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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2章 大勢所趨(1/2)

作者:甲青
 聖人之所以叫聖人,就是因為世上絕大部分的人都做不了聖人。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所謂家國,肯定是先有家再有國。

越是從大家族出來的人,這種心理就越是牢固。

比如張就,雖說曾經在馮鬼王手下栽了大跟頭,但只要家族能得到長遠利益,這個人恩怨,假裝忘記了也不是不可以。

而作為涼州大族張家的家主,張恭能夠顧全大局,先公後私。

在不違背大義的前提下,順手給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摟好處,比起同時代的其他世家大族,這已經算是難得。

但就這麼毫不羞恥地直地說出來……

反正劉漢子算是開了一回眼界。

他在心裡暗暗反思:我見識還是淺薄了些,要是當年我有張公這般不要臉皮的本事,也不至於白吃那麼多苦頭。

同時整理了一下思緒,劉良開口道:

“張公在西域素有威名,故今後西域之事,仍是要仰仗張公,這毛料與紅糖,張公可任選一樣。”

“只要張公選定,這三年之內,凡是前往西域的商隊,想要拿這個貨物,都只能透過張家。”

說白了,就是給張家毛料或者紅糖三年的西域全權獨家代理。

“當然,若是張公都不想要,馮君侯手裡每年都有一批絲綢,也可以連續三年平價賣給張家。”

“但若是有別家商隊運絲綢往西域,君侯可管不上。”

劉良的話音剛落,張恭還沒反應,張就就已經“咕咚”一聲,不爭氣地嚥了一口口水。

事實上,這三樣東西,都是極具暴利的東西。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這三樣東西放到不同地方,利潤也會相差許多。

就拿西域來說,為什麼劉良不提烈酒之類?

因為西域本來就產蒲桃酒,烈酒運過去,不是說沒有利潤,而是說遠遠比不過上面那三樣東西。

更何況從玉門關到西域,中間要越過死亡之海,路途越長,運輸成本就越高,就越要考慮運輸貨物的方便性。

從這方面來說,絲綢肯定要比毛料划算得多。

因為達到了一定數量,絲綢可比毛料輕便多了。

更何況絲綢也要比毛料昂貴。

但若是張家選了絲綢,那麼就沒辦法做獨家買賣。

所以在張就看來,張家最好的選擇,自然是紅糖。

紅糖在運輸方面,甚至比絲綢還方便,利潤同樣瘋狂。

同時又能在西域地區保持三年的獨家買賣,愛怎麼賣就怎麼賣,想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

三年把家業翻一番,根本不是夢。

當然,若是能狠點心,抬抬價,翻兩番三番也是可能的。

想到這裡,張就就有些緊張看向自家大人。

只見張恭略一思索,很快就做了決定:“張家要紅糖。”

聽到這話,張就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劉良亦是心道:果不出我所料。

他剛要接話,哪知張恭又豎起一根指頭:“一年,我們張家只要一年。”

這一回,張就終於控制不住自己,脫口而出地叫道:“大人?”

大人,莫不是老糊塗了?

張恭看著這個沉不住氣的兒子,怒道:“豎子閉嘴!”

真沒出息!

丟人現眼!

然後他又看向劉良,“不過老夫還有一個要求。”

“張公請說。”

“劉郎君想必也知道,這涼州胡人眾多,又時常作亂,委實讓人頭疼。”

“雖說馮君侯治理胡人素來有法子,但涼州廣袤,且馮君侯對涼州恐怕不太熟悉,到時難免有顧及不到之處。”

“我張家在涼州也算是有些聲望,願意助君侯一臂之力,只要君侯能許我張家一個工坊的名額……”

馮永憑什麼把胡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為什麼靠近隴右的涼州胡人做夢都想要去隴右?

平襄的那幾家工坊肯定是繞不過去的。

但涼州這麼大,胡人又這麼多,總不能一直往平襄運羊毛吧?

這一來一回,光是運輸成本,就讓人吃不消。

所以在張恭想來,馮永若是仍按隴右的法子治理涼州,那麼勢必在要涼州再開工坊。

有了工坊,張家有了毛料的來源,而且還是成本價的毛料。

憑張家在西域的名望,把毛料運去西域,還怕賺得少?

絲綢就是再怎麼比毛料利潤高,也只能吃個三年。

毛料利潤雖比不過絲綢,但它能吃得長久啊!

這就是個傳下去的家業。

三年的暴利和兩代人以上的長久紅利,換誰都知道怎麼選。

張恭的主意打得極好,劉良卻是驚得差點蹦起來。

因為他知道,馮永確實是有在涼州賣幾個工坊名額的打算。

而且這幾個工坊裡頭,最大的那個,鐵定是興漢會建的。

甚至劉良還知道,這個未來最大的工坊,會有自己的一份份額要不然劉良自己憑什麼這般賣力賣命還賣身?

