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謝謝誇獎!”女人客氣的點了點頭,她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但卻不自覺的散發出一種無可挑剔的、雍容華貴的氣息,惹得身邊那些廠領導的夫人們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負責接待的一位廠領導走了過來,笑著道:“嶽女士,難得您抽出空閒時間來我們這裡參加迎春會,今天我們準備了很多好看的節目呢,嗯,這是節目單,請您過目!”說著,這位廠領導將一張特地鑲了金邊的紅色硬板紙呈給了女人,紙的背面寫著“歡迎嶽婷女士”六個燙金字。
女人輕輕的嗯了一聲,笑著從這位廠領導的手中接過硬板紙,廠領導一時間覺得有點精神恍惚,回到座位上時,要不是他媳婦狠狠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估計兩隻眼睛還直勾勾的看著女人。
“這些節目有那麼好看嗎?”女人身旁,高大男人有些不屑的小聲道。
“這你就不懂了,多久了,我也確實沒有好好的參與過這樣的聯歡會了,你呀,也不要一直把神經繃得太近了,偶爾放鬆放鬆呀,要不趁此機會,你找個新歡?”女人笑著與身旁的高大男人小聲交流。
男人搖了搖頭:“暫時沒這個興趣。”
“無趣~”女人搖搖頭,拿起硬板紙,指了指節目單上的第一個道,“新春頌,嗯這個名字挺好的,等著回去了,我們羽家族也應該搞一場這樣的聯歡會了......”
......
迎春會是在紡織廠的大禮堂舉行的,說是大禮堂,也是五六十年代的老舊廠房改造的,可能是因為人多,大家都聚在禮堂裡,儘管外面的氣溫還有一些涼,但都不覺得冷。
表演臺前,一男一女款款的走了出來,男人身著深灰色的工裝,一條深紅色的綬帶斜挎在他的胸前,綬帶上寫著“迎春會”三個字,女人身著紅色的長裙,是無袖的那種。
講真,這會兒就算禮堂里人山人海,但如果穿短袖的話,還是會覺得冷,更何況是無袖的長裙,不過看這女主持人倒是神情自若,看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給人感覺不協調的一點是......男女主持人手中各拿著一個擴音喇叭,兩人每說一句開場的迎春賀詞,都要將喇叭拿起來放在嘴邊,給人感覺很突兀。
當然,這種突兀恐怕也只有馬孝全會有,沒辦法,八一年雖然有了麥克風,但那都是有線的,而且一套麥克風擴音裝置很貴很貴,能用的基本都是外國貨。
紡織廠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去年搞迎春會的時候摔過一次,光維修就花掉了將近一萬多,現在還沒徹底修好,這讓廠長特別的心疼,說啥都不敢輕易再拿出來了,萬一再摔一次,那就虧大了。最終,幾個廠領導一合計,決定今年乾脆別出心裁一點,主持人拿個擴音喇叭喊算了。
兩位主持人明顯也有點不太適應提著喇叭報幕,不過硬體條件如此,也就沒得挑了。
......
馬孝全窩在觀眾人群中,目光始終沒從趙海棠身上挪開過,他很想靠近看一下趙海棠身上穿著的皮大衣,但趙海棠在職工代表席位坐著,不好過去。
就在這時,趙四蛋擠了過來,湊到馬孝全身旁,順著馬孝全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小虎,你別告訴我,你喜歡那個趙海棠啊?”
“你想啥呢?”馬孝全搖搖頭,“我是看她身上那件皮大衣呢,哎呀,那怕是老貴呢吧?”
趙四蛋吸溜了一聲道:“我老家東北的,過年回老家的時候,和我爺打過獵,曾經我們就遇到過一頭白老虎,當時我爺腿受傷了,我又小,那白老虎特別大,我們都覺得要死了,結果一個女的出現了......”
會場上比較嘈雜,馬孝全有點聽不清趙四蛋的話,他低下頭,讓趙四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趙四蛋也乾脆的將馬孝全從會場裡給拉了出去。
大門口,趙四蛋道:“我說,我和我爺打獵的時候遇到過一頭白老虎,當時我爺子彈打光了,腿又受傷了,我們當時就覺得自己要被白老虎咬死的......”
馬孝全翻了個白眼道:“你和我說這幹啥?”
“別啊,我還沒說完呢......”趙四蛋道,“我記得特清楚,當時突然出現一個女的,嗯,就是一個女的,一隻手就把白老虎給殺死了,真得是一隻手,那個女的我都看著沒咋挪動身子,那個白老虎的腦袋就碎了,我爺當時就嚇暈了過去。”
“女的?”馬孝全愣了一下,調侃起來,“四蛋,你好好說啊,你老家東北啊,大冷天的,零下二三十度,一個女的,就把白老虎給殺死了,你咋不吹牛吹上天呢......”
