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右僉都御史李元正被下屬叫醒。
他聽完下屬的彙報,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可惡,牢房竟然能失火,犯官被燒死了。”
李元正聽到這個訊息,他氣的直接把椅子踢翻。
他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好不容易抓住重要線索, 現在卻斷了。
一個月前,他在悅來酒樓吃飯。
聽到兩個湖廣過來的商人,
說西鄉縣那裡下一場大雨,漢水水位猛漲。
洪水太厲害,直接把漢水河堤沖毀,他們差點船毀人亡。
他們看到洪水沖毀了很多農田。
其他人聽到這個訊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感嘆水太大。
大雨沖毀河堤,在這個時代, 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李元正不同,他是右僉都御史,職業的敏感性,讓他分析出更重要的訊息。
漢水河堤加固。
這是工部修建水利工程,首先保障的地方。
漢江水庫和河堤,都需要用混凝土修建。
混凝土的特點,它能直接在河堤澆築成型,還能在水中凝固。
不用搬運龐大的石頭,非常方便運輸。
混凝土修建的河堤,堅實耐用。
肯定不會被一場暴雨沖垮,這其中必有蹊蹺。
李元正得到這個訊息,他就帶幾名監察御史和借調的巡檢,前往西鄉縣檢視情況。
他們來到西鄉縣,發現西鄉縣漢水水庫和河堤,完全是豆腐渣工程。
使用一丁點水泥,在河堤上抹了薄薄的一層, 外表看著像是水泥河堤。
人上去使勁踩一腳,就能把這個水泥河堤踩碎。
但在工部的資料中,這裡已經建好漢水水庫和河流沿岸的河堤。
建造標準,都是最高的標準,僱用百姓就花費兩萬兩銀幣。
李元昊正還發現,農田被沖毀的百姓,這裡根本沒有人救助。
他立刻把西鄉縣縣令於正明控制住。
同時按照程式,動用緊急許可權,直接在西鄉縣開倉放糧,救助受災的百姓。
李元正立刻趕回漢中城,把這個事情和蘇統領彙報。
他得到蘇統領的大力支援,全力調查這個貪腐案件。
李元正突擊審訊於正明,沒有審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於正明只是交代,這事完全是他獨自做下,自己沒有同夥。
李元正因為他有恃無恐,肯定是同夥勢力非常龐大。
只憑於正明這個西鄉縣縣令,沒有工部管理的配合,他根本沒有辦法貪腐水利工程款。
李元正順著於正明這條線不斷調查,同時派出監察御史, 去所有鄉村摸底水利工程的情況。
他接到彙總的情況, 貪腐程度非常觸目驚心。
西鄉縣這一縣和興安州這一州,水利工程基本都是豆腐渣工程。
統領府在興安州,投入十萬兩銀幣修建水利工程。
漢水沿岸經常走運輸船,他們就修建豆腐渣工程。
偏僻的地方,特別是鄉村中的水渠。
這些地方,連一米的水泥溝渠都沒有修建。
九成九成的資金,直接被官員貪腐。
李元正沒有撬開於正明的嘴,但透過對於正明的調查,也獲得重大突破。
於正明是興安州知府鄧浩漫推薦,才成為西鄉縣縣令。
那時沒有招賢館,也沒有完善的官吏提拔考核制度。
很多官吏都是靠上級官吏推薦。
李元正已經鎖定問題出在工部。
直接透過他擅長的方法,從經濟方面調查。
貪官們貪汙鉅額資金,很少有人會挖坑埋上。
他們肯定會把銀幣花出去,哪個官員產生與他收入不相符的巨大支出。
這個官員的嫌疑,就會非常大。
李元正發現水利司從五品官員徐樂安,這段時間花錢突然大手大腳。
他本來是漢中城的小吏,家裡不太富裕。
徐樂安在近期,購買漢中城的豪宅,還一連買了三棟。
酒價那麼貴,他不斷在家中宴請朋友,每一頓都有酒喝。
李元正覺得徐樂安嫌疑非常大,他請示蘇統領之後,帶隊把徐樂安抓捕歸案。
徐樂安關進刑部大牢,他的級別有些高,準備三法司會審。
沒想到一把大火,把徐樂安直接燒死。
他這一個多月的調查,再度陷入瓶頸。
李元正看著臉上慌慌張張,滿頭是汗,前來通知他的屬下。
“你們不用擔心,我去請示蘇統領,這些人翻不了天。
我已經取得決定性的證據,沒有徐樂安,我們也能破獲這件案子。
你們和刑部、大理寺,一起保護好現場,我會盡快回來。”
……
敲門聲響起。
蘇河走出房間,看到值班的秘書姜之魚。
他三十多歲,一米五身高,體重兩百多斤。
長得尖嘴猴腮,但能力很強。
他是山東白蓮教教徒,起義失敗之後,逃到漢中這裡。
“姜之魚,出什麼事情了。”
“蘇統領,右僉都御史李元正抓住五品犯官徐樂安,他被燒死在刑部大牢裡。
右僉都御史李元正,正在凌雲殿外等著。”
蘇河聽到這個訊息,他臉上的笑容消失。
他起義才多長時間,還沒有到一年。
剛安定不久,漢中城竟然會出現這麼惡劣的大案子。
李元正上次彙報,他就拆分公司和工部的關係,吸引工部注意。
沒想到這麼短時間內,李元正就取得突破性進展。
兇手勢力也很龐大,他們連刑部都滲透了。
某些人這是以為他蘇河,手中的刀不利,不能大開殺戒。
蘇河同李元正一起,趕往刑部大牢。
“李御史,你調查的情況怎麼樣?
