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來日本,勞師動眾,帶了二十多個下屬,其中有投資部門的,有電影部門的,有報社媒體的,有電視臺的,而去新加坡,他只帶了一個秘書,異常的低調。
穿越之後,隨著事業越做越大,財富越來越多,沈衝雖然表面上一直很謙和自抑,其實內心已經極為傲氣張狂,像新加坡這樣的彈丸之國,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但前段時間感情問題曝光之後的各種糾結,讓他深切體會到自己還是個人,絕非無所不能的神仙,於是傲氣消散,心態下沉,從而真正達到了圓融自然,沉穩有度的人生境界,以前的種種少年老成的表現,不過是依憑金手指支撐的偽裝罷了。
自己再強,畢竟只是一個人,新加坡在小,畢竟是個國家,而且是個背後有靠山,身邊有地利的發達國家。
因此在接到新加坡國立大學的邀請之後,沈衝嘴上說不在乎,心裡卻非常重視,特意吩咐谷麗薇去搜集資料,做準備工作,如果放在兩個月前金像獎剛結束那會,別說準備工作了,他很有可能直接端著網路憤青的嘴臉,大放厥詞,攻擊李光耀種種歧視中文的反華政策——反正封殺就封殺,一兩百萬人口的小國家,誰在乎那點市場?
但現在他心態變了,反過來一想,新加坡是兩岸三地之外,唯一的一個華語文化基地,就好像美國拿臺灣當不沉的航母一樣,在文化意義上,新加坡也是沈衝的媒體帝國對東南亞擴張的橋頭堡,如果單純為了放嘴炮圖爽快,從而得罪李光耀這個地頭蛇,得不償失。
嘴炮不能改變世界,李光耀用政策打壓華人文化,我就去用金錢扶持華人文化,咱們用實際行動來扳扳手腕……
所以東京飛往新加坡的航班上,沈衝一直在翻看谷麗薇特意傳真到東京有關新加坡的資料。
資料一共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新加坡正在填海興建樟宜國際機場,這其中有一部分工程是金門建築承建的,沈衝作為金門建築的新主人,有必要簡單瞭解一下。
在19RU年,新加坡的主要機場是岑耶禮巴機場,建於1955年,已經跟不上發展的需要,又處在市區,不方便擴建,所以在最東邊的樟宜建新機場,總共動用了UU萬立方米的泥土和40UU萬立方米的砂石,第一階段的建築工程計劃於明年,也就是198l年7月完成,包括第一搭客大廈、飛機跑道、45個飛機停泊處,以及所有相關的支援設施如飛機維修站、消防局、事務處、貨運中心等等設施。
金門建築負責一部分填海工程以及一個高約RU米的指揮控制檯的建造,沈衝只是簡單的看了一下這方面的內容,沒有太上心,一來這些工程已經接近尾聲,二來交接工作還沒有正式完成,金門建築名義上還是怡和洋行所屬的公司
第二部分是新加坡裕廊工業園的詳情。裕廊位於新加坡島西南部的海濱地帶,距市區約10多公里,面積為UU平方公里,原本是沼澤和丘陵組成的荒蕪之地,19Ul年新加坡政府在這裡規劃了64dU公頃的土地發展工業園區,19U8年園區內的廠房,港口、碼頭、鐵路、公路、電力、供水等各種基礎設施建設基本完成,同年U月成立裕廊鎮管理局T,統一控制全國工業用地和各類園區的供給,並由經濟發展局在全世界派遣專業招商隊伍統一負責招商。
裕廊工業園原本以發展勞動密集型工業為主,主要是為了解決新加坡國民的就業問題,到了1979年,工業園僱傭了全國三分之一的勞動力,失業率也從六十年代的10降低到,任務基本完成,所以從去年開始,工業園就開始轉型,啟動了19RU-1990十年總體規劃,扶植高增長高附加值企業,並開始建設新加坡科技園,招攬科技開發型企業。
這就是沈衝的10億美元大衛星在臺灣曝光之後,新加坡馬上示好的緣由,要知道新加坡雖然名列亞洲四小龍,卻是最弱的一個,1979年,韓國的GDp高達UU0多億美元,臺灣有338億美元,香港有5億美元,而新加坡還不到93億美元,只有泰國的三分之一……
不過看資料顯示,裕廊工業園轉型的主要方向是化工和機械製造,對電子科技並不重視,沈衝在記憶裡搜了搜,除了一個做音效卡和耳機的創新,就再也想不到新加坡還有什麼知名的計算機或者IT公司了。
創新倒是不錯,聲音數字化正好是沈衝最近要搗鼓的技術,不過根據谷麗薇查證,新加坡此時還沒有名叫“創新科技”的企業,想必還沒有成立,而沒有成立的話,那就沒機會在出現了,創新的王牌“聲霸”系列音效卡1989年才問世,沈衝可等不來那麼久,以他瘋狂燒錢研發的速度,最多三年,現在還是啞巴的p就會發出聲音了。
