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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6章 戰國女人(1/3)

作者:不游泳之魚
東海道,遠江國,德川家岡崎城。◎

這一日,築山夫人在侍女阿琴的幫助下,從早上開始就忙著整理髮型。

不久前,他剛剛收到了彌四郎暗中送來關於今川家的密函,想到即將迎來命運的巨大轉折,她無法抑制,一邊梳頭一邊不時展開今川家的密函。雖然每一個字都已經嵌在了她的腦海裡,但每翻開一次,仍能感到一陣激動。她自己也覺奇怪,但每讀完一遍,眼睛都會溼潤。她在岡崎城的生活如此不幸,不免自憐。

“阿琴。”築山夫人將已讀過三遍的密函放到書架上,對侍女阿琴道,“悄悄去喜奈叫過來。”

阿琴答應一聲,她雖不知主人究竟在想什麼,但還是順從地出去了。夫人最近顯得很不冷靜。夫人經常翻弄的那封信,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還有減敬,自從夫人與彌四郎大人上一次會面之後他便消失了,但夫人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這讓阿琴莫名其妙。難道女人的心竟那麼冷酷無情嗎?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全忘記了最心愛的人?夫人是否和減敬商議好了,故意放他出城。那樣就更不可思議了,她時常恐懼。

今天早上,阿琴已經兩次被派往彌四郎家了,每次彌四郎都親自出來回復:“告訴她我很忙,不在家中。”他面無表情。

如果阿琴不知道彌四郎和夫人的微妙關係,她也許會憤怒地將事實真相告訴夫人:“真沒有分寸。”但她看到自從減敬離開後,夫人一直想找彌四郎重續舊情。不知何為羞恥。於是就照彌四郎所說轉告給了夫人。但夫人卻並沒有責怪彌四郎。這就更加令到她感到奇怪了。

於是,懷著種種奇怪的心情,阿琴找到了妹妹喜奈,然後將其帶到了築山夫人面前。

“德川家康那邊有什麼訊息?”在看到喜奈後,築山夫人當即壓低了聲音問道。由於與德川家康以及其家臣的關係越來越不好,所以築山夫人已經不便於聽到德川家的事情了,於是她就暗中安排了議事廳的侍女喜奈作為她探聽德川家事情的暗棋。

“夫人,大人最近這數日接連攻下了吉田城等東三河地區。現在正準備發兵長筱,將武田家遺留在三河的兵力驅趕走了。”喜奈一邊說,一邊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阿萬懷孕了。”

“什麼,阿萬懷孕了!”

夫人頓時眉頭緊皺。她雖然已不再將德川家康看作丈夫,但聽到阿萬懷孕的訊息,嫉妒之情仍是大熾。她牙齒咬得咯咯響,阿萬本是她的侍女。卻奪走了自己的丈夫,淫蕩的女子!走之前決不能便宜了她!

這個世上。要麼殺人,要麼被殺,在築山夫人看來,再也沒有比手下留情更愚蠢的了。她最初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德川家康,然後是因為親近德川家康、背叛主人的阿萬,他們都不可原諒。

對於德川家康的報復,她已經開始實施。無論德川家康在武田面前如何卑躬屈膝,她也絕不寬恕。但對於阿萬,築山還沒想好怎麼處置。怎能讓可恨的阿萬懷著德川家康的孩子活在這世上?

夫人的眼裡漸漸放射出駭人的光芒,阿琴頓時緊張起來。但平日不在夫人身邊的喜奈,卻沒注意到夫人表情的變化,“這次凱旋歸來或許能抱上孩子……大人是那麼說的,然後就滿懷喜悅地出城了。”

“喜奈!你馬上到阿萬那裡去。”

“去祝賀?”

“哈哈。”夫人忽然狂笑起來,“你真會說話,竟然要向阿萬祝賀。”

“是。奴婢一定由衷地祝賀她。”

“喜奈,聽好了:你裝作去祝賀阿萬,然後刺她一刀,要刺在胸口。”

“啊?刺……刺殺?”

