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涼州這個地界,如果說馮刺史想要見哪個部族的頭人。
別說是下雪,就是天上下刀子,那個頭人爬也會想辦法爬過來。
得知要被馮郎君接見,小部族的頭人已經激動得快要暈過去了。
他不顧地面上的厚雪,卑微地把身子匍匐下去:
“小人見過馮郎君。”
“嗯,起來吧。”
馮永對這種大禮早就見怪不怪。
畢竟馮郎君的威名太盛,胡人不行此大禮不足以表達他們心中的仰慕之情。
馮刺史表示可以理解。
一旁的雙雙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在雪撬上,嘴裡“駕駕駕”地叫個不停。
馮刺史一邊幫忙把雪撬套到鹿的身上,一邊問道:
“我聽說,你的部族也會用鹿拉車?”
“是,小人在大鮮卑山的時候,族裡在冬日裡想要遷徙,多是用鹿車。”
馮永示意僕婦跟著上車,看護好雙雙。
鹿車在雙雙一連串的“駕駕”聲中,開始輕快地向前滑去。
馮刺史這才轉過身來:
“你們部族的車,比現在這鹿車大小如何?”
“回大人,大上許多,因為我們族裡的車,不但是用來拉人,也用來拉各種東西。”
“所以自是要大上許多,不像是這種車,僅是用來拉人玩耍……”
話還沒說完,站在一旁的禿髮闐立就大喝一聲:“大膽!”
敢指點馮君侯做出來的鹿車?
活膩了?
馮永擺了擺手,示意禿髮闐立不要嚇唬他。
然後饒有興趣地問道:
“那你覺得,若是用這種鹿來拉車,可行否?”
說著,他指了指前方快要消失不見的鹿車。
“回大人,絕不可行!”小部族的頭人搖了搖頭,“不瞞大人說,大鮮卑山那邊,其實也有這種鹿。”
“但最適合拉車遷徙的,還是隻有小人帶過來的這種鹿。”
“因為小人這種鹿,不但力耐久,而且溫馴聽話,即便是在雪夜,它都能看得清道路。”
“小人也不是沒有嘗試過用其他的鹿來拉車,但都沒有小人的鹿好使。”
馮永點了點頭,知道對方對這一行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他這才問道:
“你叫什麼?”
“回大人,小人乃是索回部的索倫。”
“索回部?”
“正是。”
馮永沉吟一下,然後問道:
“索倫,若是我劃出一塊地,讓你養出能在雪地裡拉車的鹿,你有幾分把握?”
索倫露出為難之色:
“不敢瞞大人,小人部族這種鹿,本是產於大鮮卑山,小人自離開大鮮卑山後,在大漠上不是沒想過尋一些新鹿。”
“只是這麼些年來,小人從未在大漠見過能用於拉車的鹿,所以就憑小人族裡這十幾頭,怕是……”
“你的部族會養鹿對吧?”
“正是。”
“那我只讓你養鹿呢?不管會不會拉車,我只要養鹿,你能勝任否?”
“若是他事,小人自不敢說,但養鹿這一事,小人定不會令大人失望。”
看著索倫臉上的自信,馮永相信他的部族原來是真的在幽州北部養鹿。
“好,我再問你,你的部族還有幾頭公鹿,幾頭母鹿?”
“回大人,十一頭公鹿,七頭母鹿。”
馮永剛想問為什麼是公鹿多而母鹿少,不過想起它們的作用,很快就明瞭。
公鹿的體力一般都會比母鹿大,再加上索回部遷徙了這麼遠,中間的母鹿一旦懷孕生仔,就意味著體力大減。
生病和死去的機率也要大上許多。
“你的部族那些鹿,我全買下了。”
馮刺史大氣地說道,“後面你的部族所要做的,就是做好養鹿準備,還有,如果養出了可以拉車的鹿,你們還要幫我馴鹿。”
“大人所令,小人無不遵守。”
索倫又匍匐下去,恭敬地說道。
這是一個很有眼色,也很會做事的人物。
雖然看起來有些投機,但馮刺史對此並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十一頭公鹿能不能成為合格的種鹿。
馮刺史當然知道鄂溫克族和聖誕老人用來拉車的鹿是馴鹿。
但現在是在涼州嘛,純種的馴鹿暫時是沒有辦法得到了。
但用公馴鹿和涼州所產的鹿,可以嘗試雜交一下。
說不得會有什麼驚喜?
這種事情,從醫學生成功轉型獸醫,然後又成為養殖專家的周爐很有經驗。
現在涼州已經開始大批次生產騾子,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擼什麼不是擼?
反正都是牲畜,多擼一種牲畜,說不定還能更好地增加經驗不是?
遠處傳來了雙雙的歡笑聲,鹿車拐了一個大彎,又轉回來了。
馮永微微一笑,對著索倫說道:
“你去,讓你的鹿拉車給我看看。”
“諾。”
這一次出城陪女兒玩耍,收穫頗豐。
父女倆高高興興地回到府上時,馮家大婦正在後院的前庭練武。
但見關大將軍身著勁裝,手執長戟,身手矯健,一起一落,柔裡帶剛,似蒼鷹翱翔太空。
忽兒又聳肩縮頸,又如虎躍叢林,彷彿要撲食奔突在地上的走獸,真是又美又帶勁!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殺氣太重。
馮刺史隔得遠遠得,仍是覺得寒意逼人。
雙雙一看到自家阿母這架勢,忙不迭地躲到大人後面。
雖然不知道自家細君為何會在這種地方練武,但馮刺史覺得還是先帶女兒溜走為佳。
哪知他才剛一挪動步子,耳邊風聲驟起!
“細君饒命!”
馮刺史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閉上眼下意識地就是大叫。
“哼!”
一聲清冷的冷哼,戟尖擦面而過。
“你們兩人,哪去了?”
關將軍拄戟而立,鳳眸掃過父女倆,冷聲問道。
“出城。”
“出城何為?”
“去,去試了一件軍中之物。”
關將軍一聽,粉面煞氣再起:
昨日才說過,不許再縱容女兒,哪知今日就敢置若罔聞!
若是再不好好收拾此人一番,女兒以後怕是要被他帶歪了!
“細君,是真的,是真的,沒騙你!”
馮刺史一看關姬手頭欲動,連忙叫道:“你且聽我解釋一番。”
“不聽!巧言令色!”
“鹿,鹿!昨天的鹿你忘了?”
馮刺史護著女兒一邊向後退去,一邊連連說道。
此言一出,關將軍這才有些疑惑地停下:
“什麼鹿?”
“就是我說那個有些奇怪的鹿頭。以前的鹿車不好用,是因為拉車的鹿不對。今日我又尋得了一種鹿,最是適合在雪地裡拉車!”
看到此人神色不似說謊,關姬仍是有些懷疑地問道:“當真?”
這些年來,軍中每年都會有冬日作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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