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旨到來。
大家潛意識裡都在想會不會有密旨,例如事關審判之徵的指引賜下。
然而,兩封神諭開啟,並沒有如大家所想。
可誰知……
密旨竟給了奎茲提特科?
這就是選召之人所得恩寵嗎?
——恐怖如斯!
奎茲提特科到底是新人,即便大家已用兄弟姐妹相稱,但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排外情緒的。
我比你來得早,所以我自然比你更得吾主恩寵。
然而,奎茲提特科卻顛覆了這個既有概念。
真神選召之人,與常人不同。
以至於周繼軍得“長生賜福”的風頭,都在此時被碾壓了下去。
奎茲提特科更是茫然,抬手指著自己,“我,得密旨?”
周大民令法則修士翻譯,“對,此為吾主旨意。”
人們面面相覷,又是羨慕,又是好奇。
不過,在此時又有另一人打破了平靜,“吾主有旨,命奎茲提特科為‘副督查’,與我同領審判之事;另遣‘周大民’等人為督查組侍衛,聽我二人差遣。”
周大民立即領旨,讚頌真神。
但大家的關注點還在奎茲提特科身上……
副督查,密旨;還派專人護衛,周衛國此前也沒有這種待遇,現如今反而是沾光了?
奎茲提特科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雙雙目光注視,令他無所適從。
不過牛屎與周衛國已很快平靜下來……
吾主均衡之旨,子民只需遵行。
“奎茲提特科,你去偏廳領悟神諭吧,我等把守在外,不會有人窺視。”
奎茲提特科深吸一口氣,才從神像前起身,帶著一臉茫然走入偏廳。
周大民為他關閉房門,守護在外。
場間氛圍依舊古怪。
牛屎便岔開話題,“繼軍得‘長生賜福’,是因吾主賜下考驗……”
“吾主注視世間,早已洞徹那山丘城之主維胡特爾犯下的罪,然而聖殿山修士不知因果,吾主便令我均衡百萬子民破題。”
“山丘城之主因何犯下了罪?”
“最終竟是繼軍在最高長老殿與聖殿山修士面前,作出了答桉。”
“吾主有言,人人說他愚笨,殊不知此為大智若愚,併為繼軍賜姓……周若愚。”
聽得這件事,大家注意力總算被轉移回來。
爬山的五官已經擠在了一起,笑得睜不開眼,“若愚,若愚好啊!聽著就比繼軍好聽!”
周繼軍之名是牛屎、小花所取,意為繼承鐵騎榮耀;如今得吾主賜名,才是真正的福澤加身。
眾人連忙向爬山道賀——
“審判長,你家四子,人人為天上星辰,耀眼奪目。”
“兄!此事應慶賀一場,遙拜吾主神恩。”
“吾侄繼軍……啊,不,吾侄若愚今後豈不是要成智者?”
另一邊,牛屎又道:“信中還寫有各家事……鬥鱷大頭領的兒子,已突破法則高階,有踏入聖殿山的資質,正立誓要向法則大圓滿發起衝擊。”
“周向西,你族也得賜姓,以霍為名,你現在應為霍向西。”
“還有……”
一件件家長裡短的事宜吐露,讓場間重回歡愉。
此間有人出征一年多,先去銅谷,又到霍霍坎城,接著就去12號大城搞建設。
即便是新軍,出征也有半年之久了。
人人都思念神國與親族,如今聽得他們一切都好,只覺心中生起一陣滿足感——
吾主榮耀賜福下,神國唯有喜樂與安寧。
與此同時。
偏廳內。
奎茲提特科沉默了許久,才坐於椅子上,開啟了信封。
吾主知他姓名,就讓他受寵若驚了好幾天。
如今又成副督查,還得密旨,讓他覺得壓力巨大,越是得真神的恩寵,越是覺得無以為報。
他唯有默唸,“吾主在上,我願奉獻我的一切……”
信封很厚。
取出第一張,卻是他沒見過的‘圖畫’。
奎茲提特科年輕時曾在大城學院進修,雖遠不如均衡法則奧義,但他大概能認出,這似乎是一份地圖。
分辨許久,他漸漸震撼——
“此為塔洞城全圖,包括那幾條入城密道都在其中,甚至還有我所不知的幾處小道……”
“吾主難道要令審判之軍秘密入城?”
“可就憑這逼仄山石縫隙入城,一天也通行不了幾人,還會被城中駐軍發現。”
他不明其意,便將地圖放在一旁,又把第二張取出,卻嚇得他發出一聲驚呼:“啊——”
屋外,周大民聽得動靜,就讓他鐵騎團中通會阿茲特克語的人傳來問詢:“副督查,你還好嗎?”
周衛國誦讀神旨後,他們這百人團將為督查組侍衛。
奎茲提特科很想讓牛屎、周衛國為他指點迷津,卻記得此為密旨,不得讓第三者觀看,便只有強壓震撼與恐慌,“我沒事,沒事……”
只見在他手中,竟有一活靈活現的人,被封印於紙張之內。
他不知此為何物,惶恐不已,就將那紙張放在一旁,繼續開啟信奉。
到第三張信紙取出。
他見到了熟悉的文字。
城邦聯盟的通用文字,只在學士、貴族間流傳,大國城邦都很重視教育,而文字是傳遞知識的重要工具。
當然,他們所用的文字,還屬於象形文字範疇,並不太成熟,不具規範性,以至於閱讀時經常發生偏差與誤會。
更多時候,閱讀這種文字是要靠‘領悟’的。
如同語文法則的‘閱讀理解’。
簡單的一句話,可以延伸出無窮無盡的中心思想。
而眼前的象形文字,更需要這種以點到面的延展性。
奎茲提特科倒是沒遺忘他所學的知識,知識是寶貴的,他在城主家族為奴僕時,也會經常閱讀來自大城的書卷,或替維胡特爾與其他權貴作書信往來。
他認真閱讀那信中文字。
只是第一句話,就令他臉色蒼白,恐懼顫慄——
“神說,世人有罪。”
“那名為‘金色的樹’之人,不也曾因虛假的誘惑,為罪惡的助臂?”