“你好好想想。阿萬本是我的侍女,卻去親近大人,讓我每日忍受空閨之苦。”

喜奈和姐姐對視一眼,嚥了口唾沫,她年輕的臉頓時失去血色,瞳孔也漸漸變大。“如果……如果奴婢殺人後不能順利離開,被人……”

“真是懦夫!你可以大聲呼叫,說阿萬是和岡崎城下人有過姦情的下賤女子,你奉我之命前去取她性命。”

“這……這,這是真的?”

“我說的話能假?”

“是……是。那麼議事廳那裡怎麼說?”

“不必擔心。我馬上去那裡,跟那裡說借你一用。越快越好,不能讓阿萬生下孩子。”夫人邊說邊站起來,離開了臥房。喜奈和阿琴呆呆地坐在房裡。

“姐姐,你——”

喜奈想問姐姐阿琴是否和她同往,阿琴站了起來,望著放信的書架。那封來自今川家的親筆信靜靜躺在那裡。阿琴顫抖著靠過去,悄悄打量了一下週圍。

“姐姐,你要幹什麼?”

喜奈驚恐地問阿琴。阿琴不理會喜奈,單是緊張地盯著書架上的書信。她的手腳都在劇烈顫抖。

“姐姐……”

喜奈驚訝地走了過去,阿琴立刻將她的雙手粗暴地撥開,迅速看了看四周,“不要過來!別過來!”

阿琴說完,開啟信,急急地讀了起來。她立刻變得面如土色,雖然全身還在顫抖,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那書信。然後,她慌慌張張將信放回原處,踉踉蹌蹌走到門邊,搖搖晃晃坐下了。

“姐姐!怎麼了?那封書信……”

“噓——”

阿琴閉上雙眼,胡亂比畫著雙手。“不要管!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好了,不要告訴任何人,一旦洩漏出去,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啊……有那麼嚴重嗎,姐姐?”

比阿琴性急的喜奈知道姐姐不會告訴她,立刻騰騰地走近書架。正在此時。忽聽一聲:“夫人去哪裡了?”

彌四郎已經站在門口。他從來不用通報。喜奈慌忙來到姐姐下首。跪伏到地上:“夫人到議事廳那裡去了。”

彌四郎已經全副武裝。“你們沒看到換守到這裡的本多作左衛門嗎?”

“沒有,早上就沒見到過他。”阿琴回答,她的聲音還在發抖。

“發生什麼事了?”彌四郎懷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對姐妹,“夫人又要殺人了?”

“不。”妹妹喜奈的語氣很平靜,“她吩咐奴婢到阿萬松那裡去,正到議事廳那裡為我告假呢。”

“派你去阿萬那裡……做什麼?”

“阿萬懷孕了,讓我去祝賀。”

“祝賀?”彌四郎忽然笑道,“哈哈。祝賀?恐是讓你去殺了阿萬吧。真是讓人頭疼的女人……作左衛門真沒來過?”他撇了撇嘴,嘀咕著走開了。

未幾,築山夫人回來,幾和彌四郎擦肩而過。她好像處於亢奮之中,老遠就喊叫起來。“喜奈,喜奈!”姐妹倆趕緊到門口迎接。

“喜奈,我已經替你告了假。你現在就去。我希望得到你的迴音後才離開岡崎。”說完,她從抽屜裡拿出些盤纏,交給喜奈。

而另外一邊,負責留守岡崎城的本多作左衛門重次。在兵器庫前被彌四郎叫住了,他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來。他穿著單衣。袒露出浸滿汗水的胸膛。

“作左衛門,你聽說主公的訊息了嗎?”彌四郎對作左說話時用詞非常謹慎,“他令我率領糧隊,到足助和武節之間去。”

作左衛門淡淡地盯著彌四郎:“你要去嗎?”

“主公脾氣暴躁,我如遲去……”

作左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能見的次郎重吉和野中五郎都不能勸止他嗎?”

“他是個勇猛無比的武將。”

作左衛門心不在焉地皺起了眉頭:“七之助不在他身邊,我應該陪他一起去。”

“不,你不必擔心。主公既然能一舉攻下足助,也可很快拿下武節城。”

“戰場沒那麼簡單。”

“我知……”

“攻打足助不過是虛晃一招,真正的目標在別處。”

“我也知道……”

“那麼,拜託你了。我明日一早也將奉命離開岡畸。”作左慢騰騰站了起來。

“啊,如果……”彌四郎趕緊叫住作左,本性讓他還想再說些奉承之話。

作左停下腳步問道:“你還有何事?”