“這,張公,此事事關重大,張公可要考慮好了。”

“據良所知,光是這工坊名額,就算是放幾年前,所需費用也是極大,即便是一般的富豪之家,亦不可獨自承擔。”

更別說這幾年來,毛料暢銷東西南北,但凡在工坊裡有份額的人家,兩年回本,三年躺賺。

這個生意,換誰誰不眼紅?

真等涼州工坊名額開賣,不知有多少人要搶破了腦袋。

“而且就算有了工坊名額,還要投入大量錢糧,紡機、織機、織工、雜工,胡人部族那也要打點……”

劉良話還沒說完,張恭就打斷了他的話:“劉郎君,老夫所要的,正是那個名額。至於錢糧,張家還是有些底子的。”

用兩年的紅糖西域獨家利潤,去換一個工坊名額,對張家來說,這是大賺特賺的事。

而且張家提前佔好一個位置,不用去和各家搶名額,在別人看來,這就是馮鬼王對張家的看重。

聲望這種東西,雖然是無形的,但卻是可以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劉良知道,眼前這位老狐狸,已經摸透了自己的底線,當下只得咬牙點頭:“好,某就大膽一回,替馮君侯應下張公。”

張恭聞言,微微一笑:“爽快!既然劉郎君這般,那我們張家也不能讓人笑話了去。”

說著,他轉向張就,吩咐道,“去,讓你從叔進來。”

張就的從叔,也就是張恭的從弟,張華。

當年受張恭之命,東擊叛軍,迎接朝廷派過來的太守。

同時前幾年在金城時,與張就一起,被某人坑得有苦說不出。

張華很快推門進來了。

張恭問道:“太守何在?”

“回兄長,一直在前廳與眾人商議,未曾離開。”

張華回答道。

張恭點頭,閉上眼,緩緩道:“動手吧。”

張華重重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守在外頭的人就看到張府大門轟隆一聲,緊緊關閉起來。

然後在他們看不到的府內,百餘佩皮甲著長刀的家丁從各個角落冒出來,把前庭團團圍住。

張華披甲佩劍,領著人進入前廳。

原本在前廳爭論不休的眾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皆是遲疑不定地看著張華。

張華按劍環視眾人,開口道:

“諸位請聽我一言:數年以來,漢魏相爭,多是漢勝而魏敗,前有隴右之戰,後有金城之戰。”

“更兼蕭關之戰,馮永以兩萬破魏國大司馬曹真十萬大軍,此戰過後,魏國再無力顧及涼州。”

“如今若是以涼州獨抗漢軍虎狼精銳,諸君覺得可否?”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誰都知道答案,但眾人皆不知張華之意,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出頭。

“好,既然諸君不願意說,那就由吾來說。曹真十萬大軍尚敗於兩萬漢軍之手,涼州何來十萬之眾?”

“即便是有,又如何能與關中魏軍精銳相比?故此戰,涼州必是不保。”

“不保之下,敢問諸君,商議兩日有餘,可曾商議出結果?是要拼死一戰,玉石俱焚,還是順應大勢,降以全身?”

眾人越發地沉默下去。

唯有坐在主位上的敦煌太守尹奉猛然站起來:“張華,你這是何意?”

張華與尹奉四目對視:“某之意,便是順應大勢,響應大漢,以保敦煌百姓為要。”

“汝欲反耶?張校尉(張恭)何在?”

尹奉厲聲道。

“尹太守,若是我張家欲反,十數年前就反了,何來迎太守入敦煌一說?”

張華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當年叛軍作亂,敦煌孤守一郡,朝廷無暇東顧,賊首黃華、張進欲與我從兄聯手,從兄非但斷然拒絕,甚至連親子陷於賊人之手後,亦未曾屈服。”

“此可謂我張家有私心耶?乃是為涼州百姓計耳。今日吾亦是為涼州百姓計,勢不可為,當順勢而為。”

看到尹奉還欲說話,張華按劍半出,大喝道:“涼州與關中斷絕數年,魏國早已無力東顧,難道涼州人還不能作主涼州事耶?!”

最後一句話,讓不少人頓時抬頭看來。

自後漢建立之初,光武皇帝就曾有意放棄金城郡以西及湟水谷地,幸好馬伏波(即馬援)識大局,及時勸阻。

哪知百年後,因為胡人之亂,朝廷的大將軍鄧騭又再一次提出要放棄涼州,這一次幾乎得到了朝廷上下的支援。

又幸好時為郎中的虞升卿(虞詡)極力爭諫,說服了太尉張禹,這才險之又險地保住了涼州。

再過八十餘年,司徒崔烈再一次因羌胡作亂,建議放棄涼州。

這一次,則是議郎傅燮奮力大呼“斬司徒,天下乃安”。

更別說朝廷後面非但無心平息涼州胡人之亂,甚至派了貪官酷吏來主涼州事,導致涼州士吏怨聲四起。

放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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