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快速將布條塞入掌中,因為身後就跟著一個人上來。
張輔齡見狀,也沒有問話,周恆伸手要開啟窗,後面跟著上來的老闆趕緊吆喝。
“官爺,官爺,這個不能開啊,我這窗如若開了,這庫房裡面的染料就見了光,如此一來豈不是全廢了,如若您要開窗小的先讓人將東西挪開如何?”
張輔齡看了一眼這個老闆,後面的衙役已經衝上來,他一抬手製止了這些人的動作。
周恆笑了笑,“沒那麼麻煩,找一塊巨大的布來,將窗子遮擋,這樣我從這裡出去,也不會有光進來不是。”
那老闆一聽趕緊樂得起身去找布,張輔齡看了周恆一眼,壓低聲音問道。
“你是覺得那人在這裡?”
周恆點點頭,朝著外面站著的薛老大比劃了一下,薛老大趕緊進來,結果那個老闆送來的布簾子,將視窗掛上,如此一來二樓光線暗了下去。
“你跟我去看看,張大人讓人將布行的人仔細盤查,都分開關押,每個人都要衙役單獨看守,您尤其不能下樓,我去看一下再說。”
此時周易安帶著張萬詢一起走過來,顯然樓下已經安排妥當。
聽到周恆的話,臉上帶著不解,不過周恆既然能如此說,他們也瞬間警覺起來。
周易安點點頭,“大人在此等候一下,屬下這就去吩咐,勞煩張大哥照應著。”
張輔齡知曉周恆是擔憂自己,不過因為他女兒的案子,已經將周恆牽扯的夠多了,此刻還要以身試險,張輔齡有些不忍。
“周恆你小心些。”
周恆笑了,“還是聽您這麼叫舒服,張大人等一下,我看看就回來。”
說完,鑽進簾子後面,薛老大已經將窗子開啟,周恆站在視窗。
平臺上被人仔細清理過,有些地方抹布擦拭的痕跡還在,可惜的是沒有腳印,手撐著窗臺一下子跳了出去。
薛老大一看,趕緊跟著也跳過了,看著他身高馬大,不過非常的靈巧,落地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周恆站到臺子上,看了一眼下方的馬車,果然這個位置距離馬車的直線距離最近,隨即看向窗邊突出的那個鐵環。
生鏽的鐵環上似乎也掛著一絲布料,周恆湊近一些,摘下來一些布纖維,不過無法肉眼分辨。
裝起來東西,周恆仔細打量這處平臺,如若路對面有人先將車伕擄走,隨後讓馬瘋跑,如此一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發狂的馬車身上,還有人來注意馬車上方嗎?
那麼車伕人呢?
這鐵環是做什麼用的?
薛老大見周恆不說話,他有些著急了,因為下方的馬車晃了晃,馬匹跺跺腳朝前走了兩步。
“公子你倒是說話啊,我們總不能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吧?”
周恆沒急著說話,不知是什麼東西晃眼,周恆微微眯起眼,隨後回頭看向鐵環。
鐵環上方距離屋簷有點兒距離,如若從這裡連線繩索,並沒有滑輪的作用,反倒顯得麻煩。
就在仰頭的瞬間,周恆發現這裡的屋簷並沒有突出太多,這樣的設計讓周恆有些詫異,不過就在他仰頭的時候,發現屋簷邊緣似乎有一滴液體似落非落。
他下意識地一伸手,周恆的掌心被砸落一滴血,紫黑色的血。
血滴砸落後,飛濺的小血滴如同毛刺般放射到周圍,周恆眼睛瞪得老大,趕緊看向身側的薛老大,朝他大吼道。
“快上去,車伕可能在屋頂!”
薛老大一聽,縱身一竄,嗖一下跳起來老高,一把抓住屋外裸露的橫樑,隨後抓住屋簷,三兩下跟狸貓一樣,竄到樓頂上。
周恆的聲音有些大,張輔齡沒按捺住,從視窗探出來問道:
“找到人了?”
未等周恆回答,薛老大已經拎著一個人的腰帶,從屋頂直接跳了下來,落在平臺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周恆嚇了一跳,趕緊抱住視窗,這玩意下方可沒有承重梁,這要是砸下去,那就是死。
周恆見平臺沒事,這才趕緊站起身,看向薛老大手中提著的人。
那人肩甲的位置,刺入了一根t字型鐵鉤,後面帶著一段繩索,能看到斷端有切削的痕跡,這鐵鉤設計的相當絕妙,看來是有機關,刺入後直接彈開無論怎麼拉扯都會死死卡住。
“好巧妙的心思,放下人我看看還有氣嗎?”
周恆伸手試了一下,那車伕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周恆看了看那鐵鉤,在中間的位置按了一下,鐵鉤的機關被開啟,瞬間兩邊伸出的橫樑收了回去。
周恆微微鬆了一口氣,“薛大哥趕緊將人送去回春堂,讓黃仲生帶人手術,將這鐵釘倒著取出來,不要割斷後面的繩索。”
薛老大看看視窗,將那些繩子抓在掌中,直接從小平臺上跳了下去,見到薛老大手中拎著的人,所有的衙役臉上都鬆了一口氣。
張輔齡看向周恆,“你是不是已經想明白兇手的行兇過程了?”
周恆點點頭,“我想這事兒,至少是兩個人通力合作完成的,一個人就站在這平臺上隱匿身影,等馬車過來,先射殺車伕,快速將人提起來,拉倒房頂,另一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將袖箭射入馬匹的身體內,馬一發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馬車上,所以這裡沒人看到車伕去哪兒了。
因為他們看向車伕的時候,車上已經沒人,再者這裡是拐彎,對面的人無法看到這個過程,所以就出現調查無果的情況。
至於兇手,布行的這個兇手,能有時間打掃平臺上的血跡,還仔細關好窗,我想他一定是這個布行的人。”
周恆說著伸出手,掌心就是那塊碎裂的灰色布料,還有幾根纖維。
“剛剛在鐵環上發現這些纖維,我還沒想好明白是什麼東西,現在想想已經知曉了。”
“什麼?”
周恆在身上摸了摸,終於找到一個放大鏡,遞給張輔齡,張輔齡趕緊仔細看看。
“這是灰藍色的布。”
周恆頷首,“對,我上樓的時候記得掃了一眼,這布行的男女都帶著頭巾,而且都是灰藍色的頭巾,至於視窗刮的那塊布,也是同一顏色。
我覺得這個兇手就在布行,而且是武功了得,臂力驚人的那種,畢竟將車伕從馬車上拎起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人拽到二樓屋頂,這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張輔齡點點頭,此時張萬詢已經將頭伸出來,他在這個位置聽得真切,聽了周恆的分析,佩服的五體投地。
“大人,我去看看吧,這武功厲害的人,不一定身體多麼強壯,我從面相上還能看出來一二。”
張輔齡點點頭,“你下去看之前,讓所有人將這個布行給我圍成鐵桶,一隻鳥都不能放出去,按照周恆的分析,對面的人暫時無從調查,至少布行這個人我們要抓住。”
張萬詢趕緊稱是,隨即站起身,朝著路上的衙役吼了一嗓子。
“都給我過來集合。”
說著縱身跳了下去,周恆抖了抖身子,一個個都這麼彪悍嗎?
要知道這平臺距離地面再不高也有三米,以他的韌帶能力來說,還是不要嘗試了,可這會兒也不能帶著張輔齡進去,畢竟那老闆還有很多小廝就站在二樓樓梯口。
“張大人,我們還是等一下,你我都不是強悍之人,如若落入他人之手,豈不是授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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