新加坡只是沈衝用來刺激臺灣當局的一個備胎,研究裕廊工業園的資料,也是做做表面文章,他真正關注的,是第三份資料。
這份是有關《南洋商報》和《星洲日報》的資料,在沈衝前世,這兩家報紙的名字,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沒聽過,但要是提另外一個報紙的名字,想必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聯合早報》。
《聯合早報》是唯一一家可以在大陸城市銷售的海外中文報紙,它的網站也是少數不需要翻牆就可以看的海外媒體,而《聯合早報》只是這家報紙的簡稱,它的全稱,叫做《南洋·星洲聯合早報》,就是由《南洋商報》和《星洲日報》合併而成的報紙。
《南洋商報》由著名華僑陳嘉庚於1923年9月U日在新加坡創辦,是新加坡以及馬來西亞華人社群第一大報,鼎盛時期銷量十多萬份,1971年,李光耀指責該報立場親共,報道中國新聞時報喜不報憂,美化共產主義生活,損害新加坡利益,然後展開了所謂的“五月風暴”,逮捕了《南洋商報》總經理、總編輯等高層,然後更改法律,規定日報必須改組為公眾有限公司,股東最高持股量不得超過30《南洋商報》所有權易手,由此衰落。
而《星洲日報》則是香港一代報業大亨胡文虎在19年創辦的,本來同屬香港三大報業集團之一的星島報業,只不過胡文虎去世之前,立了遺囑分家,《星洲日報》被他的養子胡蛟繼承,這份報紙本來影響力一般,並不賺錢,但胡蛟運氣好,招到了一個超級大牛人做了總編,這人名叫李可星,本是法新社的一名編輯,精通報社經營,文采斐然,社評寫的極為出彩,辛辣犀利,立論不俗,膾炙人口,連世界著名的幾大國際通訊社都拿他的社評作為樣板,美國駐新加坡領事館也經常拿他的社評當作政情彙報回國,推動《星洲日報》的銷量節節攀升,在六十年代成為東南亞首屈一指的華人報紙。
《南洋商報》和《星洲日報》雖然競爭激烈,相互打嘴仗,但這兩家報紙有一個立場完全一致,那就是極力提倡華語,維護華人教育,堅決反對二戰之後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強行推廣的英語教育,像新加坡剛獨立不久,曾有政府官員提出南洋大學偏重華文,不適宜於新加坡這樣的多元種族社會,應該改華文教學力英文教學,李星可在《星洲日報》上一連發了兩篇社論駁斥,引起很大的社會反響,逼迫新加坡放棄了這項政策。
然而在1971年的“五月風暴”中,《星洲日報》同樣被李光耀打壓,老闆胡蛟三天兩頭的被政治部請去喝茶,李光耀公開指責他接受中共的資助,所以報紙總是攻擊新加坡政府,胡蛟本來就是個二世祖,沒什麼本事,也沒膽子,逆來順受,既不否認,也不聲辯,報社聲譽大受影響,主筆李星可被迫流亡出國,幾經周折之後,《星洲日報》的所有人成了新加坡本地的一家銀行。
《南洋商報》和《星洲日報》這兩杆鼓吹華人教育的大旗被砍倒之後,新加坡的華人教育迅速崩盤,大量中文學校被改組為英文學校,從1976年開始,新加坡就開始鼓吹南洋大學改為英文教育,到了19RU年,南洋大學併入國立大學,已經沒有人敢提出異議了。
李光耀合併南洋大學的理由是中文大學招不到生源,而根據公開調查的資料,新加坡十歲以上的國民,有萬人只懂中文,有30多萬人中英文都懂,有RU萬人只懂英文,這麼多懂中文的人,撐不起來一所大學,說出去誰信?
當然了,大學教育是新加坡自己的事情,沈衝又不是總統,輪不到他管這事,他是做媒體的,只想去搞一搞《南洋商報》和《星洲日報》,這兩家報紙1983年才合併成《聯合早報》,據說這兩家擁有50多年曆史的報社合併時,曾有人感慨說,不如別叫“聯合早報”了,叫“商星(傷心)早報”好了。
直到二十一世紀,新加坡都被認為是世界上新聞自由度最低的國家之一,比中國內地還低,管制極其嚴格,如何去搞這兩家報紙,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沈衝用手指在檔案上的地圖上劃了劃,撇了撇嘴,暗道:“馬來西亞嚴控所有中文媒體,印尼禁止發行中文報紙和進口中文書籍,再加上個新加坡,全都是欠調教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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