潤,在這一瞬間,他彷彿理解了蕭強的所作所為。
他常年在外奔波,思想要比那些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學者教授們,要開通得多。
這個世界,有太多事情,無法循正常的途徑解決,但只要換個思路,卻能讓險阻變坦途。
他曾經為一個資質極佳的女生,解決家庭生活困難,學費什麼的,學校都給她解決了,但是她家裡實在是太貧窮了,那個女生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一上大學,家裡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就沒人照顧。
那個女生哭著放棄了到清華上學的機會,守著貧瘠的一畝山坡地,就為了讓奶奶有口吃的,當看到她們家一貧如洗的情狀,讓見慣了這種場面的李江,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為了解決老人的生活問題,李江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部門,大家都表示愛莫能助。
後來,他透過一個已經畢業的學生的幫助,幫人解決了戶口問題,忽然之間,所有的關卡都開放了綠燈,不到一個月,老人就收到了五十塊錢的生活補貼,而且以後每個月都有五十塊錢的特助補貼。
五十塊錢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可是當老奶奶跪在他面前,稱呼他為“活菩薩”的時候,李江忍不住再次淚流滿面!
就像那個蘇哥所說的,如果蕭強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為了中國的科研發展,就是讓他李江,為此犧牲,他也是在所不惜!
作為這個時代的人,雖然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變通,但習慣使然,總會慢人一拍,老是落在外國人後面。在國人內部,大家都差不多,但和外國人比,那就差得太遠。但蕭強好像從來就沒有這些忌諱,只要行得通,他就敢肆無忌憚!這讓他們這些人,在當時總會看不慣。可事後一想,除了佩服他的大膽,也只能說他心思靈動。
其匪夷所思之處,就是他們這些自認有些經驗的人,也只能望而興嘆!
蕭強,他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我會好好看著你,你是不是像你所承諾的那樣,為國家的奮起,而貢獻你的聰明才智,還是利用小聰明,坑蒙拐騙!
他準備立刻就回去學校,這次對蕭強的外協調查,已經是歷來最長的一次,該回去了。
對於回校之後的報告,他也有了一個腹稿。
他呻吟了一聲,嘴裡叫道:“水,水,有沒有水?”
“他醒了!”盥洗室裡的人叫了一聲,然後對他說道,“來了來了,水就來了。”
聽聲辨人,就著那個蘇哥手裡的水杯,他喝了一口水,作出迷糊的樣子,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
那個蘇哥笑道:“這是我們的房間。昨天你喝醉了,他們不知道你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就都送到這裡來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李江從床上彈起來,面紅耳赤,東張西望了一下,說道,“對了,我出來已經很長時間了,蕭強同學我也見到,該瞭解的,都瞭解了,今天我就準備回去了。”
“哦?昨天你們沒有機會談話啊?”蘇哥奇怪地說道。
“我認為已經夠了!”李江嚴肅地說道,“從昨天的表現來看,蕭強同學做得很好,該看的、該聽的,我都掌握了,這就夠了。”
從房間裡出來,李江舒了一口氣,站在電梯間,等待電梯的到來。
蕭強同學,我們會再見面的。
李江剛剛從電梯下去,蕭強就從早已開啟的一條門縫中看到了,趕快從隔壁房間溜了過來,敲響了蘇政他們的房門。
“怎麼樣?有沒有效果?我的大學夢,可就捏在你們手中了!”蕭強求爹爹告奶奶地說道。
不錯,蘇政和田勝英在盥洗室裡的一番對話,就是他們共同設計好的,希望能感動李江,做出有利於蕭強的報告。
“有沒有效果,你來看看就知道了。”小田在房間裡笑道。
蕭強一步竄進去,看向田勝英指著的枕頭,上面有少許水跡。
“汗汗汗汗!”蕭強再一次,學起了他前世那個周星星同學的招牌笑聲,“我就說嘛,這麼具有殺傷力的動人事蹟,這位李同志怎麼會不感動!我們的知識分子啊,都是好同志啊!”
“好你個鬼!”蘇政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下,“你教我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啊,要是你這一切只是為了虛榮,我和小田可都饒不了你!”
“騙你做什麼!我已經給香港的那位餘律師打過電話了,他正在為我準備資料。為了趕時間,他們會收購一家日本的空殼公司,法人什麼的都不會變更。到時候,讓他們去找那個可憐的日本傢伙去吧!”蕭強陰險地笑著。
“日本的銀行真地會相信你的話?”蘇政還有些擔心。
“安拉安拉,現在的日本啊,可是全民發瘋來著。他們不是忙著去炒股,就是忙著去炒樓,等著吧,到時候連銀行都垮了,我看誰來找我要債!”蕭強美滋滋地笑道。
搞空手道就是比實業來錢快啊,怪不得那麼多人,挖空心思想那麼多歪門邪道。
只要操作好,一兩個月,就能收入幾億美元,相當於投影機兩三年的銷售收入了。而且,按照他預計的,以後和日方液晶廠家很可能的糾葛官司,這個數字還會大幅縮水,這筆錢就更加彌足珍貴了。
要不是前世這種場面見多了,電視媒體網路鋪天蓋地都是這種事情的報道,他也沒想到可以利用這種手段圈錢。
“下面怎麼做?”田勝英對於陰日本人,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他可沒有蘇政那麼多的顧慮,對蕭強的做法,簡直是深得我心,連帶的,對蕭強前段在香港,擅自將公司轉化為外資企業的不滿,也有些化解的趨勢。
“下面!嘎嘎!”蕭強怪笑幾聲,“敲磚要釘腳!下面,我就要他們把承諾變成現實,第一步,就是外銷價格協議!”
和日本人簽訂外銷價格協議,比預料的要順暢得多。
不管是心甘情願,還是明白反抗也於事無補,或者是另外心懷鬼胎,各個商會的代表,都爽快地在協議上籤了字。
出廠價格,九十八萬日元,一分不少。
零售價格,一百二十萬日元,全球統一價格,只是,現在還只是在日本一地銷售。那些日本人還以為是蕭強對日本的偏愛,對他信誓旦旦,總要在一年以後,才對歐美商家開放投影機銷售,大為讚許,一點也不知道蕭強是包藏禍心,再為以後的商戰作準備。
簽訂完協議,蕭強就帶著林怡,一同回西南省——再有十天左右,就該大學開學了,他還要在家,等待可能的好訊息,為大學生活,做一些準備。
日本東京,在五百伴株式會社十五樓的會議室,一群西裝筆挺的中年人,正濟濟一堂。
他們涇渭分明地坐在左右,坐在右手的,是五百伴部長、分店長以上級別的高階幹部,坐在左手的,則是索尼派來的商業代表們。
五百伴的總裁田村吾明,與索尼的副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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