只有這一個線索嗎?”
李元正條理清晰的彙報道:“不止有這一個線索。
先前已經能確定,興安州知府鄧浩漫,興安州巡檢杜林巡檢長,他們都有重大嫌疑。
他們是當地的長官,修建水利工程,大部分是透過以工代賑的方式,僱用當地百姓完成。
我走訪大量的鄉長,他們都發公文反應當地以工代賑專案不足。
漢陰縣知縣徐友林,白河縣知縣楊正峰。
他們都透過公文向統領府反映漢水河堤質量不行,他們還給工部發公文。
詢問當地鄉村,為什麼沒有興修水利。
我查過統領府的公文往來資料,統領府根本沒有接收到這些公文。
公文都是逐級上報。
一定是興安州知府衙門出現問題。
鄉長除了透過公文系統,他們還可以通過當地巡檢系統,上報這個事情。
巡檢又是與村民接觸最多的衙門,肯定會了解當地的情況。
這個事情我們在漢中城一點都不瞭解,巡檢系統也一定出現大問題。
縣級巡檢,沒有這個權利一手遮天,至少是府一級。
除了徐樂天,我還發現工部水利司司長陸文傑有一些問題。
工部水利司驗收工程是否合格,都要透過陸文傑蓋章處理。
興安州水利工程很多地方,連豆腐渣工程都不是,那是毫無變化。
陸文傑平時為官很清廉,在官場中的名聲很大。
他與其他官員,基本沒有經濟往來。
但他的侄子經常會結婚,每次結婚都會大操大辦。
工部很多官員沒有去隨禮,但水利司有一些官員,每次都會隨大額的禮金。
我認為陸文傑是透過這種方式收受賄賂。
我還發現工部侍郎蘇五牛,他的收支有些不正常。
請問蘇統領,您這段時間,有沒有給蘇侍郎大筆的賞賜。”
蘇河聽到李元正說興安州出現大問題,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貪腐水利工程款,這種案子出現,肯定是窩案。
一群貪官形成利益集團,官官相護,才能造成這樣的結果。
他想到興安州知府鄧浩漫,這是從寶雞縣起事,就投靠他的人。
他之前是略陽知縣,政績極為突出。
軍隊拿下興安州之後,才任命他為興安州知府。
蘇河比較看重他,還準備重點培養。
現在想來,他的政績極不尋常。
略陽那麼窮的地方,能做出突出的政績,背後肯定有勢力幫助。
陸文傑是大明朝舊官吏,漢中府負責修水利的小官。
他以前在大明為官很清廉,現在看來,他那時候是沒機會貪汙。
陸文傑精通水利工作,做出的規劃也沒有問題。
蘇河這才讓他負責管理水利司。
最讓蘇和意外,五牛叔也捲進這場貪腐案。
諸葛亮含淚斬馬謖,那也是迫不得已。
丟了街亭,馬謖那是非斬不可。
賞罰分明,才能調動所有人的積極性,奔著一個大目標努力前進。
有貪官都不處理,所有官僚都會有樣學樣。
官員廉潔很難,突破底線就很容易。
全靠著制度和嚴刑峻法,才能讓官僚權衡利弊。
蘇河想到一件事,追問道:“你推測工部侍郎蘇五牛收支有問題。
算沒算他的專利授權款。”
“蘇統領,我是從稅務局獲得的資料。
官員的工資等收入,都需要交稅。
沒有交稅的收入,必然會有問題。”
李元正自信滿滿的回答道。
他已經透過這個方法,調查了很多人。
官員們隱藏收入不交稅,肯定是這筆收入是非法所得。
“那你就沒弄清楚,工部侍郎蘇五牛手中有畜力收割機的專利。
這種對民生有重大影響的專利,他公開授權專利,享有三到五年免稅的優惠。
蘇五牛這個專利,已經授權給機械廠。
每個月收入,都在兩千銀幣以上的收入。
這個收入,享有五年免稅期。
如果你調查工部侍郎蘇五牛,他的收入差額在這個範圍,那就沒有問題。”
李元正尷尬的說道:“蘇統領,確實是這個數額。
我以為所有人都不能免稅,沒想到還有免稅收入。”
“免稅特權不能給任何人,但對於需要扶持的東西,還需要用免稅來扶持。
比如糧鹽交易免稅,重要的專利授權免稅。
這些都是有免稅期限,可以隨時調整。”
蘇河對於他的幾個叔叔伯伯非常重視。
特別他的堂兄弟,都是造反團隊的骨幹。
讓叔叔伯伯們用一些合法手段,賺取不菲的身家。
這樣再有人做出收取賄賂等違法事情。
蘇河下重手處置,也沒有人說閒話。
他們來到刑部大牢,他看到刑部尚書蘇燕、大理寺卿吳棟林都已經來到這裡。
他叔叔蘇五牛也來到這裡。
蘇河看著五牛叔,心想:“這難道是蘇五牛聽到風聲,來這裡打聽情況。
他真的與這次案件有關係。”
蘇河讓李元正下車,三法司一起調查這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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