撲通。
奎茲提特科如遭雷擊,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真神啊,是的,我,我也有罪……”
為城主之僕三十餘年,怎可孑然一身?
奎茲提特科並未刻意隱瞞自己的罪行。
只是在那一夜厄難救贖後,他已全身心的投入均衡之中,信仰真神,聆聽她的意志。
也可以說,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自我逃避。
如罪大惡極之徒,入廟宇梯度為僧,幾十年如一日侍奉神佛。
起初是為救贖,而在真正的投入信仰後,他已被自己所洗腦,忘卻了曾經的一切。
得聽旁人的阿諛,與自詡虔誠的信仰,而代入到一個全新的角色。
奎茲提特科就是這樣……
他在審判之日,立於高臺,發出信仰的呼喚,儼然成為了感召萬民臣服均衡的傳教士,真神的代言人。
又在維胡特爾死後,他曾經所經歷的一切,都將被歷史塵埃掩埋。
然而,這虛假的偽裝,卻在此時被硬生生的揭破。
奎茲提特科恐慌,羞慚。
在這一瞬間,他腦子裡不斷蹦出逃亡、自縊,或坦白一切而得審判罪罰的念頭。
神祇洞徹世間一切,又怎會不知他犯下的罪呢?
可恰逢此時。
他又聽得門外,一群‘弟兄姐妹’的歡聲笑語,讓他勐地恍忽……
“等等……”
“吾主不是已賜下恩典,命我為副督查了嗎?”
“真神寬恕了我的罪?”
奎茲提特科又見生的希望,連忙低頭,繼續將那封神諭看了下去——
“你曾見得均衡的光芒,此為你至誠之心的顯現。”
“但你曾為惡,亦是不爭的事實!”
“而這世上犯下與你一般罪行的人,數之不盡;若均衡一一判下審判的罪罰,只會令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雖然雷霆、雨露皆為神恩,但吾不願再以神罰,令一切歸於湮滅。”
“吾已將意志昭示萬民。”
“凡願親近我,信仰我的,我便賜予他仁慈的注視!”
“吾願給你,或如你一般的人,一次新生的機會。”
“吾不再問你什麼……”
“而是要你們心自問,你是否願摒棄一切的惡,向吾之均衡走來?”
“若你已作好了選擇,那便以你得見均衡光輝的至誠之心,向與你一樣的罪人,發出詢問——”
“你們,是否要得救贖,洗褪罪惡,向吾之均衡走來?”
“吾會保守你們曾犯下的罪,讓你們身旁的‘弟兄姐妹’不向你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令羞辱與責難遠離你們。”
“你們須知……”
“萬物眾生,皆為吾,均衡之主的孩子,是吾之聖靈揮灑,造物這宇宙星辰的一部分。”
“均衡之下,皆為子民。”
“均衡,存乎於萬物之間!”
看到這裡。
奎茲提特科已是感動的泣不成聲,渾身顫抖不已。
這是真神要為他們保守罪名,令他們得真正的救贖啊!
因此,這份神諭才是密旨,不得讓第三人所知!
一直到淚水都將信紙打溼,要讓神旨破碎,他才勐地驚醒——
“願,吾主,我願!”
“我奎茲提特科是為罪人,但願以您所賜下的仁慈救贖之道,去拯救一切與我一樣的可悲之人,令他們重獲新生!”
他抹去淚水,漸漸平靜下來……
又翻開下一頁,得見那密旨的全部。
至此,他已再無懼怕,潛意識中暗藏的沉重巨石已被神祇意志粉碎。
令他認清了自己,認清了自己的道路。
他為罪人!
若想要踏上真正的救贖之路,就必須施以均衡的意志,令那些與他一樣的罪人,走向均衡。
許久後。
奎茲提特科重新拿起了那份曾令他懼怕的“封印”。
此時,他已認出,“我記得,此人是圖戈的管家!也是與維胡特爾作奴隸販賣之事的幫兇!”
他再次通讀一邊神旨,走到偏廳中央的火堆旁,只留下“封印與地圖”,便將其餘投入,化作火焰。
已不知過了多久。
卡嗒。
偏廳緊閉的大門重新開啟。
眾人便見到奎茲提特科走出的身影,他先向大家示以微笑,才道:“我已領受吾主神諭,須立即作些安排。”
聽到這話,眾人好奇心愈發濃郁,卻沒有一人多餘發問,探聽密旨。
牛屎若有所思,片刻後道:“吾主已命你為副督查,並遣周大民這百人騎士團為督查組侍衛,你若需要人手,可從他們中挑選。”
“正有此意。”奎茲提特科頷首,也不多解釋,帶著周大民與幾位鐵騎離去。
廳內人見他們離去,又面面相覷一陣,便重回議事的狀態——
“說正事吧。”
“明日午後,於後山北坡進行黑火藥爆破試驗。”
“各戰團頭領需全數到場觀禮,知黑火藥藥性,才可作攻打塔洞城之策略。”
“吾主有旨,全軍整備,十日內必要將那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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