“有件事我十分擔心,想告訴你。”彌四郎壓低聲音,向作左靠了過去,“是關於築山夫人的忌妒。”

“哦。”

“阿萬……聽說她懷孕了。”

“哦,我不管內庭之事。”

“我聽說阿萬的確懷孕了,夫人可能會以祝賀為由,派人前去……”

作左衛門緊緊地盯了一眼彌四郎,邁開了大步。

這就夠了!彌四郎不禁想笑,他拼命控制住自己,目送作左衛門遠去。

築山夫人和阿萬之間的爭鬥,與彌四郎既無任何利害衝突,他也絲毫不感興趣。他向作左衛門透露此事,完全是為了證明他如何忠誠,以讓作左放心出城。彌四郎終於大笑起來。人生難得有良機,能夠抓住這些機會不失時機地表現自己,正是能出人頭地者的立身之本。

彌四郎視察了在糧倉和酒谷一帶聚集起來的糧隊,然後去了築山御殿。

此次出城回來,恐怕已成了今川家大軍的嚮導。這是一次決定命運的行動。如果築山夫人在他出城期間有輕率之舉,就大事不妙了。夫人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主公的正房妻子,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愚蠢女人。如果這個女人任性行事,一旦被人發覺,就有可能影響他的全盤大計。

“不要因小失大……”

德川家康在看到武田家撤退後就志得意滿,正要攻打武節城,隨後又對長筱城下手。一旦知道岡崎城落入今川家之手,面臨前後夾擊,無論他如何魯莽。也只會俯首稱臣。那時何需讓夫人勸說?除非事情有變;現在。與其讓德川家康屈膝投降。還不如讓他自走死路。

築山御殿裡已經不見了喜奈的身影。看到迎出來的阿琴,彌四郎傲慢地問道:“喜奈已去阿萬那裡去了了嗎?”

“是。”

“好,你告訴夫人,就說我已經準備停當,來看看她,請她到庭院中來。”

“是……請您稍等。”

“我不能久等。立刻就要出發。”彌四郎繞過玄關旁邊的柵欄,徑直向夫人的庭院走去。

“彌四郎大人在院子裡……馬上要出征,他盔鎧在身。想在院子裡和夫人話別,請……”阿琴正說著,彌四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院中,“夫人,聽說您今天早上派人叫我。”

“哦,是彌四郎。”

築山正要匆忙站起,彌四郎已大步走上臺階,急急說道:“我有事向您稟報,請屏退左右。”

夫人匆忙站起身走來:“阿琴,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彌四郎。你辛苦了。”她在彌四郎身後坐下,“都已準備好了嗎?今川家前來迎接我的隊伍什麼時候進城?”

彌四郎聽到這話。愣愣地看著夫人。她沒有發瘋。她呼吸均勻,面頰豐潤,滿臉紅暈,看起來很年輕。女人真是魔鬼!憤怒、輕蔑、憐憫……彌四郎心中充滿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為什麼這麼看我?”

“因為夫人實在太光彩照人了。”

“你又說笑。我已經是半老徐娘,時刻都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她臉上又浮現出妖媚之氣,卻只令彌四郎感到厭惡。他甚至產生一種衝動,想要給她一巴掌。她嘴上說著擔心身體云云,心中卻充滿肉慾。

“主公恐會難過。”

“知道我私-通了今川家?”

“是,竟然讓如此光彩照人的妻子就這樣離去……主公會後悔一生。”

“也許吧。我已經下定決心,他不後悔決不罷休。彌四郎,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我不會忘記你的,辛苦你了。”

“夫人太客氣了。還請您在主公面前多多為我美言幾句。”

“不,並非我客氣。我有今天,全靠你的周旋。等為返回今川家後,到時候我一定保舉你。”

“是,我感謝不盡。”彌四郎感到自己似被扔到了糞便上,非常不快,差點舉起雙拳。這個女人是多麼不可思議、多麼沒有自知之明!彌四郎本以為德川家康是冷酷無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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