趙四蛋明顯是急了,他一把扣住馬孝全的肩膀道:“我騙你我就是你孫子,真的~對了,那個女的,就和??貴賓??臺上那個特別好看的女的特別像!”
“啊?”馬孝全一愣,眨眼道,“你不會看錯吧?你小時候,那怎麼著也都是十多年前了,那個女的像,最年輕也得三十多吧,但是那個女的一看就是二十幾歲吧?再說了,那女人都高貴成這樣了,咋可能是殺死白老虎的人呢。”
趙四蛋點點頭道:“你說得倒也對,那你覺得會不會是他姐?”
“去去去,越說你越來了~”馬孝全推了一把趙四蛋,“行了,不扯了,這事兒你就和我說說就行了,別外面再亂講了,免得人家認為你想攀高枝兒,要不就當你神經病,知道嗎?”
“嗯~”
......
回到禮堂,馬孝全眯著眼睛看向貴賓臺。
此時,女人也正好抬起頭,她的目光不偏不倚的竟然和馬孝全的目光對上了。
按道理來講,禮堂內的人很多,看向貴賓臺的人也很多,但女人就是感覺到了有一個人正在看著她,順著感覺,女人的目光鎖定了觀眾群中的一個小夥子。
女人的身軀微微了動了一下,她身旁的高大男人立馬小聲問道:“怎麼了?”
女人搖了搖頭,等她再看向觀眾群的時候,那份感覺又突然消失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女人喃喃道。
“熟人?哦,你是說家族裡的那幾個小傢伙嗎,呵呵,我看節目單上的參演人員倒是有他們幾個......”男人不以為然笑道。
“嗯,也是呢......”女人點了點頭,實際上,她的內心已經開始有點泛起漣漪了。
......
觀眾群中,馬孝全半蹲著身子,剛才和貴賓臺上的那個女人對視,讓他也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只是不知怎的,馬孝全卻出於本能的 選擇了半蹲下身子躲避。
“你咋了?”趙四蛋看向馬孝全,“肚子疼了?”
“嗯~”馬孝全一不做二不休,裝著捂住肚子道,“那陣吃得有點多,肚子有點不舒服。我上個茅廁去。”
......
紡織廠的禮堂雖然是用舊廠房改造的,但如果按照這個年代標準來看得話,改造裝修程度已經算是頂尖了,尤其是禮堂的廁所,弄得很乾淨不說,還特別的新。,也特別的奢華,男女廁所很大不說,裡面還有很多的單間。
這也是因為附近廠區總會組織一些表演,競賽啊什麼的,時不時的還有外來的專家領導來視察,因此紡織廠的領導們一咬牙,花了重金將禮堂的廁所按照首都賓館標準給搞了起來,平時這些廁所是從來不用的,但今天這樣的迎春會肯定是要用的。
馬孝全早就打聽好了禮堂的廁所不錯,所以他很好奇的想要去看看,只是因為廁所不對外開放,要過去,還得找個由頭。
正巧一個帶著“後勤”牌子的紡織廠員工在後臺換衣服,馬孝全趁著混亂,將那塊印有“後勤”的胸牌給順走了。
有了胸牌也不代表就能進去,紡織廠的工服和鉚工廠是不一樣的,再加上紡織廠的男工人多數都是機修工,因此他還需要一身機修工的衣服。
也正在這時,白素貞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她拍了拍馬孝全的肩膀,道:“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馬孝全也是好奇白素貞會出現在這裡,後者告訴他說,因為下一個節目是她們小組要表演的,所以正在準備,也因為這幾天自己來了例假,因此被特批來這裡的廁所整理一下。
“那你帶我進去唄?”馬孝全道。
白素貞眼睛微微眯起:“你有這癖好?”
“不不不?”馬孝全連忙搖頭擺手,“我也想上廁所,但是我特好奇你們紡織廠,哦不,應該說咱們這幾個厂部裡面最好的廁所是個啥樣子。”
白素貞撇撇嘴道:“若不是瞭解你這個人,我還真把你當變態了。”
馬孝全嘿嘿一笑:“那你意思可以把我弄進去?”
“嗯~”白素貞點了點頭,“和我們一起來表演節目的有個機修工宋師傅,但是因為他弟弟今天正好病了,他帶醫院去了,所以我們的節目缺了一個人......”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