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嘆息一聲,其實這都是小事兒,周恆擔憂的是濟南府,劉仁禮去濟南府要賑災款。
即便沒再府衙見到人,可很多人知曉他去過。
並且人在驛館被俘,這裡面諸多細節,絕對不是劉銘順和何孝堂二人參與就可以完成的,上面撥款被扣留,下面的人被縱容。
這二人,在即將交代的時候被殺,顯然是早就有人跟隨,見事態不妙,這才出手結果了二人的性命,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背後指使之人。
這些雖然是顯而易見的事兒,不過一切證據鏈斷了,即便張輔齡大人要徹查,也只會找個不痛不癢的人來頂過,這就是官場。
如此陰暗和不堪,周恆並不想跟劉秀兒說,還是留給劉仁禮之後處置吧,能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是關鍵。
“秀兒既然想得開,那我就放心了,大哥骨折的時間拖得有些久,我已經給他復位,不過好在位置比較好,只是脛骨骨折腓骨並無損傷,不用打鋼板做內固定,只是體外做夾板即可,連續七天輸液消炎即可,要每個時辰檢視傷口引流情況,這個讓張安康做就行。”
劉秀兒趕緊說道:“引流管,秀兒也可以看的,這個我能做。”
“我知道你能做,只是大哥恐怕會不好意思,還是交給張安康吧,男患者他來護理比較方便,畢竟還要如廁和翻身按摩什麼的,他現在是我們回春堂的男護士,能力還是可以的。”
劉秀兒哦了一聲,似乎才想明白,臉上有些微紅。
周恆忍者笑意,微微垂下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劉仁禮,這貨按理說應該醒了,只是給他局麻的,這怎麼還睡起來沒完了?
周恆走上前,伸手拍拍劉仁禮的臉頰。
劉秀兒想要阻止,不過還是忍住了,想來周恆一定有自己的意圖。
啪啪啪,打了三下,劉仁禮眉頭緊蹙,這才緩緩張開眼睛,雙眼全是血絲,不過精神看著不錯。
瞪了周恆一眼,眼中完全沒有睏倦或者剛醒來的那種迷糊。
“你竟然打我?”
周恆忍者想要再度拍他的衝動,盯著劉仁禮的眼睛問道:
“這不是擔心大哥嗎?按理說只是進行了區域性的麻醉,怎麼一直昏迷不醒,如若再醒不過來,我就要開啟手術切面看看,是不是沒處理好傷口,有化膿或者腐敗的位置沒有處理好,所以才造成昏迷的?”
劉仁禮嚇了一跳,趕緊用手肘支撐著作勢要起來,劉秀兒伸出食指,直接點在劉仁禮的額頭上,就那樣輕輕地一按,劉仁禮啪嘰一下,再度躺下。
他瞪著眼掙扎了數次都沒有成功,啥時候秀兒有了如此身手,這以後想要嫁人豈不是更難了?
盯著秀兒半晌,劉仁禮放棄了掙扎,有些氣惱地說道:
“兄長剛醒來,你們兩個這是幹嘛?一個打我,一個按著我不讓動?”
劉秀兒臉上稍顯委屈,“你冤枉我和二哥,兄長不在這幾日,二哥管理著賑災的事宜,還掛念著你,怕你過於耿直,遭人妒恨惹出事端,沒想到真的出事兒了,二哥被你牽連,抓進大牢,梅園的世子想要讓人營救他,可是他不想獨自離開,這才找了張輔齡大人,不然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遭罪呢。你可想過,如若你出事兒,這城外的災民怎麼辦?我要怎麼辦?被你牽連的縣城官員和二哥,都要怎麼辦?”
劉仁禮一臉的窘迫,妹子說的句句在理。
當時若聽秀兒的,帶著何捕頭他們,也不會如此被動。
這次明知道濟南府的人會對自己不利,還是大張旗鼓的去了,毫不遮掩,還直接將帖子留在府衙離去,確實有些欠妥。
如若見到知府大人,將文書提報那就另當別論了,至少很多事宜少了推諉,劉銘順他們想搞什麼動作也會礙於面上,不得不先將賑災款下放,如此被夜晚抓去很多事兒說不清楚啊。
周恆見劉仁禮彷彿鵪鶉似得,沒了剛才的王八之氣,微微垂著眼瞼,眼睛不斷轉著,似乎也在回憶這幾天的事兒。
周恆隨即嘆息一聲,其實這事兒也不見其是壞事兒,周恆穿越來已經有兩個月了,對大梁國也多少了解一些。
大梁內憂外患頻發,國土倒是很大,不過周圍虎視眈眈的諸國太多,這也是為何寧王一直鎮守大同,一步步敢動的原因。
北方的韃靼和瓦刺四處侵擾,尤其是在大同此地,每年初冬或者入秋都會來犯。
大梁國的兵力,數量上不少,可兵將的體態都非常瘦弱矮小。
從蘇將軍那些侍從身上就可以看出來,瘦小枯乾,身高到一米七的就是大個兒,就像薛老大這種簡直是另類。
南邊還有交趾、呂宋、暹羅、安南、緬甸,雖然都是藩國卻沒有一個安分的,總是找出各種各樣樣的事兒。
至於大梁國內,雲南貴州總是有部族衝突,大軍多次派出剿滅卻無功而返,來來回回拉鋸戰已經持續數年。
還有西南的幾個教派,也是經常到處宣教,鎮壓多次,這些人都隱藏起來,只是偶有小規模的活動,或者扇動農民造反,越是鎮壓,越是百姓受苦。
很多地方,對官府真的是怨聲載道,朝廷動盪,整個大梁國一片瘡痍,唯有山東、山西、河北、京城等地還算安穩,不過這天災又頻發。
周恆回憶起地方誌中的相應記載,天氣的各種變化,似乎有些小冰河期的跡象,仔細想來,這裡真的和大明極為相似。
如此內憂外患的國家,各個地方官員,中飽私囊,貪贓枉法的比比皆是。
朝廷賑災銀兩糧草,大多都被這些人貪墨,劉仁禮之所以被綁架誣陷,只因他是個異類,不與這些人同流合汙。
可真的要治理這就難了,張輔齡即便是大理寺少卿,能做的卻不多。
朝廷一定是求穩的,總不至於將山東布政司的人全部團滅吧。
不改變根本的問題,處置一兩個官員,進行殺雞駭猴,不過是揚湯止沸的作用,全無功效。
周恆微微嘆息一聲,認真地看向劉仁禮。
“你一人想要推行賑災的事宜,這是不可能的,從銀錢在戶部發放開始,一步步需要經過多少人的手,如若有十萬兩的銀錢下撥,到了山東布政司能剩下多少?到達各個縣郡所剩幾何?你一個縣的所有花銷數額,就趕上一個州府,給你千八百兩能解決問題嗎?解決不了你還是要鬧對吧?那這些人就是要防止你的行徑上達天庭,所以你去濟南府不會見到任何一個人,因為你擋了人家的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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