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打的,早打晚打而已。”
馮永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趙廣來到書房,從案上拿起一卷紙遞過去。
趙廣有些疑惑地開啟:
“兄長,這是?”
“這一次出塞,張遠他們所畫的線路圖。”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真不是開玩笑的。
開展教育這麼多年,終於能培養出獨立畫地形圖的學生了。
馮刺史激動得快要淚流滿面了。
當然,沒有衛星,也沒有後世那些測量地形的光學工具。
最多也就是以目前條件所能做出來的機械工具。
再加上這一次時間也不允許。
所以這張線路圖畫得並不標準,也不精確。
但大概的路程裡數,沿途的醒目路標,水源、河流等統一符號,一樣不缺。
不出馮永之前的所料,草原上的前漢關塞,雖然早已殘破不堪,但並沒有被毀得完全不剩一點痕跡,當個路標綽綽有餘。
在馮刺史眼裡的簡陋地圖,在趙廣眼裡,那就是一張精美無比的輿圖。
“兄長,這是哪?”
趙廣把地圖放到案上,指著路線圖的斷處,問道。
“不知道,但按我的估計,應當還沒走過都野澤北邊的大漠。”
馮永搖了搖頭。
趙廣頓時面露失望之色:
“才走了這麼點路?我還以為到了高闕呢!”
高闕,其實就是河套平原的屏障陰山山脈的一個缺口。
正正是在黃河“幾”字的西邊角角上。
不管是北方遊牧民族進入河套平原,還是中原政權從河套出擊胡人,大軍基本上都是從這個缺口進出。
要不然的話,大軍根本無法翻越東西走向,延綿陡峭的陰山山脈。
“大漠裡不迷路就不錯了,你以為人人都是霍驃姚?”
馮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開春以後,你再去一趟九原故地,找軻比能,讓他向西出兵,夾擊西部鮮卑,與我們出塞的大軍匯合,爭取明年打通這條路線。”
趙廣點了點頭:“小弟聽兄長的就是。”
九原故地那邊,也就是他和石苞去過。
石苞現在要領大軍從居延郡出塞,那自然就是隻有他前去最合適。
“只是兄長,若是我們的大軍想要進入九原故地,直接從蕭關出塞,順著大河過去就是了,為何還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趙廣有些疑惑地問道。
馮永略有意外地看了一眼趙廣:
“你怎麼知道我想從九原故地進軍的?”
趙廣嘿嘿一笑:
“兄長你小看小弟了不是?我怎麼說也跟了兄長這麼多年,要是連這點都看不出,那還不夠丟人麼?”
“不錯,有進步。”馮永讚許地點頭,然後他轉過身去,從書櫃上取了另一幅地圖下來。
攤開後,正是關中地圖。
不過除了安定郡畫得比較詳細外,剩下的像北地郡、九原故地等,都是隻畫了個大概形狀。
馮永點了點蕭關的位置,然後手指順著大河一直走,到達大河“幾”字的左邊半腰時,頓住了。
大概畫了一個圈,問道:
“知道這裡是哪裡不?”
趙廣搖頭。
“廉縣大概就在這個位置,卑移山(即後世的賀蘭山)就在它的西北不遠。”
馮永站直了身子,吐出一口氣:
“卑移山東邊這一片,又是在大河邊上,水草豐茂,土地肥沃,乃是難得的牧場。”
這一片,也就是後世的銀川,一塊被賀蘭山護在懷裡的風水寶地。
趙廣點了點頭:“沒錯,上一次我與石仲容經過那裡時,發現那裡確實聚集有不少胡人部族。”
“以前這裡屬於北地郡,乃是北地郡六城之一,同時也是防備胡人的邊防要塞。”
馮永加重了語氣,“如果大軍從蕭關出塞,順大河北上,前往九原故地,這裡就是最好的落腳點。”
“你覺得,以司馬懿在北地郡的動作,會漏過這麼重要的位置麼?”
以魏國現在的國力,自然沒有能力,也沒有心思,恢復兩漢時期的北地郡全境。
但同樣的,北地郡的重要防守地點應當是在哪裡,兩漢早已指明給後人看了。
司馬懿只需要重點在這幾個地點安插耳目,就有足夠的時間提前做出反應。
趙廣恍然大悟:
“所以兄長是想從最北邊的高闕突襲北地郡,再從北地郡進入關中?”
高闕處於最北方,魏賊的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越過北地郡,伸到九原故地那裡去。
所以只要從高闕進入北地郡,那麼就不可能會被魏賊提前發現。
而這一條路,恰恰是霍驃姚當年走過的路。
只不過兄長是反著走的。
馮永沒有回答趙廣這個問題,只是意味深長地一笑: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打通這條路線了吧?”
趙廣興奮地連連點頭。
然後想了一下,又低聲問道:
“兄長,這個計劃,可是與丞相商量過了?”
馮永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傻?這只是我與,嗯,與你阿姊初步商量出來的計劃,現在連大漠那條路線都沒打通,與丞相說,有何意義?”
諸葛老妖已經不止一次地來信,追問涼州整頓軍備的情況。
估計是經過那一場大病,他越來越感到某種焦慮。
要是現在就把這個還沒有成熟的計劃告訴諸葛老妖,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
畢竟某位丞相為了還於舊都,連送女裝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再說了,這也只是個關中之戰的備用計劃。
畢竟有軻比能這個不穩定因素在,一次街亭之戰,一次蕭關之戰,馮刺史都是被人截了後路。
這種感覺很不爽,事不過三,他實在是不想再來一次了。
所以在沒有把握完全掌控軻比能之前,馮刺史不會輕易下定決心這麼做。
“哦,說得也是。”
趙廣撓撓頭。
“行了,按理說,這等事情,不應該現在告訴你。只不過這個計劃,需要你參與其中,所以記得不得再與他人提起。”
趙廣一聽,心頭頓時滿是被信任的感動:兄長果然還是愛我!
“小弟明白。”
提醒了趙廣明年去尋找軻比能的重要性,馮永這才起身:
“行了,走吧,去前頭看看,大夥應當差不多都到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馮刺史這般,在臘日的時候拖家帶口祭拜祖先。
或者說,像他這般的,反而是特例。
畢竟馮家的妻妾比較特殊。
就拿趙廣來說,他上頭還有一個趙老爺子和一位兄長。
怎麼樣都輪不到他主持祭拜事宜。
馮永甚至懷疑他們小兩口是不是連遙拜都沒做,就跑過來蹭飯。
呃,也有可能是黃舞蝶遙拜黃忠的時候,趙廣才想起自己要遙祭自己的祖先……
反正不管怎麼說,在特殊的日子裡,馮刺史自然是要為手下的將軍著想,所以都會擺上宴席,請他們過來一起聚個餐什麼的。
對於馮刺史來說,這是一種拉近關係的手段。
但對於一些人來說,卻是受馮君侯重視程度的表現。
就比如說禿髮闐立,這是他第一次赴這種宴席,就顯得侷促不安。
“不用緊張,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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